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川把风筝举起来,自下而上地看着鹰头上的羽毛在风中漂浮,有种它活了的错觉。
邵煜铭叫了一声“川”,然后挥挥手。
赢川感到线轴发紧,于是把手松开,借着风的力量把老鹰往天空上推。
老鹰风筝漂亮的爬升,线轴还未放尽,它已经高傲地飞了起来,它的影子从赢川脸上掠过,赢川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
“川,回来!”
邵煜铭在另一头喊道。
赢川急忙往回跑,时不时抬头看看老鹰。
邵煜铭的技术非凡,并不是吹牛,竟然一次就成功。
等赢川回到近处,邵煜铭已经老练地操控风筝的高度,不无显摆道:“看看!怎么样,我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能拿第一名。”
赢川不置可否,仰头看向越飞越高的风筝。
“川,你在这里看着,我会让它飞到最高。”说着,邵煜铭慢悠悠地倒退着走,让风筝稳稳地飞行。
赢川伫立原地看他表演。
他操控着手柄,以令人惊叹的灵活度操纵老鹰,好像在空中‘写字’。
很快线轴放尽,老鹰飞到最高处,从地面往上看,那只鹰好像真的有了生命,甚至招来其他会飞的小伙伴在它周围盘旋。
邵煜铭冲赢川喊话:“赢川,我帅不帅?”
赢川的双手放在嘴边回应:“帅!”
邵煜铭大喜过望,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听见赢川夸他帅,他加把劲,快乐的脸光彩照人,让老鹰在天上变了花样的飞翔。
亲手制作风筝,又很会放风筝,这一切只为博得你的笑容,这样的一个男人,赢川想,可能永远也忘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草长莺飞, 在蓝天白云下,乘着歌声的翅膀传递春天的信息。
三月初这天, 当地区镇联合举办一场风筝大赛。
为了参加这次比赛, 赢川提前半个月做准备,每天下午都缠着邵煜铭陪他放风筝,跟高手混在一起,他放风筝的技术自然提高一大截。
老鹰风筝被他用泡沫纸包装好打算邮寄回老家, 至于参加比赛的风筝, 他按照邵煜铭的指导亲手做了一个传统纸鸢, 为了能在比赛中脱颖而出, 他给纸鸢安装了五米长的尾巴。
一切准备就绪, 赢川信心满满, 却不想计划不如变化快, 好端端的忽然变天。
不是澳大利亚变天, 而是北京那边有事发生。
对别人没什么影响, 不过消息传到邵煜铭耳朵里,他就很难继续装做什么也没发生。
挂断和蔡辰柯的电话后, 他一个人在屋里静坐十来分钟, 眉头越锁越紧,慢慢地, 他看向窗外, 注意力被日光照耀下的赢川吸引,心里的阴霾扫空大半。
踌躇片刻, 邵煜铭起身走出屋子, 走到院门口停下步子, 定定地看着赢川为比赛忙碌的身影。
他想上去帮一把, 身体却始终没有行动。
赢川将比赛的纸鸢收进箱子里, 里面还放了水和饼干,干净的毛巾,护指绷带等用品。
准备妥当后,赢川直起腰,脸红红的看向邵煜铭,嘴边的笑容自然绽放:“出发。”
邵煜铭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和不舍,缓步来到赢川面前,两只手轻轻搭在赢川的肩膀上,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川,抱歉,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参加比赛了。”
赢川面容微僵,淡定地问:“为什么?”
“我要回北京一趟,”邵煜铭想了想故作轻松地笑笑,“公司有点情况我得回去处理,你放心,办完事我很快回来找你。”
“到底怎么了?”赢川决定刨根问底,他不相信普通的小事会让邵煜铭主动从他身边离开。
他用一种搜寻的眼神睨着男人,仿佛要看穿对方的一切。
邵煜铭知道他不容易糊弄,干脆实话实说:“是栗晖,他真的出事了,昨晚被警方拘留,涉嫌非法集资,具体情况还没来得及跟我细说,我得尽快回去看看。”
“他非法集资?”赢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有那个脑子吗?”
邵煜铭没有生气,反而赞同的点头:“我弟弟我了解,他没有,他也不敢,估计是被人利用,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回去一趟。”说话间,他的手从赢川肩膀往上移,摸到了赢川的脸颊,用一种爱怜的语气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尽快回来找你会合,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去意大利,罗马,总之有去不完的地方。”
说罢,邵煜铭将手移开,这就打算走人。
在他转身的刹那间,赢川一把握住他的手,扫一眼孤零零的纸鸢,再对上他惊异的眼睛后,赢川思考了不到一分钟,低沉着声音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邵煜铭感到意外地张了张嘴:“那风筝比赛...”
“这不重要,”赢川停顿一下,来了一句猛料,“没有你的事重要。”
仿佛有一朵花在邵煜铭忧愁的心田绽开,让他体会到既开心又焦虑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过跟赢川比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喜悦很快占了上风。
他一把搂住赢川,激动到声音发抖:“川,是真的吗?你愿意跟我回去,你真的愿意吗?”
