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委屈积压在心里,所以他亲妈说,要是他亲爸还在,他会像个小王子一样,他会忍不住幻想,不断幻想。
因为他亲眼见过小王子的生活是怎样的,再比对下自己幼时的生活,这点不平不甘才会成倍爆发出来,委屈也是。
心理一失衡,就容易偏激,只听得见看得见自己想听的想看的。
程铭礼蜜罐子长大,理解不了这种心情,但他觉得,“这事客观存在,柴导和他老婆也不想的吧,以柴导的性格,能给柴曜的,必然是当初他能给的最好的。”€€
又不是手里有钱不给柴曜花。
解鸣谦道,“但他只看到了他小时候想要什么没有什么,弟弟妹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程铭礼摇头。
柴曜本性不太行,根子上就有点歪。
他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问:“他这种情况,也是要坐牢的吧。我记得,玄学案件里的杀人未遂,和世俗法律处理一样,不能私了。”
解鸣谦望着程铭礼,眼底含着笑意,“你说得对,玄学案件很多都是依据世俗法律办事的,‘杀人未遂是公诉案件,起诉不由受害者决定’,不管柴导追不追究责任,他都得坐牢。”
程铭礼得到这个答案,高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时,解鸣谦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他摸出手机一看,是山语发过来的。
[师叔祖,来了。]
解鸣谦摸出朱砂和毛笔,开始笔蘸朱砂,对程铭礼道:“破厌胜之术,可用朱砂画化煞符、六甲六丁诛邪符等,我用的是召六甲符。”
程铭礼点头。
解鸣谦持笔,在玉上笔走游龙。
符€€成,一滴滴黑血,从小玉人体内渗透而出,同时散发出来的,还有腥臭味道。
那腥臭味道冲鼻,像是垃圾场三年不曾清理过的味道,也像是百年臭水沟刚挖开的味道。
程铭礼屏住呼吸,面上隐隐崩溃。
怎么会这么臭?
鸣谦怎么一点都没提醒?
这股味道在房间内散开,还在伤心的柴启信和还在哭的柴曜,都伤心不下去了,连忙捂住鼻子,望向解鸣谦。
解鸣谦却像是没有闻到这股味道般,一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小玉人。
小玉人身上的黑血越流越多,越来越多,在小玉人下边,堆积出一个小血坑,待小玉人身上不再渗血,小玉人轰然成粉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别墅外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柴启信和柴曜惊惧地往门外看。
刚才,外边发生了什么?
程铭礼没有外瞧,他知道,那是制作小玉人的玄术师到了别墅外边,邪术一破,正被反噬。
他盯着解鸣谦动作,默默学习。
解鸣谦又摸出一张黄符,饱蘸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画符,之后符纸无风自燃,落入黑色血液中,黑色血液开始沸腾,片刻,黑色血液消失得一干二净。
解鸣谦拿出一个小喷瓶在空中喷了喷,在自己身上喷了喷,又给程铭礼喷了喷,收起。
程铭礼小心翼翼地开始呼吸,发现空气中那种堪比生化攻击的味道消失不见,尤带着一股清香。
“那喷瓶里是什么?”程铭礼凑过去,问。
“自制的除臭剂。”解鸣谦丢给程铭礼一瓶,“拿去玩。”
程铭礼接过,对着空气中喷了喷,又闻了闻,觉得这味道挺不错。
沁人心脾,让人精神一振。
他道:“鸣谦,这种药水难制作吗?”
解鸣谦问:“不难制作,怎么了?”
“我想替我爸我哥我嫂子还有我妈妈都买一瓶,这种味道挺好闻的,我爸和我哥累的时候喷一盆,我妈和我嫂子,就当香水喷喷。”
“行。”解鸣谦被提醒,决定给自己一家人也备上。
门外门铃响起,柴启信开门,山语率先走进门,后边愈欣压着一名面色苍白,头发散乱的中年女性进来。
“师叔祖,犯法的邪术师,抓到了。”山语开口。
解鸣谦自发现貔貅有问题,就给山语报了警。
柴启信视线落到中年女性身上,认出了她,“郑明艳,真的是你!”
郑明艳,就是柴曜生母。
郑明艳听到柴启信的声音,满是恨意的抬头,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没死,你怎么没死?”
