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简抿着薄唇，低声提醒：“这里有纸巾。”
白沐森果然很意外，继续交代。
“直到半年前，那个对我冷血的养母又回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做事。当我知道她就是暴风游戏的幕后股东之一时，我的心情特别复杂。我一方面感念她对我为数不多的养育之恩，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对你的背叛。”
“简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宋泊简垂眸：“然后呢？”
白沐森：“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请祁言代言吗？我知道你们都误会我，觉得我办事不周，或者拿了回扣。其实我是从养母那里得到一手消息，知道暴风游戏的王牌竞技游戏要开发手游版，并且签下祁言当代言人。我是明月剑心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
“所以，你就高价请了祁言代言人？”
白沐森点点头：“对。再后来，我发现了我养母的秘密。原来她竟然是林董的妹妹！”
宋泊简看着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沐森：“那天我养母和林董打电话时，我无意中听到。本来我没有特别的想法，可我后来发现，林董竟然约着宋旗的高层们在我养母的别墅开会。”
宋泊简手指骤然蜷起。
“开会？”他平静地问。
白沐森点点头：“对。他们每天都会密谋一些事情，但我一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并且和我养母经常吐槽你待我不好，他们对我也就逐渐放松警惕。”
宋泊简：“你很聪明。”
白沐森被宋泊简称赞，忽然有些得意。
“我在他们密谈的房间偷偷安装了监控和窃听器，这样就算我不在家，也能实时掌控他们的动向。”
事实上，白沐森确实是这样做的。
不过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日后要挟林董。
林董曾经许诺，等宋泊简倒台后可以将整个逍遥世界送给他。
林董那只老狐狸精得很，万一不答应他，他手上总要握着对方一些把柄。
“就算你有录像，我们要搬倒林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宋泊简沉声分析。
白沐森笑了：“学长，我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可能来找你？”
宋泊简看向他。
白沐森将一枚随身携带的U盘交给宋泊简：“这里面有林董建立空壳公司，与宋旗进行交易往来虚拟发货的证据。”
宋泊简将U盘拿起，不急不忙插进电脑：“你是怎么拿到这些证据的？”
白沐森：“他们很谨慎，但总有疏忽的时候。有一天，他们利用我养母的会议室大屏商量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文件遗忘在了里面，忘记带走。我突发奇想，找黑客黑进电脑，将他们那些已经删除的历史资料，全部找出来了。”
当宋泊简看到这些文件时，眉眼愈发沉重。光是看着那些文件名和时间标注，便让他无法想象宋氏这么多年来，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他轻轻舒口气，将所有文件上传。
“学长，我的资料怎么样？”
宋泊简略带失望：“挺好的，很清晰，也很明了。”
白沐森如释重负笑了：“学长，希望可以帮到你。”
宋泊简轻轻将U盘拿出来，还给白沐森。
深邃的视线直直望着他，带着莫名的复杂和失望。
白沐森以为宋泊简只是因为林董的事而难过，继续说：“本来我打算复职后再跟你细谈，没打算今天真的仓促找你。但我刚刚，忽然偷听到初白与林董的谈话。”
宋泊简靠在椅子前：“听到什么了？”
白沐森抓住机会，立刻道：“初白和林董密谋，想要吞掉公司。”
“有证据吗？”宋泊简拿起手机，“你这么谨慎的人，听到这种谈话，应该会录音吧。”
白沐森掩饰着心虚：“没有录音，他们说得太快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立刻想到录音？学长，林董这件事我之所以办得这么完美，主要是秉承着孤注一掷的想法。为了你，我为什么都愿意做。”
“那你愿意去自首吗？”宋泊简问。
白沐森以为自己听错，眼神不明地笑了笑：“什么？”
宋泊简再次重申：“你愿意去自首并揭发林董吗？”
白沐森渐渐敛起笑容：“学长，你什么意思？”
宋泊简：“林董做的事情，你都交代了，你做的事情呢？第一次，他跟两部影视剧签订了广告植入合同，他们后来改头换面，你为什么又跟他们签了一次？你跟月线传媒的关系，说得清楚吗？”
白沐森表情逐渐错愕。
过了半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俩合起伙来做戏？”
这时，宋泊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初白出现在白沐森身后，轻轻走到宋泊简面前。
“你们…你们利用我？”白沐森死死盯着初白：“贱人！你们一直在做戏？”
宋泊简将初白挡在身后，对他说：“你先去休息室等我。”
初白担心他：“你自己行吗？”
