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么厉害了,你都不夸夸我吗?”
“好吧,你不夸就不夸吧。”沈楼还没来得及接话,阮沅已经开始给自个找台阶下了,他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反正以后我们都在一起,还在一个班里,我们又住在一起,你有的是夸我的机会。”
“你跑不了的。”阮沅狡黠一笑。他从沈楼身前,绕到沈楼身后,用双手搂着沈楼的脖子,整个人挂在沈楼身上,像是松鼠长且毛茸茸的大尾巴,“哼哼。”
沈楼扒拉着阮沅站好,他牵起阮沅的手,带着阮沅往校门口走。
谢道玉还在学校门口等他们放学,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不能再耽误了。
阮沅乖乖照做,他和沈楼十指紧扣,往出走。
临走前,阮沅转头,他和愣在一旁的老师摆摆手,笑眯眯道,“老师拜拜,明天见~”
等两个小朋友走远后,几个老师对视一眼,眼底皆是一片复杂神色。
别说幼儿园的老师,会诧异于沈楼没有考上重点班。
阮家夫妻同样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得到确切的小学分班消息后,两夫妻在微信对话框里,互相发了十几个问号,都表示不能理解。
阮沅考不上重点班,是意料之中,沈楼不应该考不上啊。
下午,谢道玉送阮沅来舞团上课。
白心将谢道玉拉到角落,她刻意背着沈楼,压低声音,“师母,小楼没考上重点班的事儿,您知道吗?这事儿....怎么会这样呢?小楼的功课是您教的,他的水平别人不说,您是该知道的啊。”
“我和阮恒商量着,打算明天向学校提出复查,重新给小楼判卷。”
“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判的卷。”
“就算压分也不至于这样压吧。”
“这不是欺负人呢嘛?”
不远处的舞室里,阮沅正坐在地板上,蜷成一团,弯腰费劲巴拉地换舞蹈鞋。
阮沅胳膊就短短一撮,胳膊伸得最长时,才能勉强碰到脚。再加上他长得快,刚买没两天的舞鞋,这会儿穿就有点偏紧了。
阮沅整个身子都要完成180°了,肚皮半贴在腿上,咬牙切齿地把舞鞋往脚上套,可惜他的手半天都碰不到脚后跟,鞋子怎么穿都穿不上。
沈楼蹲下来,他让阮沅靠在墙上,他拿过阮沅的舞鞋,低头很快帮阮沅把舞鞋穿好。
阮沅唇边挂着抹得意的笑,他像个翘脚小王八似的,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享受着沈楼的服务,时不时他还趁机摸一下沈楼的脑袋。
沈楼抬头看他。
他又立刻收手,吐吐舌头,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旁。
沈楼继续帮他穿鞋,阮沅趁机再摸一把沈楼的脑袋,软乎乎的,手感超级棒!
谢道玉收回视线,她看向白心,“你先别着急去查成绩。”
“等我回去问问沈楼再说。”
将阮沅送到舞团后,谢道玉带着沈楼回了家,他俩之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话可说。
沈楼熟稔地掏出作业本,开始做题。
谢道玉敲敲沈楼面前桌子,“聊聊?”
沈楼放下笔,规规矩矩地坐着。
“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谢道玉除了和阮沅说话时,能稍微注意点方式方法,她和其他人说话,她一向都是如此地单刀直入,压根不考虑对面是不是小孩。
沈楼低头不语。
谢道玉两下就猜出了实情,她半笑不笑道,“你故意的?”
沈楼点头承认。
谢道玉,“你想和阮沅去一个班?”
沈楼的声音很低,“嗯。”
谢道玉的指尖敲击两下桌面,她看着沈楼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和难以捉摸。
半晌后,她指尖一停,抬手抱臂,她冲沈楼抬抬下颚,“行了,你做你的题吧。”
“以后的英语单词,你每天再多背两页。”
沈楼没有抱怨什么,他拿起笔,继续做题。
一晚上学习时间结束,谢道玉带沈楼去接阮沅舞团放学。
阮沅见到沈楼,就跟个跳蚤似的,扒在沈楼身上,他和沈楼分享着今天的所学所悟,小嘴叭叭地根本停不下来,“我们今天排练了新的舞蹈,老师还夸我了呢。”
“你有没有替我感到一点点开心呢?”
“反正我超级开心就是啦。”
谢道玉私下找到白心,“你明天不用去查成绩了,沈楼没考上就是没考上。”
白心皱眉不解,她不信,“啊?”
谢道玉横眼看他,“沈楼是我带的学生,他能不能考上,我心里能没数?”
