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危还要说什么,话头再次被沈楼抢过去,一锤定音,“别解释了,你干得出来这种事。”
这些年,沈明危是如何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使尽手段,沈楼在看商业杂志时,里面都会提到一二。
不仅沈明危了解他,他也了解沈明危。
能为了上位出卖婚姻,能将他送到安城,几次三番想接他回北城,不是因为什么父子感情,单纯的是看他是个聪明好用、且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罢了。
说是人。
更多的不如说是个工具,是个物件。
沈楼下车时,沈明危抽到了第三根烟、他摇下车窗,冲着沈楼的背影喊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跟我回去,说不准你还能和我掰掰手腕,你赢了也不一定。”
“但不跟我走,你一辈子就只能这样。”
“你真的甘心?”
沈楼转过身,正要说些什么时,就见阮沅急匆匆地从对面跑了过来。
阮沅举着手机,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目光在寻找着些什么。
沈楼上前,“怎么了?”
见到沈楼后,阮沅急切道,“沈楼,奶奶突然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刚被送到医院抢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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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正文完结
沈楼和阮沅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在路上,阮沅断断续续和沈楼说了事情经过。
早上,白心想给谢道玉送东西, 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白心起初以为谢道玉是出去了,她没怎么在意,给谢道玉发了消息后, 就离开了。直到中午谢道玉都没有回消息,白心感觉到不对,一边往家里赶,一边接着联系谢道玉。
到了谢家后,依然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开。好在白心有谢道玉家的备用钥匙,谢道玉之前怕忘带钥匙,才在白心家里放了一把。白心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慌里慌张地打开谢道玉家的门, 就见老太太躺在客厅, 旁边倒了个凳子, 应该是头部不小心磕到了凳子,摔倒晕了。
白心不敢轻举妄动, 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医院。老太太一辈子无儿无女,没有家人,唯一的丈夫二十年前就走了,这么多年, 她就和阮家走得近。白心跟着救护车往医院赶,同时通知了阮恒和阮沅, 让阮沅叫上沈楼一起过去, 以防不测。
出租车上, 阮沅手足无措, 一个劲儿地催司机快点开。
沈楼先帮他和阮沅请了下午的假,看着焦急的阮沅,沈楼轻轻攥住他的手。
阮沅真的要急哭了,他一想到谢道玉晕倒的画面,心里就难受的不行。阮沅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里感受,他只能抓着沈楼,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边又一边地念着沈楼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就像从前,他遇到什么问题,都会来找沈楼。
因为他知道,沈楼一定会帮他处理妥善。
他想,这次也一定可以。
沈楼攥着阮沅的手,另一手揽住阮沅的肩。
到了医院,阮沅几乎是飞奔上楼。谢道玉还在抢救,白心和阮恒面色严肃地坐在长椅上,是不用说的情况严重。阮沅看看父母,再看看一直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他四肢僵硬地愣在原地,不肯接受现实,嘴巴发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楼同样皱眉,不过他很快收起表情,搂着阮沅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沈楼询问白心阮恒,是否有要未办的手续,和要缴的费用,他去办。
阮恒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儿,你俩坐。”
沈楼颔首,环顾四周,附近有热饮自助机。沈楼起身买了三杯,分别送到白心阮恒手上,最后一杯给到阮沅时,沈楼蹲在他身前,揉揉他的脑袋,“先喝点东西。”
纵使今年17,阮沅仍无法做好全然的心理准备迎接死亡。从之前的大黑到椰椰,纵使那些只是小动物的小离开,他都很难走出来,而今天他要面对的是谢道玉,看谢道玉能否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
沈楼握紧阮沅的手,递给他一个冷静的眼神。
阮沅反手握住沈楼,他只信沈楼。
当年大黑离世,是沈楼的突然出现,弥补了他对大黑的思念。
后来椰椰离世,沈楼要被沈明危带走,是沈楼告诉他,说自己十天一定会回来,后来十天,沈楼真的回来了。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推开。
阮沅第一个冲上去,询问谢道玉的情况。
好在医生先是肯定了今天手术的成功性,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医生又补充,现在是过了危险期,不过等谢道玉醒了之后,还需要再做一个手术,至于能不能挺过那关手术,就看病人的造化了。
送走医生后,阮沅瘫靠在墙上,他单手挡在眼前,疲惫叹气。
沈楼站在他身前,阮沅看一眼沈楼后,随后将脑袋抵在沈楼胸口处。
没一会儿,沈楼的衣摆处湿了一片。
沈楼轻抚着他的后背,眉头同样紧锁。
晚上本来是阮恒留宿照顾谢道玉,阮沅说什么都要留下来,阮沅很少表现得这么坚持,阮恒拗不过他,便依了他,让阮沅陪护,沈楼跟着一起。
好在明天还是学校运动会期间,可以请假。
谢道玉在加重病房,家属不能进去陪护,阮沅和沈楼只能坐在门外。
两人相顾无言,阮沅摊开掌心,将头深深埋了进去,毫无困意。
半夜时分,病房楼道里静悄悄的,沈楼提着啤酒外卖走上来。
他坐在阮沅身边,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阮沅。
阮沅眼睛有点肿,“我要是喝了,晚上陪护怎么...”
