情毁爱亡 第34章

就如王哲有那样的父母,王哲这小半生,要修的功课太多了,为了修复残缺的童年没长出来的那些东西,王哲养成了一种逼着自己直面伤痛的下意识,没有时间让他浪费,每一次痛苦的巨墙,他都会忍着锥心的痛苦翻越而过。

这是王哲为了生存所做的选择。

而钟复宇出身权贵,父母有了明显露在其外的好,但钟复宇父母的控制欲、自傲感,让他们对待钟复宇的方式全都是冷暴力,那种暴力让钟复宇极端厌恶被控制,被要求,只要碰到任何一个表现出对他有兴趣但对他有要求的人和部门想接近他,就会下意识升起逆反心理。

王哲都怀疑,孙子前面两个男友,不是他们人不好,而是他们到了一定程度,等恋人之间的崇拜和仰慕进展到想占有孙子的那个阶段,这激起了孙子的警惕心,然后就被孙子麻利的溜了,要不这两段感情怎么都不长。

孙子其实偏执得很。

也只信他自己。

他的只信自己,还和王哲的信自己不一样,钟复宇的信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别想管我,王哲的信自己,是我知道只有我自己可以依靠但我非常乐于跟人们合作共享利益你好我好大家好。

钟复宇的信自己,是排他的。

也就他是个真天才,创造出了宏观方面的利益,能让大家都哄着他。

要不他资质差点,哪怕平庸如王哲这样的智商,就他这个继承了他爹妈一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傲慢的性格,他也混不开。

就好比王哲现在想,不管什么样的父母,好的坏的,都不是完美无缺的,每个人最终都得学会完善自己,都有自己的苦海要渡,要有自己的世界要建,以前的就让它成为以前,人都长大了,没必要把自己一直扔在困境里耿耿于怀。

但孙子不,一听王哲要搞死他爸妈,他兴奋得像个疯批,就像他早预谋良久,估计把凌谷那群人吓得不轻。

孙子的内心,其实还是那个内心,和跟王哲还在一起的时候的那个内心大概差不多,没有质的变化。

王哲现在要搞清楚,钟复宇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能修复一下两边的关系就尽快修复,不能拖,不能猜,开诚布公。

凌谷那边,才是能守护孙子的人。

看他们接纳自己这种小人物的诚意,这次为了让王哲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连王哲的母亲一家都被接走保护起来了,王哲那个被老大安排着被人带着生活的老爹也被他们的人找去保护起来了,从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为了守护“钟复宇”,能付出怎样的努力和代价。

对孙子最有益的,其实就是这些人。

孙子爱的人会变,以后的路会有新的波折,但最终,能提供孙子最大助力的人,就是这些人。

他王哲可能能暂时陪着孙子走一程,但他们也很容易就会走散,所以在没走散之前,把该办的事就办了。

王哲要操心的太多,担心自己的想法,在一堆人的保护之下也不明显,所以和老大他们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到深夜,听到外面比烟花炸开还要响一点的枪响,他还愣了愣。

紧接着,又响了好几声,有两声,就响在了他们的房子面前。

老大和老二立马起了身,一个在书房的窗户这边看,一边去了另一个正大门的方向,不久后,去了正大门的老二回来,和王哲道:“街道上有人在跑,好几个人,我下去看看?”

“再等一下,他们知道我们在书房工作,我们先别出门。”不知道情况,就别擅自行动出去给人添乱,王哲制止了他。

老幺已经凑到王哲身边,跟王哲说:“你让他们给你搞件防弹衣穿穿,我听我哥儿们说过,那个人心狠手辣得很,是真不把不人命当人命的,哥,咱自己上点心,要不你今晚睡床中间,我跟老大老二你就点名谁陪吧。”

王哲心累,推开老幺,这时候门被推开,保镖的领队握着门把手探过头来,朝王哲沉稳的点了点头,道:“麻烦您和您的兄弟在房间内暂时不要出来,除非我亲自到门口,告诉您事情已经结束,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你要是完犊子不能过来怎么办?”老幺冲口而出。

那人朝老幺看过来,面无表情,“会有我们的人抬着着我尸体过来的。”

“那你们要是打不赢……”

门“砰”一声,被关了,老大老二和王哲都齐齐看向老幺,老幺一脸无辜:“那确实有他们打不赢的情况嘛,我要知道,好提前做好准备带着老板跑路啊。”

“要不,过完年,就把他换了吧?”王哲的心太累了,跟老大商量道。

第48章

当天晚上,王哲住处所在的这条街道被封了。

对方死了两个人,有一个还是小区自己的安保,还是个小队长。

游小围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些确切的消息,听到消息后,他疑神疑鬼,私底下去找保镖问,家里的水会不会有问题,家里买的菜会不会有问题。

他在保镖团那皱着眉头苦大仇深,被老二叫了回来。

老幺陪着王哲,他倒是心大,老大老二担心的他都不担心,脑子里想的都是别的事,他还问王哲:“老大,你是不是还是很爱那个钟天才啊?”