白心还想再说什么,但一对上谢道玉不容置喙的目光,白心刚想说的话,就全给压了回去。
谢道玉最近对沈楼的上心程度,白心是能感觉到的,谢道玉对沈楼肯定没有坏心思。
既然如此,那谢道玉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楼最后就这么被敲定去了普通班。
梧桐幼儿园大班毕业时,沈楼和阮沅拿到了一样的普通班的录取通知书。
阮沅把两张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上面的录取人名不一样,剩下的内容都一样。
阮沅想到了什么,他掏出他藏在枕头下的他和沈楼的狗证,把几张证件全部摆在一起。
他指着这些证件,冲沈楼傻笑着,眯起的眼睛宛若座吊桥,“你看,都一样耶。”
“你有的,我也有。”
“大黑,我们真的太有缘分了,对不对?”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下去,永远在一起,对吧!”
沈楼点点头。
“好耶!”阮沅一个飞扑冲向沈楼,他抱着沈楼的脑袋,嗅来嗅去。
-
暑假刚过几天,北城的沈明危终于忙完了手头大半的工作,闲了下来。
他难得有天能赶早回家。到家后,沈明危第一时间去找儿子沈宇昂,他问佣人,“宇昂呢?”
佣人毕恭毕敬,“小少爷已经休息了。”
沈明危看一眼腕表,现在才九点,别人家的小孩,九点还在学习,就连他小时候,也从没有这个点睡过觉的。
沈宇昂他是怎么好意思睡的。
沈明危压着火,他挥手让佣人扯下,他去到沈宇昂的书房,检查了圈沈宇昂最近的画画进度,以及学习情况。
不翻还好,一翻沈明危便是一肚子气。
沈宇昂的画画水平没什么进步,学习进度也一直在原地踏步。
毫无长进。
当夜,沈明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又一次想到了沈楼,也不知道沈楼是不是个可用的苗子。
第二天,沈明危让苏秘书备车,他要去趟安城,去见沈楼。
苏秘书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就打点好了一切。
以沈楼的聪明程度,苏秘书笃定沈楼上次听懂了他的话,沈楼这次一定能回来。
对于沈楼,苏秘书多少是有点心疼的。那么小个孩子,被扔在陌生的城市,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他希望沈明危可以带沈楼回北城,他觉得,沈楼资质不比沈宇昂差。
一路上,苏秘书没少和沈明危说沈楼的好话,“沈楼他们幼儿园园长,给沈楼的评价很高,说他是他们这批小孩里,最有天赋的。”
加长林肯里,沈明危的视线从商业报表上移开,颇有兴趣地抬抬眉,“是吗?”
苏秘书马屁立刻跟上,“他们也不看看沈楼是谁的孩子?”
沈明危的喉间发出短促的一声笑,意味不明。
两人满怀期待地来到了梧桐小区。
路上,沈明危还不断对小区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区档次不够,他得给沈楼换小区。
苏秘书抿唇轻笑,耐心地附和着沈明危的话。
而等两人到了沈楼家里,却没有瞧见沈楼,一问保姆才知道沈楼去楼上阮沅家玩去了。
沈明危当下便压了压眉毛,不太满意。
苏秘书连忙去阮家找沈楼,让沈明危先在房子里等着。
沈明危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他这人久居上位,身上气场很强。哪怕他穿着休闲版型的西装,但他面无表情地在家里晃荡时,就跟家里来了个活阎王似的。
保姆受不了沈明危的气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找了个借口,出门买菜去了。
沈明危批了保姆的请求。他转悠到了沈楼的房间,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发现抽屉里有一张类似录取通知书的硬纸板,正倒扣着放着。
沈明危顺手拿起那张纸版,翻过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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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秘书不敢耽搁,他三步并做两步地上楼,跑到阮沅家,敲敲门。
今天是工作日,阮恒和白心去上班了,谢道玉之前的学生来拜访她,要和她讨论学术问题,家里不方便有小孩。谢道玉便让沈楼和阮沅先回家玩去了,也算是给沈楼放了半天假。
苏秘书敲门时,阮沅和沈楼正在浇花。
阮沅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他花没浇几朵,但他身上的防水围裙,报纸叠的帽子,还有脚上的塑胶雨鞋,防水手套,浇花装备倒是一个都没少。
看那打扮,他活像是个敬职敬业的小农夫。
阮沅人小鬼大,他抱不动花洒,最后整了自个一身水。
沈楼无奈接过他手上的花洒,帮阮沅给花浇水。阮沅笑嘻嘻地往沈楼身上凑,一个没注意,沈楼手上的花洒位置一偏,他倒是浇了自己一身水。
沈楼灰色的T恤上留下一圈圈的水渍。
阮沅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大黑,你也是漂亮花花,你也需要给自己浇浇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