她视线落到柴曜身上,骂道:“果然是小白眼狼,连亲妈都背叛,跟你那窝囊的爸一样,没良心。”
柴曜被郑明艳骂,苦笑。
他-妈对他,真的没有感情。
他道:“妈,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孩子,是你最爱的孩子,那你另一个孩子,是捡来的吗?”
郑明艳谩骂声一滞。
她冷笑一声,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难怪我会失败,你这没用的废物,居然纠结这个,果然干不了大事。我没想到,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要不是你,褚哥就不会对我不满,就会娶我为妻,你弟弟也不会成为私生子,也不会受人欺负。他会成为高高在上的褚家少爷,谁也不敢欺负他,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最后想不开,出车祸死亡。”
她望向柴启信,憎恨质问,“柴启信,你为什么不死,当初害死了仇震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儿子,我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在意的全都因你而死?”
柴启信听到那个褚姓,再听到车祸而死,想起一个人,“褚文杰是你儿子?”
“你居然记得我儿子,说,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故意不用我儿子?要不是你不用他,我儿子怎么会死?”
“你该死,你怎么还不死!”
郑明艳不丹以最恶毒的话咒骂柴启信,愈欣听不过去,给郑明艳贴了一张符。
郑明艳张张合合,嘴里却发不出半点话。
柴曜面上尽是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的杀父仇人不是杀父仇人,他以为的疼爱他的母亲一点都不爱他,他亲生母亲为了另一个孩子,完全没考虑过他的未来。
柴曜冲上前,伸手去掐郑明艳,“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死?我的家人,我的未来,都因为你毁了。”
山语上前,拦住柴曜的动作。
郑明艳固然有罪,这柴曜也不无辜,这个时候,就别摆出受害者模样。
真正的受害者,还没激动呢。
柴启信颤抖着唇,望着郑明艳不敢置信。
就因为他拒绝了褚文杰,造成他出意外,她就要杀他?
他眼底闪过茫然,“褚文杰演技不行,也不符合我剧中角色。”
他坚持原则,想拍好电影,也错了吗?
解鸣谦挥挥手,对山语道:“将他俩送去特警局。”
“好。”山语上前,给柴曜也上了一副银手环。
柴曜吓得尖叫,“不不不,不要抓我,我爸都不计较了,你们凭什么抓我?爸,爸。”
他扭头去看柴启信。
柴启信下意识上前,解鸣谦拦住,道:“无论你宽不宽有,他都得坐牢。”
柴启信迟疑。
迟疑间,柴曜已经被山语用黄符闭了嘴,压了出去。
玻璃房内的老太太终于被柴曜的动静惊到,从玻璃房走到正堂,她视线扫过房间,问:“小曜呢,我好像听到小曜在叫。”
柴启信抹了把脸,哑声道:“小曜和他亲生妈妈走了。”
他不敢将柴曜干的事和老太太说明,怕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
“什么?”老太太惊道,颤巍巍地跑到门口往院子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她走回房间,皱眉不悦,“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好歹咱们养了他二十多年,他走的时候,和咱们说一声也是应该的吧?不声不响的,这这么走了?”
这么多年,他们家白养了?
怎么以前没瞧出,这小曜还是个白眼狼?
柴启信拉住老太太的手,“妈,别气,咱们就当没养过吧。”
这怎么能当做没养过?
老太太下意识地想发脾气,但见柴启信红着的双眼,将话咽了下去,“算了算了,就听你的,当没养过他吧。对了,我去抓鸭,可以杀鸭子了。”
柴启信“嗯”了一声,让老太太有点事,分散下心神也好。
柴启信坐回沙发上,揉着眉眼,心神疲惫。
就这上午,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情大起大落,让人承受不住。
他到底上了年纪,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
“大师,您俩自便,我暂时不招待了。”柴启信也没心情招待。
家丑暴露在解鸣谦和程铭礼面前,里子面子都没有,柴启信破罐子破摔。
解鸣谦察言观色,问:“要不要继续看?”
柴启信听出这话意思,惊了,抬眸望向解鸣谦,呼吸有些喘不过来。
这是,还有不干净的?
解鸣谦上前,给柴启信搭了下脉,确定柴启信只是情绪起伏太大,耗了心神,养养就好后,给他输入元气,助他稳定情绪。
柴启信冷静之后,理智上知道自己该继续,但情感上,他不太愿意。
他感觉自己经不起任何打击。
但柴导到底历经风雨,他道:“容我休息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