爱你妹。

王哲回他:“脑子里少装些水,哪天你们哥仨出去自立门户了,碰到生死关头,所处的危机就是我处理不了的,但你们需要我,我也会硬着头发上的。”

“别瞎感动,老子不是想救你,而是不救你,老子立世的根基就得散,我是为我自己,你离我远点。”王哲把眼泪汪汪的老幺推开。

“可老板,我还是好感动啊,你要是不是天天威胁我说不要我就更好了,是不是我不是你带大的,你就没那么稀罕我?”

“把他带走,”王哲指挥老大,“我受不了了,我他妈的还得干活,快点!”

苦大仇深的老大把嘴巴欠抽的老幺带走了。

老幺一出门,脸上的嬉皮笑脸就没了,他跟游小围道:“老大,问问下午,或者晚上我们俩能不能出门,留老二陪老板,我们得呆在外面替老板露个面,公司还在呢,咱以后还得干,不能就这么放着。”

要不什么闲言碎语都有。

他哥仨还没死呢。

“晚上吧,不出也得出,等下我跟老大去说,先从他那边申请下来。”游小围把手机打开,把一个群聊的聊天记录放给老幺看:“老板的那群老同学作妖了,那个陈旭浩最近对老板意见很大,我看要是有人出卖老板,他是头一个,你出去后,去请他吃个饭,不要多说话,说点场面话就行,不要威胁人,你这个时候带着人出现就是最大的威胁了,老板肯定会给我们安保镖,别落话柄,现在老板跟以前不一样了,记得我说的话,你还想跟着他混,就别用以前那一套,这次给我带着脑子干活。”

老幺琢磨了一下,“我能不要保镖吗?”

太影响他发挥实力了。

“你去跟老板说去?能不能出去,还另两说,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我去跟老板探探嘴风。”

“老大,加油,你最棒了!”

游小围瞄了他一眼,没心情抽他,又走进了书房。

“带保镖也行,”老大走后,老幺耸耸肩,自言自语:“我吓唬这种菜鸡干什么?我让人调查他就是,他要不完,我跟他姓。”

老幺插着兜,哼着歌,吊儿郎当去跟这些安保警察套近乎去了。

晚上他们一个带着两个派过来的保镖出去了,老二跟老大抢位置没抢过,拉着一张驴脸坐电脑前面,还不忘处理工作,王哲安慰了他一句:“行了,就因为你没爹没娘的,爹还刚死,老大才不让你出去讨生活,他要是这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当老大?别抢他位置,他习惯当老大。”

老二一想,道理是这个道理,每个身份有每个身份要做的事,谁做的多了谁做的少了都不好,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然后他问王哲道:“你猜这种情况要维持多久?”

“看钟复宇那边吧,他现在在搞事情,搞的大,利益大,在大是大非之前,谁都得偃旗息鼓。”都得给孙子让步。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我觉得……”王哲笑,跟老二道:“这方面,我说的不准。”

老二看他。

王哲解释道:“这方面我对他是戴了有色眼镜的,我觉得他出什么样的成果都应该,离太近了,习惯性信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哪怕他失败了,我也会立马给他找一万个理由,我的看法作不得准,没有客观科学的依据。”

“你太容易信任身边人了。”老二撇撇嘴道。

“不是,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些年我也就信了某方面的他,和你们三个,扑过来的人那么多,我就挑了你们三个半。”

老二也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他又抬头,道:“那你就是相信他能喽?”

