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真€€嗦。”
临走前,孟远柠看着孟沈二人的背影,看着看着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轻声说:“哥,你和沈浔一定要好好的,你们要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孟远岑转头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孟远柠认真道:“我就是觉得,能遇到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真的很幸运,而且你们确实很般配呀。”
孟远岑默了几秒,“你以后也会遇到的,和你两情相悦的那个人。”
“是吗?”孟远柠半信半疑,“我很挑的,我不会轻易心动的。”
孟远岑颔首,“是的,我相信。”
“那就借你吉言吧。”孟远柠莞尔一笑,“不过就算遇不到真爱也没关系,毕竟在我看来,它只是生活调剂品,所以可有可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作者有话要说: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徐志摩
第六十六章 “沉默。”
年二十九的傍晚,孟远岑亲自去聿海分局接沈浔。
归来途中,夕阳摇摇欲坠,被往来行人的步履碾碎,变成一地的金粉。
回到家门口,孟远岑拿出一对春联和一张福字,是沈浔让他买的,“其实我早就买好了,一直没舍得贴,特意等你放假,想着我们能一起贴春联。”
沈浔开玩笑道:“偷懒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孟远岑却反驳道:“我这叫仪式感。”
沈浔从抽屉里翻出剪刀,剪过几条胶带,只一头粘在拇指上,剩下的部分悬空,见孟远岑需要,就撕下来一条,递给对方。
贴好春联,还有福字,小区的门还挺高,孟远岑就近端出一条板凳。
板凳是房东留下来的,因为是儿童专用,凳面太小,孟远岑一只脚踩上板凳的时候,板凳的另一头翘了一下,惊的沈浔急忙上前一步,伸出两只手虚搂着,“你小心点。”
两只黑色皮鞋将凳面占得满满的,显得很局促,沈浔见了不免发笑,“我给你端椅子来吧。”
“不用不用,马上就贴好了,”孟远岑将福字倒过来,按在墙壁上,“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歪?”
“左边再高一点。”
“这样呢?”
“高多了,稍微下来一点。”
“可以了吗?”
“可以了。”
沈浔将胶带一条一条的递给孟远岑。
半分钟后,孟远岑从板凳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又退后几步,仰头看自己贴的福字,“完美。”
沈浔闻言低头笑了一声。
虽说两人的计划是大年三十各回各家,就算有什么年夜饭、团圆饭也都是在老家解决,但是孟远岑还是执意要准备些食材冻进冰箱里,毕竟大年三十之后的好几天,菜市场都没什么人,提供外卖的店铺也估计也没几家。
沈浔被孟远岑说服了,见到孟老师在厨房里折腾,自己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也钻进厨房里,帮忙打打下手。
很快孟远岑进行处理鱼肉这一步,扣出鱼肚里的内脏,手上沾了腥懒得洗,扭头看向沈浔,“帮我扶一下眼镜。”
沈浔便上前扶了一下。
没过多久孟远岑又开始剖鱼片,剖了几片下来,孟远岑拈起其中最薄的一片,举到沈浔的眼前,“看,我的刀工还挺不错的吧。”
沈浔认真地看了几秒,“你这上面有根鱼刺没剔掉。”
于是孟远岑收回手,开始找鱼刺,因为低下头,眼镜又滑下来,他用手背抵住眼镜边缘向上推了一下,正要再次拿起刀片。
沈浔看不下去了,“我来剖鱼片吧,你去忙别的。”
孟远岑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说:“你行吗?”
“因为是过年菜,我希望所有的鱼片里都没有刺,当然可能会有一部分的鱼肉很难剔,这部分鱼肉不做鱼片,可以用来做别的菜,但是,”他又强调了一遍,“鱼片里不能有刺。”
沈浔笑了一声,“真讲究。”
“站一边去。”他推了孟远岑一把,然后拿起菜刀,左手按住鱼肉,右手慢慢地剖,这一刀下来,竟然比孟远岑方才拿来炫耀的鱼片还要薄。
于是沈浔两指捏起鱼片,学孟远岑方才的动作,举到对方眼前,晃了一晃,“孟老师,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质疑一个法医的刀工。”
半加工过的食材大部分被送进冰箱,剩下那小部分,烹饪好之后被送上饭桌。
孟远岑的厨艺确实很不错,带着沈浔一起大饱口福后,他顺势聊起过年的安排。
“所以你是明天中午就回家吗?”
此刻的沈浔视线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孟远岑拍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对。”
孟远岑又问:“明天几点走?需要我送吗?”
沈浔愣了几秒,才摇了摇头,“不用。”
孟远岑莫名失笑,重复一遍,“我问你两个问题,怎么只回答一个?明早几点走?”
沈浔蓦然回过神,又思索几秒,才慢吞吞地说道:“不会太早的,起不来,到那边的时候,应该正好吃午饭。”
“我和你一样,也是回家吃午饭,然后拜年,应该是拜到初四,你呢?”
“……大年初三吧。”
孟远岑隐约察觉到什么,圈住沈浔的腰,将人抱到了怀里,“怎么了?是我烧的菜太好吃了,你吃撑了,所以大脑也不想转了,对我爱答不理的?”
