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只是闲聊,可许缙云霍地抬起头,胡婶也纳闷呢,咋今天都这么问?
见胡婶一脸迷茫,店老板“€€”了一声,“这不是今早金民来我这儿打电话嘛,大热天儿的,还裹着脑袋,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叫他他还装作不认识,都没搭理我。”
许缙云忙凑上前,“金民跟谁打电话?”
“跟谁?”店老板没想到许缙云这么好奇,“那会儿店里也没人,我撒个尿出就听他说啥现在他该咋办?我看他慌慌张张的,还说到万元来着,他问万元咋办,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啥,反正没两句他就不说话,把电话挂了,给了钱我都没来得及给他找零,他人就跑没影儿了,你说这小子,啥时候回来的啊?”
胡婶也是个好事的,想象力强,没看到的东西,也能添油加醋地说一堆,“谁知道呢?诶,你说金民那小子是不是在外头干了啥坏事啊?上回也没跟万元一起回来。”
“谁知道呢。”店老板和胡婶相视一笑。
许缙云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这些事,大家都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说说闲话也就过了,胡婶买好了东西,正想推着许缙云离开,许缙云霍地开口。
“胡婶,我想起学校里面还有点事,你送我回办公室。”
许缙云叫胡婶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他自己进去打电话,服装店的电话是通的,只是没有人接。
万元早该从市里回来了,这个点儿也没到服装店关门的时间,万元为啥不接电话?是猜到是自己不想接,还是人不在,他要不在店里,还能去哪儿?
可惜自己不知道岑烟容的电话,不然……
对万元的近况无从知晓,一种可怖的恐惧感袭来,他也怕金民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会连累万元,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自己得知道万元人在哪儿?
许缙云扶住听筒,思索片刻,拨通了陈远闻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是陈远闻亲自接听的,许缙云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陈远闻很欣慰,又关心了他腿的恢复情况。
“腿怎么样了?自己能不能走?去县里复查了吗?”
许缙云老实回答,“扶着东西能走几步,走不了太远,前段时间学校上课忙,最近才闲下来。”
一听有气色,陈远闻忙道:“既然有时间,就去县里复查一下,病拖不得,早点治好,能跑能跳的,不耽误你高考。”
“嗯,明天吧。”
“正好,明天到你们隔壁县视察,我让秘书去找你,如果我有空,也顺道去看看你。”
“谢谢远闻叔。”
胡婶在外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做做样子敲了门,不等许缙云说进,直接闯了进来,见着许缙云坐在电话旁,以为许缙云也是爱贪小便宜的人。
“打电话咋不在店里打?还非得回学校来。”
许缙云心里有些烦闷,但还是耐着性子敷衍胡婶,“学校的事,明天我得去趟县里。”
这一晚,许缙云睡得并不安稳,他中途起身过两次,想到院门口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金民,可都无功而返。
或许金民藏了起来,又或者偷偷跑到了其他地方,他到底干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许缙云跟学校请了假,独自踏上了去县城的道路,到了车站后,许缙云见到了王秘书。
“陈主任已经在县里了,还在开会,就派我来陪同你去医院。”王秘书见许缙云精神不错,“陈主任知道你恢复得不错很高兴。”
比起自己的腿,许缙云现在更想知道万元的消息,“劳烦远闻叔挂念,王叔叔,我们能先不去医院吗?我想去找一个人。”
王秘书推了一下眼镜腿,现在时间还早,在不耽误许缙云和陈远闻见面的前提下,帮许缙云一个小忙不是什么问题。
许缙云报出的地址有点耳熟,等到了路口,王秘书记性不错,想起这是许缙云上回来县城看腿后,不让他们送他去车站,而是来这里找了一个朋友,想必这次也应该是找同一个人。
在王秘书的陪同下,许缙云来了租房楼下,看着阴暗的楼道,许缙云开口道:“王叔叔,麻烦您帮我上楼去敲敲门,二楼,右边第一间屋子,问问有没有一个叫万元的人在。”
许缙云在楼下等着王秘书下来,正巧从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女人声。
“哟,小弟弟,又是你啊?”