宋泊简：“没问题。”
初白走后，办公室只剩下宋泊简与白沐森。
白沐森双眼猩红，依旧不肯相信自己被算计了。他不可置信望着宋泊简：“你早就知道我做的事情对吗？”
“不算太早。”
宋泊简走到他面前：“你的故事很完美，但也掩盖了一部分真相。事实上，你配合林董做了很多事，也在为自己谋取利益不是吗？”
白沐森情绪有些崩溃：“我为自己谋取福利，有什么不对？从小你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我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我被养母虐待的时候，你们不愁吃穿，享受着大少爷般的光鲜，有人理解我吗？”
“但这并不是你犯法的理由。”宋泊简深深吸气，不再看白沐森。“你的年薪是700w，不算股份分红，我自认为对你不错。但你为了自己的私利，贪污公款，用游戏的利益与对家交换，这跟你小时候受过多少苦有关吗？”
白沐森缓缓蹲下，肩膀颤抖：“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我不求你像我一样热爱明月剑心，只求你别毁掉它。但目前来看，你是后者。”宋泊简轻轻转身，将U盘放在白沐森身边，“高中时帮助你，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希望同胞在异国受欺负。如果给你造成其他的误会，我很抱歉。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选择自首并举报林董，争取宽大处理。或是等公司报警。”
“选择权交给你。”
说完，宋泊简背对白沐森。
白沐森缓缓拿起U盘，双手颤抖。
他无法接受后半辈子在监狱度过。
他少年时那么惨，才刚刚过上好日子。
“学长，如果我实名举报林董，你可以放过我吗？”
宋泊简：“原谅你是对游戏的背叛，也是对小初的背叛。成年人，做错事要为自己负责。功过相抵，是在没有踩法律红线的情况下，我没有这个资格。”
白沐森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缓缓颓坐在地上。
过了片刻，他起身离开。
初白从里侧的休息室出来：“你说，他肯去自首并举报林董吗？”
初白大学时，读过不少案例。一般经济犯都非常有钱，会潜逃国外。如果白沐森逃跑了，他们会很被动。
“放心吧。”宋泊简缓缓道，“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会时刻留意他的动向。”
“那就好。”初白松口气。
他知道，宋泊简让白沐森自己去自首，是想给白沐森一个获得减刑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们获得有力证据的途径来自白沐森。
但如果白沐森动了逃跑的念头，那么不值得再理睬。
“这件事忙完，就该忙情人节的事了。”
此刻初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宋氏的毒瘤彻底清除，再清除一番战场，相信宋氏未来肯定会更好管理。
宋泊简点头：“明月剑心暂时缺人，你会辛苦一些。”
初白：“不辛苦，帮你怎么会辛苦？”
宋泊简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初白的头发：“后面公司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处理，我可能会很忙，不能经常陪你。”
“没关系。”初白牵起宋泊简的手，“我们一起搞钱。”
…
此刻，林董正在酒店的房间睡得昏天黑地，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
他今晚遇到一个还算喜欢的男孩，刚进酒店，两杯红酒被撂倒。
手机的未接电话几乎快达百个。
第二天中午。
几名警察敲响林董的房间门。
林董揉了揉昏昏欲睡的眼睛，神色不佳：“你们是谁？”
“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刚刚接到一起举报，您涉嫌贪污受贿和走私，请您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林董凌乱的睡衣微微敞着：“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警察笑了笑：“具体真相，我们调查之后就知道了，因为目前的证据太充足，所以我们才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林董头疼欲裂：“我现在要找律师。”
警察：“这是您的权利。”
林董浏览着无数条未接来电和微信，突然两眼一抹黑。
关于林董在酒店被捕的消息，不知不觉传遍了宋旗集团每个角落。
宋泊简并没有什么表示，继续有条不紊地召开例会，布置工作。
其他高层虽然沉得住气，但有一小部分，却在全程偷偷打量宋泊简。
宋泊简故意忽视这几道目光，在会议结束时，缓缓合上笔记本：“我知道，今天宋氏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家非常不安。其实能出现这件事，我并不感到意外，大家私底下的小动作我都知道。”
宋旗集团属于跨国企业，股权结构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