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卷飞鸥 第132章

“纪总!您今晚不可以回去,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您这一回去,后续即使不缺合作对象,但您会多上少说两个月的工作量,集合现在没有那么多并没有那么充裕,您现在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你再连轴转几个月,您倒下了集合怎么办?”小刘急得不行。

小刘:”B市那边的工作并不需要您今晚就得回去,太太各项体征稳定,我不知道您一定要回去得理由是什么,就一个饭局,等饭局结束敲定后续事宜再走是最适合不过的,到时候我开车就能把您送回去。”

纪言郗被小刘急得飞舞的口水花给逼退了一步,他很想解释一下自己的一些安排,但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情多说。

这一走确实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工作量,但以后在K市的布局一定会做出调整的,到时候现在的合作对象倒不是十分重要了,多出来的工作内容不过是到来的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理由?”纪言郗有点漫不经心地念了一遍。

小刘点头,像个中年版的小学生,“嗯,理由。”

“见男友算吗?”他说完故技重施,变相的以摆烂撂担子不干了为威胁,“或者集合转交给你?反正也没人想要。”

话落,对面四人集体懵逼随即汗颜,三个木头人尽管都想尽力地保持着脸上的淡然,但掉落的下巴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身体远比脑袋更诚实。

纪大少、亲口、承认了、那些传言?

见男友???

集合没人要?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集合你说没人要?

小刘懵逼过后心下打了个颤,心道我可没有打集合的哪怕一花一草的主意,我对老纪总的衷心一直都耿得不能再耿。

“纪总……”小刘无奈地喊他。

纪言郗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一瞬,“今晚的饭局不需要被他们面子,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走了。”

他说完就把外套挂在臂弯上阔步离开,身后还愣在原地的两个木头人被那个眼熟的木头人推了一把后赶忙跟上。

小刘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又像是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保镖,“乱说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清楚。”,说完转身出门。

跟在他身后的木头人心道,我可不想再来一次痛不欲生的碎蛋经历,天知道他发现雇自己的人是这位纪大少的时候腿有多软……

……

两哥木头人跟在纪言郗的身后,看着纪言郗熟练地打车、购买高铁票最后坐上二等座,这一个过程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有钱人家的印象,同时不可置信那个集合两大太子把自己过得像是和集合半毛钱关系都不沾的传言居然也是真的……这可比登上各大新闻头条至今还传的火热的性取向要让他们惊讶。

到目前为止,纪言郗绝对是他们服务过的最接地气、最亲民人也最有钱的人了……

……

高速上,银色超跑划破长风,拼命疾驰,车里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望着前方,方向盘全凭借肌肉的记忆在拨动。

唯一与这副机械冷然的神情不符的只有左勾起的唇角,很古怪妖邪的一抹笑,但仔细一看,里面全是无奈自嘲与可笑的意味,极其突兀违和。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走掉呢?不是要去把人带走,带回去关起来吗?为什么要离开?

应该跟上去,但跟上去然后呢?让他难堪吗?被抓奸在酒店,会很难堪吧。

那我呢……那我呢?

“嘟……嘟……嘟……”

电话震动,把贺肖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他没有动手接,也没有聚神去看电者谁,直到电话挂断又响起,如此反复五次。

第五次,方向盘打了个一个不算大的弯,那抹一路上吸睛无数的银色驶离高速,电话被接起。

……

第128章 我们,分开

电话再挂断时,贺肖把车子靠边停下,他仰头靠后,本就猩红的眼睛此刻染上了水雾,嘴唇微动片刻后扯出了一个无声的、自虐的、违和的笑。

四下无人的荒野公路边,安静的车厢,被赤云挽留的残阳泼在车身,从贴了单向膜的车窗挤进来,在压抑的四方空间里撕开沉寂的空气,但被痛苦的低吼与滑落的泪水映出的灰暗冲击得破碎不看,怎么也照不出属于它本身的光彩。

失控,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贺肖无比清晰地感知着并且放任自己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处在崩溃的边缘,也许不应该叫崩溃,而应该叫狂躁,脑袋的空白被强烈的破坏欲取代,一路的疾驰,无数次想将油门一踩到底。

但甚至却在那些关头猛然清醒,算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破天荒地想,纪言郗还是会为他难过吧,如果他在此刻出事?

他即使不爱都能为了迁就他的愿望和他在一起,发个烧他都懊悔生气得要死,如果现在出事了,他会难过吧?

他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他难过呢?

他这么想着,但下一刻又像是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所思所想,他冷然注视着前方的眼眸开始浮现出一丝散漫。他把手伸向副驾,拿过背包,摸出了一把很小的美工刀,随后斯条漫里地卷起袖子。

鲜红的液体在重力的拖拽下滴落到了裤面上,洇出了张扬残虐的痕迹。

血迹斑驳的纸巾仰趟在残阳里,为暗淡的光线凑出了些许鲜艳,随着车子的开动而颠簸起伏。

于此同时,纪言郗手机铃声响起,他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拉开了一些,垂眸看向手机屏幕,康安副院长的电话。

纪言郗下意识屏气,两秒后,他接了起来。

这一通电话的时间很短,短到纪言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肖姨回来了,住院了。

他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作何反应。庆幸老妈安然无恙,对肖姨又不知如何处理。

但肖姨为什么也跟着回来了?他和贺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纪言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寒。

……

医院门口,贺肖盯着裤子上虽然擦拭过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血迹,半响,他抬脚步入大楼。

病房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一地的血迹,床单上、地板上、椅子上、如果不是早先了解,是个人都极有可能猜测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凶案。

但其实是贺妈妈在下飞机后情绪激动住了院,醒来后将还未愈合的手腕又一次撕开,血液当场飙贱。

而现在,人,在哪?