是发廊那女的,许缙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许缙云的眼睛,女人像是想起上回的遭遇,收起热情,没有上前。
许缙云猜想万元在租房的可能性不大,自己还得问问女人知道点儿啥,收敛起了情绪,“万元,你最近见过他吗?”
女人一愣,随即挂上笑容,“你们一个个的可真奇怪,都找我来要人,我是什么人啊,能这么神通广大。”
从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王秘书在过道的信箱前停留了一下,跟二楼的那个信箱塞了好几封信,他拿出来一看,全是许缙云写的,他将信拿了出来,见许缙云正在跟发廊门口的女人说话。
“小许,楼上没人,估计好些天都没人回来过,你写的信全在信箱里。”
许缙云接过信,再次看向女人,女人被他殷切的眼神盯得浑身不在,“反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两个公安把万元带走了,他就再也没回来过。”
“什么!”许缙云想要去抓女人的胳膊,差点从轮椅上扑了下来,幸好王秘书手快将人扶住。
女人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后来还有公安来查假烟,弄得我最近都没啥生意。”
假烟的事情许缙云有所耳闻,但是当初在信里,万元分明说过,他一听是这种生意,就带着金民离开了,怎么还会跟假烟扯上关系呢?
“你还知道什么?”
女人像是极不愿意跟这事情扯上关系,“我能知道什么啊?我跟他俩又不熟,人家公安问我什么我回答什么。”
说完,女人便转身钻进了店里,许缙云急得想要起身,被王秘书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缙云,先去医院复查吧。”
“可是我朋友……”
王秘书表情严肃打量着许缙云,他甚至有点开始怀疑,许缙云打电话给陈远闻的目的,不是为了复查,就是为了来县里找人。
“缙云,你这位朋友,如果洁身自好,肯定不会扯上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你这次来县城的目的是复查,你别忘了,陈主任还要去看你,陈主任很忙的,能抽出时间已经不容易了。”
许缙云顿时泄了气,王秘书的话是在提醒他,见了陈远闻,也不能让陈远闻帮忙打听万元的事。
“我知道了,王叔叔,抱歉……”
王秘书没说别的,“先陪你去医院吧,陈主任很担心你的腿,你也好让他放心。”
复查倒是顺利,今晚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才能看到复查的结果,但是陈远闻太忙没空来,王秘书也没陪许缙云太久,忙自己的事去了。
许缙云的轮椅换成了拐,行动比先前稍微方便一点,只是他出不了医院大门,想回去找那女人也没办法,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想起岑烟容。
自己虽然没有岑烟容的电话,但是他还记得岑烟容灯具店的地址,万元的信里提过,那个批发市场自己也去,灯具店,应该不难找。
第38章
因为丢的不只是自己的钱,万元才毅然决然地选择报案,只是让他没想的时候,他因为包里的那两包假烟走不了了。
“这个叫阿詹的你认识吗?”
万元摇摇头,公安看了他一眼,“可是人家认识你,你跟周金民一起从他哪儿拿的货,你跟周金民是什么关系?”
万元傻了眼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叫阿詹的,他说了很多遍,他跟周金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那个假烟的事情他知道一点,可是当初知道是假烟就没答应做,哪来的什么阿詹?
“我们去你们租房打听过,你跟周金民是同乡,关系很好,就算是闹了矛盾,两个人还是住在一起,照你的意思是,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你也没有参与。”
万元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参与,我一直在做其他工作,给人看服装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服装店老板问问。”
“就算你在服装店工作,也不代表你不能跟周金民有其他的非法勾当,现在有人认定是你跟周金民合伙贩卖假烟,周金民现在人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找他要钱去了。”
万元急了,他明明是受害者,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阿詹呢?到底是什么人冤枉他?为什么要冤枉他?是金民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简直怒不可遏,他没想到学坏能这么容易,更没想到金民能做到这么可恶的地步。
第二天一早,医生看过了许缙云的复查报告,他脚跟的恢复得很好,已经能靠着支撑走路,医生建议他住院再观察几天,这回许缙云没有拒绝。
轮椅出不了医院,许缙云现在有了双拐行动要自如得多,等过了查房时间,他便找了个机会出了医院大门,找了个摩托,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直奔批发市场。
岑烟容的灯具店并不难找,这偌大的批发市场,做灯具生意的屈指可数,岑烟容的大名也有不少人知道。
当许缙云杵着拐出现在岑烟容的门前时,岑烟容先是一愣,目光在许缙云身上上下一打量,她一眼便看出对方不是来买东西的。
“您好。”许缙云没有进去,直截了当地询问万元的去向,“您知道现在人在哪儿吗?”