“嗯..”赢川低眸轻说,“我也该回去收拾烂摊子,总不能把俱乐部一直丢给老五,何况我占着锦标赛的名额,要尽快回归训练。”
“想好了?”邵煜铭捧着赢川的脸,“比赛无所谓,你只顾放松,没玩够你就继续玩,其他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赢川笑着摇头,温热的手掌敷在邵煜铭的手背上,“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卸下心中的包袱,一路走来,那个旧包裹已被我一点点掏空,是时候回去把新的包裹填满,开启我新的人生。”
邵煜铭一脸欣慰地摸着他的脸颊,眼尾,额头,接着是头发,随后吻了吻他的嘴唇:“川,你愿意跟我回去,是不是代表已经原谅我了。”
赢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选择沉默,低头看着脚下,有意捉弄人。
“那我..”邵煜铭的心有点慌,不知道说什么话收场,还有些伤感。
临了临了,赢川又变得顽皮不着调,抬起头笑道:“你猜。”
邵煜铭松口长气,有心思跟他闹一会儿,但时间来不及了,看一眼腕表,眸中重现忧虑。
赢川将装纸鸢的手提箱放在门口,打算跟老鹰一起邮寄回去,回过头说:“我去找四哥,今天我们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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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的行程让林正义猝不及防,一瞬间感觉天塌下来,砸的他差点进医院。
赢川告诉他,半小时内收拾好行李,剩余十分钟的时间跟杰西告别。
这个决定确实突然,赢川见他无比沮丧低落,心里也不好受,愧疚又无奈。
“四哥,我来帮你。”赢川帮林正义往旅行包里塞东西,十分体贴的提议道,“你去找杰西吧,九点之前回来就行。”
林正义默默点头,红着眼圈走出房间。
赢川叹口气,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这种情况好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半个小时后,他们上了一辆商务车。
三人的行程已经由邵煜铭在短时间内安排妥当,先乘私家车赶往悉尼,然后乘坐私人飞机直飞北京。
下午不过两点,车子就驶进了机场。
邵煜铭在飞机上安排了中餐,都是林正义爱吃的,希望能让这位看起来像失恋的‘小朋友’开心一些。
林正义头一次坐私人飞机,竟然没有对300立方米的超豪华机舱起一点好奇心,蔫了吧唧的坐下来就没再动,始终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吃了点东西,喝一杯饮料,感觉好些后就到后舱去睡觉。
赢川和邵煜铭留在前机舱,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彼此,心里都在想事情。
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意外打破这份宁静。
邵煜铭挥手把人打发走,亲自为赢川加了点糖,开口道:“先喝点咖啡,里面有浴室,要不要冲澡?”
赢川拖着下巴摇头。
邵煜铭笑了笑:“不会晕机吧,上次是小义,这次轮到你了吗?”
赢川盯着某处发呆,依旧摇头不语。
邵煜铭干脆坐到他身边,身体紧紧挨着他的胳膊,嘴巴凑到耳朵跟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最近一直想问的问题:“川,你说咱俩现在...算不算是那种关系?”
赢川抿一口咖啡,目不斜视,语调有点散漫道:“你说呢?”
“要我说,全世界都成我的了。”邵煜铭有点失落地别开脸,怀疑这话说得太早。
他刚要起身回原位,左边的手忽然被赢川握住。
赢川只是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继续品着加糖的咖啡,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咖啡里的的甜味已经扩散到了眼底。
邵煜铭心中了然,一抹喜色浮上眉梢,他用力的回握,不需要太多语言去证实,这一刻他们心有灵犀。
“邵栗晖的事怎么样了?”沉默了一阵子,赢川冷不防开口,竟然提起邵栗晖的事。
邵煜铭看似不受影响,用平常的语气说:“他名下有一家公司脱离了瑞升,之前给他投了两亿,没多久就亏空,我就再没管过他,昨天秘书来电话,我走的这段时间,他跟别人合伙以支持生态环保为幌子变相集资,不用多说,又是他被忽悠,只是这次事态严重。”
赢川微微蹙眉:“拘他的人,是江善吗?”
“你这个二哥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搜集到有效证据,还抓了在逃的同伙,”邵煜铭是笑着说的,“栗晖这次碰到铁板了,也该让他长记性,不然他永远长不大。”
“那这次..”赢川迟疑了一下,“我就直说了,你要找人捞他吗?”
邵煜铭的脸先是沉了下来,然后是无奈,他捏着眉心叹息:“这种事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想那么做,帮得了他一时,管不了他一辈子,发生这种事对他来说并非全是坏的,通过这次教训,希望他以后交朋友会谨慎,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
“你真的舍得?”赢川有点心烦,更多的是气愤,气那个败家子总惹祸,每次还要邵煜铭为其擦屁股。
邵煜铭忽然笑了,转过脸说:“要不先问他的亲哥舍不舍得?”
赢川一愣,随即摆手:“不用问了,如果真是二哥抓的人,谁也拦不住。”
“你不用操心,”邵煜铭轻拍他的手背,“回去后我会解决剩下的麻烦,栗晖捅出来的窟窿我会帮他补,该赔钱赔钱,该道歉就道歉,至于他会不会被判由法官决定,我不打算管。”
说完这些,邵煜铭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想通了。
赢川却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出担忧和关心,也被这股情绪扰的忧心忡忡。
该死的!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被邵煜铭的情绪左右,会担心对方所担心的,会因为对方的皱眉而感到烦躁,他不喜欢邵煜铭为了除他以外的人伤心,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邵煜铭说过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可赢川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令人‘气愤’的事。
他找到手机,点开许久未上线的微信,发了好几条消息给齐天。
不一会儿,那边就回信了。
齐天上来就抱怨:【好家伙!你终于肯冒泡了,你小子最近玩嗨了吧!是不是早就把哥哥忘干净。】
赢川冷脸打字:【说正事。】
齐天:【你真够可以的,我帮你打理江山这么久,你上来就问别人的事儿,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赢川:【谢谢五哥,等我回去,当面向你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