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很快传来赢川干净透彻的嗓音:“你好。”
“你在哪里?”邵煜铭用质问的口吻,还以为赢川真的有事不方便,没想到接通的这么快。
那么不回萱秘书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赢川平静地询问;“你哪位。”
邵煜铭轻笑,感觉是被气笑的,“我是邵煜铭,回答我的问题。”
一般人听到他自爆大名,尤其是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员工,不管开头的语气有多牛逼,只要听见他的名字绝对变孙子。
他以为赢川接下来会慌里慌张的道歉,或者用那种呆萌萌的语调解释、保证、反复道歉等等,总之就是走流程的阿谀奉承。
出乎两倍的预料,赢川态度不变,依旧用那种和平又好听的声音回话,只是内容和邵煜铭想象的相差甚远:“哦,是你。今天周六,有什么工作安排请调至周一,我现在很忙。”
说完就挂了。
邵煜铭宛若泥塑木雕,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赢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往皮凳上一扔,弯下腰,继续脱刚才只脱了一半的裤子。
身后的齐天用手指戳两下他的腰窝,笑道:“好小子,果然是我们家川儿,从不让哥失望。”
赢川拿过一条黑色骑行裤利落地往脚上套,裤子提到腰间,转过身开始系腰带,挑着眉说:“失望什么?”
“没有啊,”齐天把他的上衣递过去,“是不失望,瞧你刚才说话多带劲,我以前给老板打工的时候真是没尊严,随叫随到。”
赢川接过衣服迅速套在身上,捞起手机揣兜,然后抓起两个头盔,其中一个递给老五,唇角稍微勾起弧度:“齐大圣,你经常上网冲浪,难道没听说过?”
“听说什么?”齐天满脸困惑,不忘插一句,“€€,别叫那个外号..”
赢川半真半假地说:“零零后整顿职场。”
说完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比夏季绽放的玫瑰还要艳,但没有一丝荡意。
齐天愣神几秒,随即放声大笑。
俩□□头碰拳头,勾肩搭背的走出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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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这阶段,北京的天空飘着碎玻璃片似的云,热的像蒸笼。
午后更热,邵煜铭从商务车下来,离开空调的他立马皱起眉头。
跟在身边的司机询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他摆摆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便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跟好朋友约在金港汽车公园的侧门见面,半个月前就约好了,赶在周六看比赛。
同为大忙人的两个人意外的都没爽约。
“蔡大律师,约你不容易。”邵煜铭开玩笑的打招呼,看着越走越近的好友,心情舒畅不少。
迎着他走来的男人年轻俊美,散发着自然的优雅气质,高挑的个子没比邵煜铭矮多少,身上穿着一套显出活力的白色棒球服。
蔡辰柯也回敬一句玩笑话:“如果没记错,我跟您这位董事长前天晚上还坐在一起喝茶,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哈哈哈..”邵煜铭笑着去揽他的肩膀,两人往赛车场的入口走,边走边聊。
“煜铭,你自己一个人吗?”蔡辰柯左右看看,没见到熟人。
“对啊,”邵煜铭语气随意,“看比赛而已,你还想要我搞多大阵仗。”
蔡辰柯道:”你不是说要把绵羊助理带出来让我认识吗?”
绵羊助理...应该叫不会拐弯的绵羊助理。
邵煜铭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一派轻松自然:“小朋友体质不行,请病假了,你要是想看,去公司。”
蔡辰柯笑了笑:“听说他是秦总介绍的人,你这么卖股东面子,愿意把刚出茅庐的小孩放在身边当助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长辈这么有情有义呢。”
“€€,碰巧而已,”邵煜铭突然有点心烦意乱,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之前的助理跟栗晖闹的有点不愉快,让我辞了。”
闻言,蔡辰柯表示可惜地摇头:“你这个堂弟,早晚有一天会给你惹麻烦。”
“什么叫早晚有一天,”邵煜铭忍不住冷哼,“他现在给我惹得麻烦还少吗?”
