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 第4章

好死不死,虞沁点完歌哒哒哒地跑回来,站在言灼旁边欢欣大声道:“我把那帅哥微信给你要来了!怎么样!这礼物不错吧!?”

月全食先生眯缝了一下眼睛。

言灼满目疮痍地看向虞沁,“我没想要他微信啊……”

“反正我要来了呀,放心,我没说帮你要的,我说他长得不错,回头给他介绍驻唱。”虞沁说完坐下,然后发现言灼表情不太自然,又问,“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言灼欲哭无泪,月全食先生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恰好,酒吧关掉了真正起到照明作用的顶灯。

虞沁说:“吃蛋糕吃蛋糕!尝尝烈火TV送的草莓蛋糕~”

另外两个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尤其陆成,为了让言灼听清,大声嚷嚷,“你们平台不错啊!你又不是挣大钱的主播,还记着你生日呢!?”

即便照明不足,还是能看出月全食先生的脸色很难看。

然后。

“生日快乐。”秦渡凉站定,声线沉郁,递过来一个大约普通手机那么大的盒子。

“草,秦渡凉。”陆成发出了一些人类本能的感叹。

连带蒋泽然和虞沁都愣住,齐齐盯着这位传闻中的秦渡凉。

只有言灼没有看他,看的是他递来的盒子。

渐渐的,酒吧人多了起来,寸头酷哥拨着吉他琴弦,开始了今晚的第一首歌,陈奕迅的《一.丝.不挂》。

第一句歌词,“分手时内疚的你一转脸,为日后不想有什么牵连。”

真可以啊这BGM。

言灼大概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其实一开始他还抱着一种“六年没见,这么昏暗,应该认不出来”的侥幸心理,可明明自己都一眼认出他来了,他怎么认不出自己。

言灼伸手接过来,然后抬头,和他四目相对,“谢谢。”

秦渡凉点头,刚打算回去朋友们那里,被虞沁叫住了。

“那个,要不要切块蛋糕?”虞沁试着问。

言灼咬了咬唇,“这……这蛋糕也是他买的。”

“已经切过一块了。”秦渡凉说。

虞沁看看完整的蛋糕,不懂。

秦渡凉:“我先过去了,朋友在等。”

瞬间,三颗脑袋噌地凑过来。

“什么什么。”

“快拆快拆!”

“让我看看!”

***

“生日快乐。”秦渡凉赶在晚自习放学的点,跑到他们班把他拦下来,递给他一个方形盒子。

言灼蹙眉,“不要。”

那会儿市里严打补课,教育局规定高三的晚自习只准上到八点半。一中顶风作案,高三年级都死撑到晚上十点才放学。

所以十点一到,整栋楼只留一个楼梯的灯,走廊、教室、办公室全部灭掉,怕被举报。班主任站在走廊催促他们快走快走,小点声儿,都从学校的侧门走。

“你俩!干啥呢!赶紧走!”班主任指着他们俩。

言灼不想惹麻烦,可秦渡凉像墙一样挡在他前面,故意不放他。无奈,他剜了秦渡凉一眼,礼物盒一夺,头也不回地跑去楼梯。

言灼真不知道这人想干嘛,他明明已经把两百块封口费转给他了€€€€两百块!他一礼拜的零花钱!

其实言灼平时不太花钱,给就给了。他吃饭有饭卡,回家有公交卡,小姑每个礼拜给他两百,主要就是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公交已经停了,如果她没空去接,那言灼就自己打车回家。

所以言灼不明白,怎么还缠上自己了。

他不喜欢和人交往,尤其在这个学校。他从乡村转学过来,刚来的时候说话带些口音,不知道哪个词的发音让别人绷不住,他听见一声刺耳的“扑哧”。

当然,也不是所有同学都这样,还是会有人维护他。

彼时学委就很看不惯那些明里暗里歧视乡镇孩子的同学,斥责他们不应该这样。结果换来那些人的“哇学委,你是看他长得好看吧”,“你不会喜欢他吧”,“可不能扶贫啊学委”……

言灼好看,他眼尾天生微垂,眼神黑白分明。尤其侧脸,睫毛绒密又自然卷。

不过他少言寡语并不单单是懒得和这群人交往,而是高一下那年,他被小姑从老家接过来。小姑在老家和奶奶、大伯大吵了一架,他被长辈们撵出去玩,不让听,可还是听见了一些。

小姑指责他们对大嫂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又说了许多,但隔着两道门板,言灼听不太清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同时他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因为妈妈离开得早,他甚至记不清她的样貌。

高一到高三,小姑把他照顾得很好,言灼和城里的同龄孩子别无二致。高高瘦瘦,打扮帅气,有名牌的衣服书包,和羡煞旁人的篮球鞋。

他回到家,小姑还没回来,大约是在加班。

他打开灯,打开秦渡凉给他的盒子。

一把钥匙,一张地址,和附言:每周一下午有人打扫,其他时间没有人,不开心的时候去躲一躲,终身有效。

第04章

言灼把盒子往沙发坐垫和扶手的缝隙里一塞,“不用看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

“哇……”虞沁讶然,“你们是真的分手了吧?”