王哲停下手中有一笔没一笔在划动的计划书,看向老二,朝老二点了点头,“他最近内心有很大的冲突,可能就是在搞个大的,脑子里的想法念头可能太多了……”

这些都是通过身体的接触感受到的,也可能是彼此之间灵魂方面太熟了,都用不到倾诉,王哲就知道这段时间钟复宇的不平静。

王哲其实也被钟复宇搞烦了。

因为钟复宇身上那种超过钟复宇本人负荷的滔天压力也侵袭到王哲了,一想到余生就这么过,实际上完全不在乎情和爱了的王哲就觉得不值得。

他不想为他都不在乎了,都不重要的爱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可人生也不止是爱情,人与人,与社会,与国都有道义,人与人之间也有相逢一场相濡以沫的情义。

“老二,我相信他,”王哲跟他的心腹道:“就跟我无条件信任你们一样,我们本来就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了,我要是不领头做那个坚定相信的领头羊,我们走不了太远的。”

老二点头,“你说太多了,好噜嗦,我就想问问,他能不能成功,他要是成功了,我得做好鸡犬升天的计划,要不这段时间,咱哥几个白干了。”

钟天才的出现,让他们的工作量大得吓人,公司的整个战略都变了,老板和他们哥仨个的人生战略都变了,他们底下那一小撮以他们为中心行动的团队的人生轨迹也得跟着变。

他总得问问,把他们折腾得这么惨,这值不值得,后面的利益怎么捞,才在老板允许的合理范围内。

“你那根据你的判断做战略,别信我的,我这脑子在这方面不清楚,我反正跟你实话实说了。”王哲马上甩锅给下属,让老二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

老二冷笑。

一连将近两个星期,王哲都在家里办公,出去的老幺受了伤,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车撞进了医院,王哲也没去看他,耐心得很。

钟复宇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好的消息,王哲的手机天天被保镖检查,钟复宇也没发消息给王哲,连之前偶尔发出来的两个“吃了吗”“睡了吗”的都被人拷贝了过去,琢磨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涵义。

王哲这里,还见识到了一个疯狂的清洁工阿姨溜着滑板推着垃圾筒往他房子跑的情况,途中无视警告的阿姨被干倒了,警察从垃圾筒里捡了一个能把王哲的房子炸稀碎的炸弹包。

大家都被折磨得不轻,王哲也不敢怎么说话。

他知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但对方的能量这么大,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在王哲的复盘里,这次他给自己归到的过错,占到了60%。

他还是目光短浅了。

不过他也怀疑,是不是孙子在钓鱼,迟迟不出结果,就是想看看对方能有多疯,事后再就这些情况把人连根拔起。

孙子从来不是一个慷慨宽容的人。

王哲这个傻逼穷小子,为了有人给他办事跑腿卖命,待人宽厚,倒是一直称得上这四个字。

不过,这只是怀疑,而且是自作多情的怀疑,也作不得谁。

毕竟,为了给自己出气,给自己永绝后患,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出来,是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的。

但孙子也干得出就是。

他甚至连以前十几岁的一些想法,现在都放在王哲这,王哲书房对面的收藏室里,被人发现出一些钟复宇以前书写的一些东西,王哲是看不懂,但检查的人看懂了一点,所以保密局的年轻小伙子又出现了,看着王哲的表情五味杂陈,大概是真搞不懂这是怎样的一段旷世奇葩恋。

所以,王哲这段时间在家可真没闲着,来跟他聊天谈心的人天天不一样,有满头白发的智慧型学者,也有穿得相当有品味的年轻学者,也有朴素但一张口就相当有亲和力的邻居型哥哥姐姐,王哲这小半生见到的特级人才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见到的多。

托孙子的福。

王哲还就此练了一把反应力和观察力。

双方见面,看着亲切,但都跟两方交战差不多。

于是凌谷打电话过来,说那些来评估王哲的学者都夸王哲是个有极高韧性的人,王哲都被说笑了,跟大佬道:“那他有没有看出我对他们的敌意,我内心不希望他们把我当猴子研究的愿望?”

“也看出来了,”凌谷笑道:“也建议说不要再打扰你了,过线了,就容易把好事办成坏事,所以,他们派我出场了,让我执行最后一步,让你打个电话给钟复宇。实验室那边有一台电话,目前是可以打进去,我们想请你去问问,现在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我们需要一个确切一点的答复,要不,他一直没有动静,外面因为他斗来斗去,会影响到社会安宁的,你们张首脑最近的头发都白了,还掉了一半,中间都秃了。”

“我打。”可能是他打了孙子不发飙,王哲接了这活,道:“怎么打?”

跟王哲就得直接来,谁越跟他耍心眼,浪费完他的耐心,他就越果断越凶狠,凌谷道:“我这边会派人拿专门的手机过来,会有专人告诉你要问什么的。”

于是在将近半个月后,王哲才跟钟复宇通上第一次电话。

那边钟复宇一接,王哲的第一句话是:“孙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检测新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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