蔡辰柯用文雅含蓄的语调说:“好在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这个哥哥,煜铭,说实在的,你能压住他,就管着点。”
邵煜铭侧目看着好友的面容,知道对方是想起前段时间的案子,为了帮邵栗晖平事,蔡辰柯没少帮忙。
“其实栗晖不坏,就是太蠢了,”邵煜铭失望地叹息,“他的脑子里除了吃喝就是女人,再没有其他的,你看他每次犯事儿都是被人算计,他还傻啦吧唧的跟人家称兄道弟,傻子堆里的优等生,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蔡辰柯没怎么留面子的直言不讳:“煜铭,你应该清楚,蠢和色这两样比单纯的坏还要致命。”
“我明白,”邵煜铭眼神暗下来,“再惹事,我打断他的腿。”
蔡辰柯见他把话听进去了,心里为他高兴。
说话间,两人来到事先订好的独立观看台,管理中心的经理热情打招呼,为他们提供了冰饮和水果,忙完就退下了。
头上是遮阳棚,嘴里喝着冰柠檬水,时不时还能刮来一阵秋风。
邵煜铭没那么热了,戴上墨镜,舒舒服服地倚靠在椅子上等比赛。
蔡辰柯坐在他对面,帮他往杯子里添水放冰块。
这时候,观众席传来一片嘈杂声。
俩人朝赛道看去,见到一排摩托车车队斜着停在赛道起点。
蔡辰柯提醒道:“煜铭,来了。”
邵煜铭将垫在颈后的手拿下来,转而抱臂,透过茶色的墨镜直视赛场。
“今天属于什么比赛。”他问。
蔡辰柯说:“算是表演赛吧,小比试,这种比赛一般都是玩玩花样,比如压弯技巧,观赏性还行。”
邵煜铭听了之后点点头。
与此同时,崎岖多弯的赛道上传来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相对于赛车,邵煜铭对赛摩更感兴趣。枪响的那一刻,他就不自觉的直起腰版,面孔容光焕发,活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赛道上传出此起彼伏的“嗡嗡”声响,十几辆摩托车如闪电般飞奔而过。后排的观众席更加热闹,大家顶着毒辣的日光欢呼雀跃,这种比赛能够轻易刺激到人们向往自由的热血精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跑在最前头的那辆摩托车,必须得承认,它太扎眼了,在一众帅摩里脱颖而出。
它有一身紫黑色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更加鲜艳高贵,身形曲线边缘有着独特的尖锐和细节,车把低挂与车身完美对称。它不仅外形炫酷,声浪也相当悦耳,所到之处,余音在空中回荡。
它的主人与它配合的天衣无缝,整个人伏在它身上,压低背部,身子前倾,被黑色头盔挡住的双眼里藏着深深的执着和火焰般的放纵。
最难得的是,它的主人毫不吝啬地带领它跑完一圈又一圈的赛程,让它发挥出属于自己的魅力,那些叫好的欢呼与掌声,是属于它和主人的。
第一轮比赛结束,那些赛摩手纷纷退场。
有几位赛摩手抱团地走在一起,来到观众席下面背阴凉的角落里,摘下头盔,擦擦汗,然后有说有笑的边抽烟边聊天。
从邵煜铭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们。
那几个人用纸壳扇风,听不到说些什么,但看那神采奕奕的表情,应该在讨论刚才的比赛。
邵煜铭盯着瞧几眼,没看见让自己感兴趣的那位,不过可以确定他们是一个车队的。
蔡辰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开口道:“就是他们。”
“我知道,”邵煜铭喝口水,轻描淡写的口吻,“辰柯,我上次让你了解,怎么样了?”
蔡辰柯道:“东北来的一帮孤儿。”
“东北哪儿的?”
“哈尔滨。”
邵煜铭指了指蔡辰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老乡啊。”
“是啊,”蔡辰柯笑着点头,“我稍稍打听了一下,他们是从哈市儿童福利院出来,领头的叫萧捷,带着他的几个哥们十几岁就来北京闯荡,现在在潘家园有两家修理店,你要是那边有熟人,一打听都知道,他们经常参加一些小比赛。”
“实力怎么样?”邵煜铭颇为认真地问。
蔡辰柯道:“怎么说呢,挺牛的,可惜资源有限,赛摩的热度又比不上赛车,少了慧眼识英雄的赞助人。”
邵煜铭闻言笑道:“你这是暗示我呢?”
蔡辰柯摊开手:“拜托,是你先找我打听的。”
“我猜那个人就是萧捷吧。”邵煜铭突然用下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
蔡辰柯回过头,看见抽烟聊天的几个赛摩手中又加入一个人,这人一来,那几个人手里的烟就都掐灭了,而且看面相和年龄也能猜出是他们的老大。
“眼力不错,就是他。”蔡辰柯收回视线说,“他的几个兄弟技术都可以,还有一个人..”
邵煜铭眼眸亮起来,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
“近两年的后起之秀,很厉害,只是不经常出现。”蔡辰柯委婉地观察邵煜铭的表情。
邵煜铭耸起眉毛:“玩神秘?”
“不太清楚,”蔡辰柯笑着摇头,“不过他确实最厉害,又是最低调的。”
“叫什么?”
“不知道。”
“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说他最低调。”
话聊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邵煜铭变得正经起来,思量着问:“到底什么情况。”
“这个人被萧捷保护的很好,只参加比赛,不掺和别的,”蔡辰柯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背景查不到,至今也没听说有谁见过他的脸,萧捷对外称他小七,有趣的是,我看到不少人在网上叫他七公主。”
邵煜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七公主...他怎么样?”
“你说呢?你为谁来的忘记了?”蔡辰柯有意调侃,“他就是你在视频里看中的天赋赛摩手,你今天不就是奔着他来的吗?”
邵煜铭死不承认:“也别这么说,我是奔着车队来的,我可是爱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