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卷飞鸥 第103章

勺子抵到嘴边,温热的触感把贺肖的意识拉回现实,他像是才发现纪妈妈的存在,喊了声:“……孙姨。”

但纪妈妈只能看到他蠕动的嘴唇,却听不到声音,很明显,贺肖说不出话了。

“不说话,先吃点粥,医生说得吃点东西。”

贺肖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伸手拿了过来,可能是烧傻了,恍惚间他总感觉纪言郗就坐在边上看着他,于是他拿过那盒粥,盯着那空无一人的一处床尾,机械地喝粥。

纪妈妈看着他脸上很明显是一夜没睡的狼狈模样,在心里思考昨晚留他一个人静一静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还有……这样强行把两人分开的决定是不是也错了?

贺肖是这样,那儿子呢?他一个人在国外会怎样?

那盒粥喝到一半贺肖就没再喝了,纪妈妈从他手里接过保温盒,下一秒,贺肖就掀开被子下床捂着嘴踉跄着跑进了洗手间。

纪妈妈惊得转过身,看着那扇门关上,然后呆愣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手里的盖子久久盖不上去。

等贺肖再出来时,她放下手里的盖子,给他倒了杯水,“来喝点水。”

贺肖坐会床上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阿姨中午回去再给你煮别的粥,你现在快躺下好好休息,先等烧退了。”

贺肖看着纪妈妈担忧的眼神,最后躺了回去闭上了眼。这一闭,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上午十点,纪言郗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他把手里的筷子往饭盒里一插,盯着门口进来的木头人,片刻后又继续低头扒饭,再一抬眼时,发现李云跃跟在他们后面。

得吃饱一点,路上如果有机会逃还能跑远点。

三人看着他手里的饭盒,没说话只是站着等他吃。

纪言郗瞧出他们是在等他吃饭,于是越吃越慢,在吃到最后一粒米时,木头人开始走动。

两人齐齐向他走来,一个木头人手上拿着把钥匙,而李云跃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走到纪言郗面前时,他们停了下来,木头人把钥匙装回口袋,接着纪言郗就看见李云跃从小盒子里取出了一管针。

纪言郗看着那管针,眼睛突然瞪圆,这时候拿针,无疑就是一些麻醉的药物。

他把饭盒一丢,从沙发上猛地起身,警惕地后退,顺手拿起了垃圾桶。

至于为什么是顺手拿起垃圾桶……那是因为屋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过了,现在只剩这个垃圾桶了,还好不是塑料而是金属的,拿在手里,威胁的意味比塑料的强上那么一丢丢。

但也只是那么一丢丢,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木头人在他退到墙边时,两人同时上前一步扛着他的几下锤上手架住了他。

纪言郗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一条没有被拴住的腿。他怒目瞪着弹开针头盖子缓步走近的李云跃。

“你要敢扎这管针,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李云跃置若罔闻,只是晃了晃手上的针,继续走近。

“把衣袖挽起来。”

木头人压制着一直试图挣脱的纪言郗,把他一边衣袖撸起然后把他按在墙上。

李云跃看着那处白皙的皮肤,在心里淡淡笑了一瞬,然后上前准备扎下去。

但就在他扎下去前一秒,纪言郗能自由活动的那只腿以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弯曲程度抬起,膝盖直挺挺往右边的木头人身下不管不顾地撞去。

突变来得太快,只听见一声要死不活的惨叫在回荡,紧接着那根针就错了个位置直接扎进了他左边的木头人手臂上。

李云跃呆愣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况,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针管……惯性使然,那管药水已经一滴不剩地注射进去了……

木头人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还扎在自己手臂上的针管,又去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的翻滚痛不欲生的同伴,把纪言郗从墙上摘了下来,心有余悸地站到了纪言郗的身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松手拔针还是该继续抓着纪言郗等着昏迷……