贺肖在病房里环顾了一遍,他说不出来自己内心是何种感受,心疼?有,但更多的是疲倦,一切都显得很沉重,无力的钝痛感。

他转身出门,打算去询问医生他妈妈现在在哪,但还未走到门口,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传来,接着手机震动,许木城的电话再次打来。

贺肖心里腾起了不安,他盯着手里的手机静默地看了两秒,而后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的警笛声中接起电话。

“贺肖你到了吗?许叔求你了,你现在来医院好吗?你妈妈她……”许木城说到这里声音竟已然带上哭腔,声音里全是无奈和慌乱无措,“……你妈妈要跳楼,贺肖,许叔劝不动她,不管你现在在哪,你快点来医院,东楼的顶楼,不管她对你做过什么,贺肖,但她终归是你妈妈阿。”

贺肖几近茫然地站在门口,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他放下手机,眼神失焦地望着门外的走廊,而后机械地提动腿,出门,按下楼梯,然后在医院工作人员的慌忙拥簇下来到顶楼。

晚上的风,没有白天那么闷热,楼顶的风也不似低处的粘稠,但贺肖却觉得呼吸十分困难,他尽量让自己平稳地深呼吸,胸口最大限度的起伏,但还是觉得窒息。

“贺太太,您冷静!”

“别过来!我要见我儿子!”

“贺肖马上就到,别激动,凤岚……”许木城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

……

“贺少,请安抚贺太太的情绪,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她,先让她下来。”

贺肖站在门口内听着耳边的嘱咐,看着门缝外天台的情形,觉得很恍惚,十分的恍惚,像醒不来但一醒来又会丢掉性命的梦。

他在催促声中走出了那扇虚掩的门。

……

纪言郗赶到医院的时候,消防人员在做最后的预防工作。因为康安是私人医院,在东楼侧楼那一面往前就是疗养院,限制非客户不可通行,加之贺妈妈身份特殊,院方已经把东楼这一侧封锁了起来,所以除了消防人员以及医护人员外,并没有围观的人。

纪言郗推开车门,着急地下车,甩上车门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发黑,眩晕感猛然来袭。

他脚下晃了一下扶在车门上,闭着眼摇了几下头,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恢复清明。

身后的木头人担忧询问,但纪言郗并没有作答,抬起头直接往前走了去。

他赶到顶楼时,即使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深深地惊恐了一瞬。

贺妈妈赤脚站在不足十公分的天台栏杆上,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掉落下去。而她脚背上,白色的裙子上斑斑驳驳地洒满了血迹,而凌乱缠绕着白里渗红的纱布的右手上更是蜿蜒着长长的一条血迹,惊怖且骇人。

距离她大概三米的位置,背对着所有人,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袖的 人,楼顶的风灌进他的衣服里,鼓动片刻又肆虐着离开,顺带剐蹭着他的腰身,带出明显的线条。

他瘦了。纪言郗想。

贺妈妈在小声地呢喃着什么,除了贺肖其他人都听不到。

天台上也只有三人,贺妈妈,贺肖以及许木城。其他人员只要一迈出天台的这扇门,贺妈妈就会激动作势往下跳,所以所有人都挤楼道里,门也虚掩着。

纪言郗不敢轻易出去,他站在门口处听着身后消防人员的安排打算,许木城在回身时发现了纪言郗,他一愣,随即冲纪言郗示意暂停的手势。

纪言郗目光凝在背对着的人身上,心脏随着外面模糊不清的声音狂跳起伏,声音充斥着耳膜,他用力闭了闭眼,伸出一只手撑在门板上。

门外的人疲倦麻木不堪,门内的人都沉在紧张的寂静里。

突然,天台上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众人的心也都跟着狠狠地提了起来。

“你断不断!不断我就从这跳下去!”

贺肖的回答无人能听到,也许他回答了,又或许他没有。总之贺妈妈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她原本在贺肖出现在天台时已经由站着改为了坐下,相较于她站着要安全了许多,但此刻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贺肖,又再一次地站了起来。

许木城惊呼,贺肖下意识也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试图去抓她,但被贺妈妈尖叫着威胁逼退。

天台上僵持不下,门内消防人员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消防人员已经从东楼墙壁外侧上到9楼,马上即可到达贺妈妈所处的地方,但现在贺妈妈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不敢再冒进,怕她注意到后激动起来直接跳下去。

救援的进展也停在这里,如果贺妈妈一直站在那,那消防人员就得另寻他法,但照着外面的交谈趋势,贺妈妈显然不会再轻易地坐回去。

纪言郗的心脏在不断激烈的尖叫声中,每跳动一下,他额前的冷汗就多一分。

内心凌乱不堪,也惶恐不安。

十七楼。

如果他们不妥协,如果肖姨跳下去了,他和贺肖会再次失去一个亲人,这一次,是完全地因为他们,别无其他原因。

但妥协了,他和贺肖的未来又将如何?

如何?他不知道如何,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会真的放手,他做不到。

但,现在别无他法了。

而且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贺肖和肖姨都不适合在B市呆着,他不知道贺肖怎么突然回来了,但可以肯定,他不会轻易再离开,所以,倒不如借此机会。

保他安全重要。

混乱的头绪在无限疼痛中明朗了许多,他说不出来哪里疼,但他确实就是很疼,仿佛要把他吞没的疼。

纪言郗撑在门板上的手握得泛了青再泛了白,直至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时,他在惊呼中打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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