“不是。”沈浔抿了抿唇,“可能是因为过年吧。”
“什么意思?”
“我好像不太喜欢过年……也不能这么说,是有点喜欢,但也有点讨厌,我刚刚在想,这次回家又要应付一些亲戚了,所以可能有点高兴不起来吧。”
“亲戚?他们怎么了?”
沈浔思索片刻,尝试去描述,“你有没有那种亲戚,又爱指手画脚,又爱评头论足,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思想陈旧得像是封建糟粕,偏偏血缘上的关系还很近,尤其饭桌上,稍微喝点酒喝大了,他们什么话都敢说,一旦遇到和他们想法不一样的,又一个劲地,死活要说服别人。”
“好像没有。”
“那你的年可以过得很开心。”
“你口中的那些亲戚,都说了些什么?”
“很多,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听了很烦,”沈浔转了个身,跨坐在孟远岑的大腿上,仰头碰了一下孟远岑的唇瓣,“咱们今晚聊些开心的,好不容易你也闲着我也闲着,别浪费光阴。”
难得沈浔主动撩人,孟远岑哪里把持得住,一个翻身将沈浔按在身下,吻了一会儿,又在那儿假模假样地征求沈浔的意见,“但我现在只想脱光了聊天,那样才能聊些刺激的,不然我就不聊了,毕竟明早我还要回老家€€€€”
“等会儿你想聊什么我都配合,行了吧。”沈浔红着耳根打断孟远岑的话,明知对方是在套话,还是乖乖地上了钩。
又是人间极乐的一晚。
第二天早,沈河来敲门。
沈浔洗漱好之后,带上沈河一起,领着大包小包往回赶。
吃过中饭,和沈母一起去厨房包饺子,才包了没一盘,来客人了,原来是沈泰安的妹妹,他们的三姑妈。
沈母出来叙了几句旧,重新回到厨房去,沈浔沈河也想回厨房待着,结果被沈母一齐赶了出去,说是要招待客人。
印象中三姑妈是个难以招架的角色,沈浔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借助倒糖水的名义开溜,回来的时候,沈河和三姑妈已经尬聊过一轮。
沈浔默默地手里的糖水递给三姑妈,后者接过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声,继续询问沈河,“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来着?”
沈河:“法律。”
三姑妈:“学法啊,我正好有个事情想咨询一下你,关于财产分割的,你帮姑妈分析分析€€€€”
沈河挠了挠头,及忙表示道:“姑妈,我学的是刑法。”
三姑妈:“你打算以后做律师吗?”
沈河心说我才大一,还没想这么多,但是为了避免对面说教的可能性,他点点头承认了,“嗯。”
三姑妈皱了下眉,“做律师的话,以后是不是要帮杀人犯做辩护?”
这一句,愣是把伶牙俐齿的沈河都给问懵了,他磕磕巴巴解释了好几句,努力把书本上的刑法知识变得口语化,以便三姑妈理解。
可惜的是,三姑妈没听明白,“所以你说了那么多,还是要给杀人犯做辩护嘛。”
沈浔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谁想没看多久,热闹又跑到自己身上了€€€€
三姑妈忽然扭过头,上文不接下文地蹦出来一句,“今歌怀小宝宝了,你知道了吗?”
“我才知道,”沈浔说,“恭喜她。”
“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三姑妈念念叨叨的,“女孩也行,我不重男轻女的。”
沈浔心说,不重男轻女的,一般不会把这个词挂嘴边上。
“不过你二叔,好像是想要个男孩。”三姑妈又说,“今歌是最近才怀上的,等几个月过去了,可以去医院照照看,也就是给医生塞个红包的事情。”
沈浔没忍住道:“医生不能透露婴儿的性别,违法的。”
三姑妈用着过来人的语气,“哎呀,偷偷地问,哪有那么严格啊,不声张不就好了嘛,很多事啊它都是灰色地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而且我们也只是想提早知道性别,好给小孩准备些衣服嘛。”
听的沈浔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装起了哑巴,他知道没有争辩的意义,因为以他的一己之力,大概是改变不了三姑妈的想法,说到最后吵起来,还会破坏过年的氛围。
对面话锋一转,三姑妈问他:“你现在谈女朋友了没?”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逃也逃不掉,沈浔答道:“没有女朋友。”
“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八。”
“二十八还不谈女朋友?”刘婶咂嘴道,“我们那个时候,二十八,孩子都能走路了,我记得有句古话叫什么,哦对,三十而立,早点成家立业,这才是生活的意义,对吧?”
沈浔早失去了反驳的心情,哪怕心里一万个不赞同,嘴上还是规规矩矩地、含糊地嗯了一声,低头瞥见沈河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瞪了一眼回去。
这小子,在幸灾乐祸些什么?
好在三姑妈没有聊太久,三姑妈一走,沈河也开溜了,可能躲一旁打游戏去了吧。
沈浔则是回到厨房继续安安静静地包饺子,包了几个,听到沈母问他:“刚刚聊了些什么?”
沈浔不想说自己又被催着找女朋友的事情,“说沈今歌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