李云跃搓了搓手指,欲言又止,最后上前把那管针拔了出来,心里默哀了一瞬。

纪言郗还在挣扎,木头人药效还没发挥,两只手还是紧紧擒着他。

“李医生,请给纪总打电话换人上来。”木头人说,他已经逐渐感觉到一丝晕沉了。

“我电话被你们在门口的时候收走了。”李云跃后退一步,他感觉下一秒纪言郗就得给他也来上一脚……一个男人,柔韧度未免太好了点……

“在,在我衣兜里。”地上的木头人捂着蛋痛不欲生,完全站不起身,他勉强挤出这么句话。

李云跃蹲下去摸木头人口袋,见木头人额头都是冷汗,心想他估计得要痿上一阵了,看着都觉得疼。

李云跃拿出手机时,纪言郗感觉到身后的木头人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他扭了扭自己被反剪握住的手腕,估摸着时间。

李云跃站起身,看了眼纪言郗,后者很明显在用眼刀子刮他,他看了眼纪言郗身后用力闭眼又拼命睁开眼皮保持清醒的木头人,翻出纪忠国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这个号码自己从高中开始到现在,逢年过节时会打一次,几年时间里,总共被纪言郗接过两次,被纪明川接过一次,还有一次是纪伯母。

纪言郗估计对他没什么印象,除了纪忠国,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对他的外貌不熟悉。他只是纪忠国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后来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纪忠国给他和他同学投资了一个私人诊所。

他比纪言郗大五岁,但纪言郗看起来却要比他小个十岁,不是他显老,而是纪言郗显得太年轻。

电话被接起时,纪言郗身后的木头人已经有点难以睁开眼睛了,但可能是纪忠国给的报酬太高或者是人在因为不可抗因素即将陷入昏迷时,习惯在手上捞着个东西就死死抓住,而现在纪言郗的手就是被他捞住的东西。

“纪伯伯,这边出了点问题。”李云跃观察着纪言郗的腿,“得换两个人过来,镇定剂没能打进去,嗯,好。”

电话挂断,纪言郗身后的木头人应声倒地,房间里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第96章 变故2

“李、云、跃。”纪言郗刚刚听着那句纪伯伯把他认了出来,只有一个人会管他爸叫伯。

“是我,纪少爷还能听出来我的声音。”

“……”纪言郗看他比自己还要小上半圈的身板,又看了看还在捂着裤裆的人,反身蹲下。

李云跃一时间还没懂他为什么要蹲下,只见那个捂着裆的木头人咬着牙爬了起来,没等他抓到纪言郗,纪言郗就已经从晕过去的木头人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在被踢到蛋的木头人扑过来时反身又是一脚,但这次没往那处踢,也没能落下去,半途被木头人一手抓住了脚上的链子往后一拖,他直接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李医生,麻烦出去把门锁上。”木头人忍着痛扯着那根链子咬着牙说。

纪言郗偏头看了一眼抬脚后退的李云跃,顺着链子的力道朝木头人的方向走了一步,紧绷的铁链松了下来,他弯腰解锁,木头人在他碰到铁环时又猛地一拉,他的腿被拉着往前迈了一步……

这莫名就让他想起了之前在海上那次,贺肖当时也是这么干的,他突然就乐出了声,紧接着在木头人懵逼之际,捞起了铁链猛地一扯,“你扯你妈啊!”

正准备关门的李云跃被这一声粗口给炸得楞了一下,他顶了顶舌头,把门锁上,然后把门上得钥匙拔掉。

木头人听着锁门的动静,把链子放开,忍着痛靠在墙边不再管纪言郗解不解锁,解了锁他也出不了门,但求这纪少爷精神正常,不会把他和昏睡过去那个刀了。

纪言郗把脚上的链子解开,第一件事就是把它踢老远,然后把钥匙丢尽了那个被砸瘪了一半的垃圾桶。

他睨了一眼靠在墙上嘶气苦着脸的木头人,最后走到门口拍了几下门。、

“开门,把人送去医院,不然死了命归你。”

李云跃在门口回他:“不会,还能站起来,只是会痿一阵。”

操,纪言郗往门板上锤了一圈,然后换了个思路:“再不开门我把他们两刀了你信不信。”

墙边那木头人一听,寒毛瞬间竖了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刀才松了口气……

“纪少爷,请冷静。”

“我冷静你大爷!”