许缙云的名字当即跳入了岑烟容的脑子里,即便是两人没见过面,她也能肯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许缙云。
见许缙云行动不是很方便,岑烟容立即起身,把人迎了进来,“坐吧,许缙云?”
许缙云点了点头,“岑老板。”
“你从万元老家来的?”
“是的。”
岑烟容有点意外,一直以来,她都是从万元口中了解这个叫“许缙云”的年轻人,她一直以为,许缙云还坐在轮椅上,现下看来,许缙云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
更让她意外的是,许缙云能拄着拐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到县城来,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自己这儿来的。
岑烟容看向许缙云的眼神又敬佩,难怪万元总把这个弟弟挂在嘴边。
“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许缙云实话实说,这个时候,他很需要岑烟容的帮助,“万元给我写过信,我都记得,岑老板,你知道万元去哪了吗?”
“我以为他早去市里进货了,谁知道他市里没去成,人也不见了,前几天还有公安来问话,我这才知道万元被扣下了,说他和周金民涉嫌贩卖假烟。”
为什么会有万元?许缙云大惊。
别说是许缙云,连岑烟容也觉得奇怪,“周金民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倒不意外,我是没想会……”
“万元不会做这种事情。”许缙云厉声打断了岑烟容的话。
岑烟容一挑眉毛,其实自己也不信,万元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如果说万元是那种为了快钱铤而走险的人,哪儿能沉得下心思来帮自己打理服装店。
“你了解他的为人,但人家公安得讲证据,人家不光在他包里搜到物证,现在还抓了个同伙,也算是人证,我让我老公打听过,现在抓到了一个叫阿詹的人,一口咬定是周金民和万元一起跟他拿的货,周金民现在下落不明,肯定不会放了有嫌疑的万元的。”
难怪周金民大半夜地跑回了老家,难怪听到万元的名字他会那么慌乱。
“我知道周金民在哪儿。”许缙云捏紧了拳头,想起小店老板的话,周金民跟人通过电话,还担心万元的情况,他肯定是知道万元被抓的事情,也不知道跟他打电话的人是谁,他会不会跑呢?“前些天,我在万元老家见过他,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跑。”
如果周金民听到任何风声,又或者被人怂恿跑路,那万元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就得万元替他顶罪。
周金民跑回老家,岑烟容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明显是有人叫他跑,他被许缙云看到,肯定会换地方,只要是有心想躲,天大地大的,想找一个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也想找他,他好像把我跟万元进货的钱拿了,钱倒是小事,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岑烟容补充了一句,“他如果要跑,肯定还是会来县城的,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钱,县城里还有没有他会联系的人。”
许缙云再次想到了发廊里那个女人,可是今天没法再去见发廊女,他出来有段时间,医生护士发现倒是其次,他怕陈远闻来了找不到他的人,只能先跟岑烟容道别。
“岑老板,我得走了,给我留一个你的电话吧,我最近这几天在县医院住院,有什么情况,我会联系你的。”
县医院?
岑烟容在心里叹了口气,许缙云自顾不暇,难得他还能对万元的事情这么上心。
“对了,还有件事。”留下联系方式后,岑烟容又道,“万元上次老家回来,我就觉得他有点古怪,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出事了?他有跟你提过吗?”
许缙云瞳孔收缩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摇了摇头,他在想,那个的万元,还在因为自己的事情烦恼吧,如果不是因为他让万元分心了,万元可能不会那么着急来县里,也不会遇上周金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