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应该随便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最起码不会像这样憋屈,天天对着他那张看腻了的脸,现在我觉得有点恶心了……”
€€€€滋滋。
录音到此结束。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和璧全身陷在椅子上,像断了电的机械玩偶,胸口精心准备的丝绒盒子硌得生疼。
他有些茫然地盯着车顶。
“冷静,我得冷静……”他胡乱地四处摸索着车钥匙,却怎么也不能把钥匙对准锁眼,发动汽车。
他强行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录音可能是伪造的,对,可能是伪造的……”
他还记得,在日程表里,司青舜都在颐和酒店谈生意。
白和璧的精神紧绷成了一条线,仿佛一碰就断裂。
终于,在尝试很多遍后,白和璧终于成功打着了火。
“我得尽快找到他……和他当面谈谈……”
他喃喃自语道。
***
白和璧一路上差点闯了好几个红灯,加急赶到了颐和酒店。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当时陪在司青舜身边的员工,得到对方休息的确切的房间号后,就在酒店前台定了一间房间获得进入宾馆层的房卡,他在电梯里失魂地看着电梯层数一层一层的向上攀升。
他正地站在1306号房的门口。
他不敢按门铃。
路过的人已经朝他看了好几眼了,但他无暇顾及这些。
他有些恐惧。
恐惧房门后的是不是他要探寻的真相。
但是他又像一个赌徒,他在赌这个房间后不是他要找的人。
也许,司青舜的手机只是没电了,所以自动关机。
亦或是,他此刻正在赶往回家的路上。
白和璧轻轻把手指点在了门铃上。
叮咚。
他接受着最终的审判。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打开了房门,眉眼里和他有几分相似,他赤裸着上身,肌肤上残存着许多的红痕。
“请问你找谁?”男子笑眯眯的问,眼尾下坠,看起来十分无辜可怜。
“请问你有见过……一个叫司青舜的人吗?”白和璧一只手扶着门框,仿佛这样才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个名字,年轻男人瞄了面前人一眼,继续说道:“没有,这里是我刚订的房间。”
听到这个回答。
白和璧手里的拳头一瞬间松了开来。
那录音肯定就是伪造的,司青舜现在应该在公司。
他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对不起,打扰了,我找错房间了。”
“这样啊?那再见……”男子侧了侧身,想要立马关上客房的门。
白和璧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对方关上门。
但就在门即将被阖上的一瞬间,白和璧不经意地朝房间里瞥了一眼。
€€€€透过男子和房门间那转瞬即逝的缝隙,他还是看到了躺在凌乱床上的熟悉男人。
€€€€他赤裸着身体。
“……司青舜?”
白和璧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白和璧抵着门,透过门把手上的反光,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真难看。
正当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司青舜回家,可是人没等到,却等到了司青舜和别人苟合的现场。
他在给司青舜准备惊喜的时候,他却和会所里的少爷滚上了床。
这就是他,所说的爱吗?
真讽刺啊。
一瞬间,白和璧觉得眼前发白。
他急促地喘着气,世界一下子天昏地暗,他掏出胸口的丝绒盒子,把他花了一个月定制的戒指扣了出来。
他攥紧了手中的一对钻戒,细细的圆圈割破了手,流出几滴殷红的血珠。
血滴顺着手掌的纹路,浸润在自己定制的戒指上两人的字母缩写上,什么都看不清了。
没理会房间里面急急忙忙整理衣物的两人,白和璧盯着自己手中紧紧拎着的,因为颠簸和高温而有些融化变形的巧克力蛋糕。
原来自己还提着蛋糕。
白和璧想要用力看清蛋糕上自己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三周年快乐”。
但是上面的奶油痕迹已经模糊不清,糊成一团。
什么都看不清了。
倏地,他松了手,蛋糕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精美的蝴蝶结散开了,包装支离破碎,奶油残渣溅的到处都是。
粘乎乎的奶油黏上他的鞋子。
蛋糕碎了,不能要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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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协议
白和璧微长的黑发被医院的穿堂风吹得扬起,空空荡荡的白色衬衫让他显得有些过分消瘦。
他收起了离婚协议,穿过综合大楼和住院中心之间相连的连廊,慢慢地步行到病房对应的楼层。
连廊里没有什么人,静得能让白和璧听见自己“哒哒”的脚步声。
他无趣地打量着连廊窗口外的风景。阳光很好,藤本植物上的晶莹水滴是昨天下过雨的残迹,底下的人们脸上带着或喜或悲的表情,大多步履匆匆,在医院的各个科室往来穿行。
白和璧不喜欢医院的氛围,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市井的嘈杂欢愉更适合他。他认为这里太过沉重肃穆,背负了太多人世间浓烈至极的情感,但是医院又是如此的素雅安静,她静静地观察着,仿佛无数的生死轮回只是一瞬,连带在其中的那些藕断丝连的炽烈情绪,也会被时间悄悄吹散。
整整四年的时间,既可以被拉得很长,也可以被缩短得像弹指一挥间。
而自己也已经二十八岁了。
白和璧事后想想,司青舜出轨的事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在事发之后,他也自己去调查了,在司青舜瞒着自己去酒吧,也就是那段录音发生的那天,司青舜就因为喝醉了酒已经和别人上了床,对象就是那个后来在酒店看到的那个长得有点像他的男孩子,他是那家酒吧的服务生。
当他查到相应监控的时候,他干呕了好几遍。
他不知道司青舜到底是看上了那个男孩什么,可能是那张和他相仿的脸,也可能是他对司青舜百依百顺的样子。
反正都不是白和璧能表现出来的模样。
但都无所谓了。
他在这两个月里也冷静地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两人走到这样的地步。
然后,他可悲的发现,悲剧的种子早就在两人三观不一致的时候就埋下了,如今只是趁着他们之间越积越多的恩怨和矛盾,一阵东风吹过,就忽的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棵足以遮盖他们每个人光芒的参天巨树。
可惜了。
白和璧不后悔喜欢过司青舜。
自然,他也不后悔此刻,要去和司青舜一刀两断的决定。
***
最终,在认为自己已经能够以一种平静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丈夫,或者说马上就要变成前夫的男人时,白和璧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病床上的司青舜。
缩在床上的瘦削男人穿着病号服,下半身盖着医院统一安排的棉质被褥。
他双眼青黑,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的脸把他的英俊毁得一干二净,像只被人遗弃在街头的流浪犬。
他原来这么普通,就像世间每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样。
白和璧瞥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而司青舜见到他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勉强支起身子,似乎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抱他。
白和璧看出了他的意图,退后一步,制止了他。
“别过来,坐在那,”他面无表情,嘴里吐露着冷硬如冰的话,“……不然我可能会吐。”
司青舜身子顿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唇嚅嗫几下,然后像全身卸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床上。
“待在原地别动,闭嘴,看看这个。”
白和璧将手里打印的文件丢给他看。
司青舜下意识的接过他抛来的纸张,司青舜一眼就看到了硕大的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右下角还有白和璧潇洒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