“有我在。”沈楼打断了他的话。
情绪败给理智,阮沅仰头一口接着一口地往里灌,他需要靠醉酒逃避一些东西。
上次在音乐节后的烧烤摊时,他喝酒还没有这么娴熟,小小喝一口后,还会皱眉,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爱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沈楼没有买太多的酒,两罐还不至于让人喝醉,阮沅喝完还要再喝时,沈楼拦住他,“睡会儿吧。”
阮沅晕晕乎乎地枕在沈楼腿上,他盯着天花,第一次感觉到世事无常。
原本前两天还好好的老太太,今天就躺在icu里,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阮沅从小就讨厌分离,他想让沈楼向他保证,沈楼永远不会和他分开。
只是目光移到头顶上放的沈楼,阮沅眉心一皱,闭上眼去。
他凭什么要求沈楼向他保证不会分开?
他凭什么要求沈楼一直迁就自己,这么多年他太过于习惯依靠沈楼了,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了?”沈楼注意到阮沅的状态不太对。
阮沅翻了个身,脑袋一面对着沈楼,只露出一个脑袋对着外面,他睁着眼,“没什么,我好困,眯一下。”
“嗯,休息会儿,有我看着。”
没一会儿,阮沅又开口,“沈楼,今...今天,你父亲找你干什么?”
不等沈楼回答,阮沅像是后悔了刚开启的话题,他忙打断道,“算了,以后再说吧,我今天真的好累,想躺一下,你别说了。”
沈楼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睡吧。”
“我不会和他走。”
-
谢道玉在icu住到第三天才清醒,又耗了几天后,搬进了普通病房。原本众人还想瞒着她,不告诉她之后手术的事情,不过老太太一眼看穿他们的小把戏,逼问下,阮恒不得已说出实情。谢道玉对自己的病情,倒是持无所谓态度,她相信科学,相信医生医术,不排斥上手术台,能治治,不能治拉到。
反正她都活到这个年龄了,这辈子过得既有长度又有质量,没什么好不满足的。
只是,她年龄大了,可以这么想,阮沅还小,无法接受她的观点。
阮沅总是在逃避分离和死亡,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谢道玉的手术被安排在半个月后的某天,这段时间一直在疗养。
没过几天,安城舞团通知阮沅回去练舞。之前阮沅和刘可欣演的舞台剧效果不错,有周边城市的剧院邀请他们去表演,一共有四场演出。为了表演不出差错,舞团通知,要再回去集训一个周。
阮沅应下。
可到了约定的排练时间,阮沅课后从学校赶到舞团时,遇见了神色慌张不对劲儿的刘可欣。阮沅因为谢道玉的事儿,最近情绪有些低落,见到刘可欣异常,他也没说什么,准备放下包换舞鞋,开始做基础热身。
刘可欣啧了声,将他拉到一边,指着练舞室里的一个陌生瘦高的男生,小声同阮沅咬耳朵,“看见没,那个男生,新来的,镀金的,接下来你的位置就会让他来替你跳。”
阮沅皱眉,舞团有规定,从来没有空降这一说,而且那个男生他之前都没见过,连舞团熟都不熟悉,怎么可能会取代他的位置,“他是谁?”
刘可欣压低声音,她刚在里面听了一耳朵,这会儿知道些内幕,“你不用知道他是谁,你只要知道他家亲戚是国舞的领导就行了。而且我刚听说,那个男生要申请国外常青藤学校,国外比较看重学生课余活动经历,有这次舞团的巡回演出经历,会给他加分不少,更方便拿到申请名额。”
“哎,这都什么事儿,不过他也就跳一下这次巡回,不会永远取代你的位置,你也别太...”
刘可欣原本是想安慰阮沅的,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凭心而论,她带入阮沅的视角,让她遇到这种事儿,她不可能不炸。
阮沅看着教室里的男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估计是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男生和负责编舞的老师一起回头看向阮沅,男生不敢和阮沅对视,眼神躲闪,编舞老师轻轻皱眉,拍拍男生的肩后,向外面的阮沅走去。
老师让刘可欣先回去,之后他和阮沅聊了下,说的也是大差不差,这次的巡演阮沅的角色由那位男生接替,不过男生就来这一次,以后申请完学校,就出国了,就不可能来了。说这话时,老师也挺不好意思的,但出了这等事儿,让他一个普通老师,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外面下着雨,是个阴天,阮沅低低嗯了声后,他没有为难老师,只是背起书包,向舞室外走。
阮沅在一楼的遮雨棚下坐了一下午,遮雨棚的宽度不够,飘进来的雨水打在阮沅的衬衣下摆上。
等沈楼如约来接阮沅时,就见原本该在练舞室的阮沅,此刻正在楼下发呆,沈楼撑着雨伞站在他面前,“怎么在这儿?”
阮沅站起来,往前走,“去医院吧。”
沈楼拉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最近事情很多,一桩接着一桩,从沈明危的突然出现,再到谢道玉的摔伤手术,以及现在舞团的事儿。阮沅原本是不想把这事儿告诉沈楼的,大家都很累,他不愿意让沈楼再感到疲累,他得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消化。
“告诉我,好么?”沈楼放低声音。
阮沅心头一动,最后一根防线彻底崩塌,他垂着头,絮絮叨叨地和沈楼讲了事情经过。
沈楼越听眉头皱得越高,这摆明了是不公平的事,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
进去找老师理论么,他拿什么和老师和关系户理论?
还是他有这样强大的人脉,强大到能帮阮沅扫清面前一切障碍?
阮沅越是说得无所谓,沈楼的面色便愈发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