言灼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扭头,蒋泽然和陆成这俩的眼神,和虞沁不相上下。

到底还是富家子弟的陆成发散了一下思维,“这里面该不会是个玛莎拉蒂兑换券吧?”

“……”言灼张了张嘴,“应该不是。”

其实言灼也不能十分确定这里面还是那把钥匙,只是秦渡凉递过来,他下意识的感知就是它。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在这儿打开,谁知道现在的秦渡凉能干出什么,市值几百个亿集团的长子能让自己V他50。

万一里面不是钥匙是张房卡,邀请他做完六年前没做完的事儿……

六年啊,谁知道谁会变成什么样。

虽说秦渡凉递过来的生日礼物真的非常让人好奇,但言灼的表现生是想把这盒子吞了。

四个人聊着天喝酒,蒋泽然聊直播前景,陆成不想在他老爸的公司里当经理,虞沁被家里催婚催生。

接着DJ上场了,虞沁外套一丢,里面一条开叉开到肾的吊带裙,跑进舞池开始嗨。

不多时,另外两个朋友终于也到了,一男一女,都是陆成的朋友。

大家玩骰子,几轮过去,趁着酒劲儿,大家觉得输了光喝酒没意思。于是输的要在DJ休息的时候去驻唱那儿唱歌。

酒吧可以让客人付费去唱,当然,如果酒吧发现上去唱歌的客人影响了其他客人的体验,会酌情调低他的话筒音量,驻唱歌手会跟唱,甚至盖过他的声音。

言灼被罚上去了,因为他倒霉,他叫4个2都被开。

他喝得有点发懵。酒吧驻唱的小舞台可能台阶也才15公分高,但他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驻唱的寸头酷哥出手扶住他,朝他笑笑,问,“没事儿吧?”

言灼摇摇头。

黑暗里的秦渡凉闷了杯酒。

旁边朋友问他,“嗳,那不是……”

“啧。”再旁边的人拿胳膊肘捅他,“就你话多。”

言灼告诉他歌名,驻唱点头比了个“OK”。

言灼坐上高脚凳,一条腿自然撑地,另一条腿曲着,踩在高脚凳的脚踏。

雾霾蓝的头发在驻唱台顶灯下很显色,从前的言灼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唱歌,应该说他根本不可能对着话筒唱歌。

他从前自卑,自卑敏感又易怒。

现在他长大了,从容大方。

他扶上话筒,醉酒的眼神不太聚焦,迷离恍惚,朦胧不清。

言灼的粤语发音很性感,没人能想象得到,他曾在班里被嘲笑“小土包子”。

酒吧外面大雨滂沱。

酒吧内吉他轻柔,人声澄澈。

“愿晚风心里吹,吹散我的泪。”

“似风筝把你追。”*

“……”

这首《晚风心里吹》唱得像上世纪香港电影配乐,整个酒吧都有些安静。尤其秦渡凉那个卡座。

他望着唱歌的青年,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

言灼自己都不太相信,他真的会去那个房子里躲着。

躲在那里唱歌。

那天也是个瓢泼大雨,言灼淋了个透湿,冰凉的T恤贴在皮肤上,水珠顺着刘海儿淌到他的脸颊、鼻尖、下巴。

他盘膝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他把拧干的外套垫在屁股底下,因为担心自己身上的水会浸坏别人的地板。

他打了几个寒颤,越来越冷。眼前的落地窗玻璃上满是水痕,把原本透亮干净的玻璃蒙得像磨砂玻璃,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这间房子在市中心,被誉为“富人区”的高端小区里。它是一个合院别墅,上三层下两层,四个车位。

装修精致且冰冷,像样板房,没有人气。适合杀人,或者藏尸,言灼很喜欢。

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临到最后,他只能躲来这里。

秦渡凉也没想到。

今天晚上言灼逃了晚自习,高三总有人逃晚自习,尤其男生,老师过来蹙眉,“都谁跑了?”

班长早就把名字记了下来,谁谁和谁谁,还有言灼。

“他也跑了?”老师冷哼,“都高三了,最后一年连坐都坐不住!”

接下来又说了许多类似的话。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