纪言郗往屋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可能砸门板的东西,然后脑瓜子一转,转身走向窗边,他按了按落地窗的玻璃,然后把另一面墙上可以打开的窗户打开,回身看了一眼。

木头人闭着眼并没有看他,他比划了一下高度,然后手一撑,翻身翻身骑在了窗台上,一腿在屋里,一腿悬在56楼的高空上。

外边风呼啸得挺大,纪言郗探头看了一眼果断又转回头,心里暗暗祈祷,这窗台可别给他塌了……

“死木头。”他喊了一声。

木头人睁开眼,下一秒就郑大了眼球。

“纪少爷!你冷静!!!”

纪言郗在心李琢磨了一下疯批的样子该是什么样的,然后一手撑在窗台上,窗外的那条腿晃起来,半笑不笑地说:“冷静?呵呵,把门打开就冷静了,又或者……我从这里,跳下去,这里足够高,能摔死吧?”

他说完像是真的好奇能不能摔死似的把头弹了出去,然后在心里操了一声……

但显然不明情况的木头人结合他这两天又是被锁被栓链子又是又砸又骂的,加上现在这疯狂的举动,再一想,外界听闻纪家大儿子念完书死活不肯进自己公司干事业,那么大个家产,但凡脑子没点毛病的都不至于甩手不要。于是他心里断定这纪公子应该是精神不正常才被拉到这关起来的。

木头人手心发汗,这要是真跳下去了,纪总回头不得把他皮剥了?

“纪少爷,你冷静,你先下来,我马上叫人开门!你不要动,不要动!”

木头人着急忙慌地忍痛捂裆站起身,然后慢慢朝纪言郗挪过去。

纪言郗刮在外面的那条腿是真有点抖……这楼是真的高……但好在木头人很明显被唬住了。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木头人半弯着腰又停下,“我不过去,您您别动!”

“去开门!”

木头人左右为难,但最后真怕他跳下去,只好挪到门边叫李云跃开门。

李云跃不解,开了门,他和木头人站在门口一起看着刮在窗台上的人,心里抖了几抖。

“纪少,门开了,请您不要激动,先下来,。”

纪言郗可没有闲心再在这呆着,一不小心就真要小命不保了,但他刚想下去,就猛地想起来,自己这么下去,能出得去门口吗?

那死木头蛋碎没?他还能抓住自己吗?李云跃呢?个子看着倒是不高大,但他两要是一起拖着他铁定跑不脱……所以他跑到这窗台上是图啥?

“……”

“你们俩,把门开着,下楼,然后走到窗口正下方的那块空地上,五分钟!!我没看见你们两我就跳下去!”

木头人冷汗冒个不停,李云跃皱眉看着他,然后被木头人拉走。

电梯下行,李云跃问:“放他走了你怎么跟纪总交代?”

木头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说:“他这不大正常,他真跳下去了死了也交代不了。”

脑袋不正常?哪里像是脑袋不正常的样子?李云跃懵逼地看了一眼木头人,然后看着显示器上跳跃的数字,心想,我只是负责看病打针的,人跑了怪不到他头上,这门也是旁边这木头人叫开的。

两人下了楼,兜兜转转找到了纪言郗指定的那块地,抬头往上一看。

木头人问:“你近视吗?我没近视,但我没看见纪少爷。”

李云跃无语地推了推眼镜:“你不是近视,你是瞎,人早跑了。”

“你怎么骂人呢?”明明都是苦逼打工人,相互伤害做什么……

李云跃淡淡瞥了一眼他一直捂着裆部的手,木头人后知后觉地脸莫名一热,赶紧把手撒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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