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了沅城,大约也是再断一次的命。
“哥哥,”他小心翼翼地问,“伯父这是都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姜裴从盘子里拿了最后一颗草莓,“这里是姜家投资的医院,你又是我送进来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他若还没有查清楚,反倒是不对劲了。”
沈澍眼睛微微一亮,“那伯父这么久没说,是不是……”
“大约只是没寻着机会,”姜裴把草莓送到嘴边,先咬掉了尖尖,“你那条朋友圈正好点了火。”
味道有些酸,姜裴很轻地蹙了蹙眉,反手将剩下的半个塞进了沈澍口中,“所以,姓沈的小子,”
他看着沈澍被草莓酸皱了的眉头,很低地笑了声,食指竖着,在后者唇上轻轻点了点,“自求多福。”
姜垣的威胁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有了这么一道压在那儿,其余的糟心事倒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沈澍昏迷的那段时间,沈自清已经在疗养院里咽了气,沈洄正式成为沈氏的掌门人。沈氏集团的发布会上,沈洄站在中间,意气风发地致辞,台下坐着的是沈兆麟。至于沈澍这个二少爷,没人提,大家仿佛也都记不起。
而后过了没多久,沈洄无故失踪(被姜裴派人扣了下来),沈氏群龙无首,沈兆麟只得又往人前来,执掌大局,勉力撑着。沈氏从这时起,也像是走了霉运,丑闻桩桩件件,被挨个爆出来,股价大跌,先前的董事们也不乏有撤资跑路的。短短数日,风云变幻,竟也显出大厦将倾之势。
沈澍得知消息后,倒没什么大的反应。沈氏能有今天的下场,与他往日里暗地埋下的钉子不无关联,不过是时机到了,一股脑发作出来而已。
沈兆麟打过两次电话给他,他一律挂断,将号码拉黑,而后,便没什么动静了。
沈家这些年来欠他母亲的,欠他的,零零总总,他已经统统拿了回来,除了顶着的姓氏,沈氏的以后,同他都再没什么干系了。
眼下唯一值得上叫小沈总烦忧的,除了自己那位难以应付的未来岳父,就只剩了一件。
一件他作为身(除去腿)心健康的成年人,不得不解决的大事。
第97章 洗澡
沈澍的腿伤养了这段日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石膏还未卸掉。
医生瞧着没什么大碍,便松了口,允许人出院,又开了医嘱,叫他定时回医院做检查,瞧着日子,便能将石膏取下来。
拖着半条伤腿,行动终究不大方便,他在姜氏本就是编外人员,绯游那边也用不着他,于是就心安理得地赋闲在家。
他租的房子同姜裴对门,这时候就显出好处来了。每天准时准点,姜裴从电梯里出来的瞬间,就能瞧见自家对面的门里探出一颗笑眯眯的脑袋来。
“哥哥终于下班了。”
“我做好了饭,哥哥进来吃。”
姜裴替他买了辆轮椅,原本是为着自己上班时,他在屋里行动方便些。沈澍闲得无聊,便坐着它滑去厨房,对着手机上的菜谱,灶台之间来回转悠,也自得其乐。
他从前没怎么下过厨,试了几次后,竟也有些天赋,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
这样日常起居都没什么影响,只有洗澡一项,自己折腾不得。
从前在医院时条件不允许,只能简单解决一下,回到家第一日,沈澍便忍不住,躺在浴缸里泡了个澡。
他躺得舒服,伤腿翘在浴缸外头,不小心一滑,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水里,扑腾着咕嘟嘟地冒泡,最后还是姜裴在客厅里听见动静,及时赶过来,才把落汤鸡似的沈澍捞出来。
有了这一次,姜裴不大放心叫他自己待着,洗澡的事宜,也只好掺手进来。
先在伤腿上裹一层保鲜膜,确保沾不到水,再由姜裴扶着,小心翼翼地跨进浴缸里,将受伤的腿搬出来在浴缸边沿放好,而后他泡着,姜裴在一旁坐着小凳子看书。
目不斜视,一副十足的君子风范。
可小沈总不想做君子。
浴室里开着橘色的暖光灯,姜裴穿一件居家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低头看书时,脖颈和下颌线条有一种干净的漂亮,额发沾了水汽,软软地垂下来,茸密的长睫眨一眨,落下又掀起,在灯下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书翻过一页,细长白皙的手指蹭过去,带出沙沙的轻响。
美人如花隔云端,好看得不像话。
沈澍将手肘抵在浴缸边缘,用手支着下巴,光明正大地盯着人瞧。
浴室里温度很高,他无端地觉出燥热,喉咙微微发干,渴极了,连带着齿尖都忍不住磨了磨,透出细密的痒来。
那手指不像落在书页上,倒像是落在他心口,颤颤的,引出灼人的火来。
“哥哥。”他哑着声叫人,视线落在姜裴的手指上,盯着指腹侧面那一颗淡褐色的小痣,黏着一般地挪不开眼。
“哥哥这里有一颗痣。”
“嗯?“姜裴侧过手去看,不甚在意道,“从前没发现过。”
“真好看,”沈澍的喉结很轻地滑动一下,“和哥哥腿上那颗一样好看。”
他记得那样清,姜裴喝醉的那一晚,蒸腾的热,那颗玫红色的小痣就落在他的视野边缘,他在上面落下亲吻,手掌下,它的主人在微微地颤……
第98章 来拿
“哥哥。”他的手落在姜裴的指端,指尖从那颗痣上蹭过去,微微合拢,将那几根细长而白的手指一并拢进了掌中。
姜裴的视线转过来,落在他脸上,手指躺在沈澍的掌心里,有意无意地,很轻地动了动。
像是猫咪的爪子尖蹭过去,不疼,却挠到了人的心口上。
“哥哥,”沈澍的声音微滞,颤颤的,音色落不到实处,“我想……”
他仰着头,腿微微地蜷缩起来,带动浴缸里的水哗哗作响,波纹一圈圈地荡开。
他最近同姜裴一起吃饭,食欲好,身上长了些肉,脸颊微微带出一点弧度,在蒙蒙的水汽里,蒸出很淡的两片绯色。瞳仁很黑,又圆,从下而上地看着人,带出一点掩饰不住的情欲来。
姜裴任由他牵着手,眼睫垂下来,密密的,像是天边的落雁。浴室的顶灯投下柑橘色的光影,落在水面上,一起一伏地荡。
“哥哥,”沈澍引着他的手指,一直到了浴缸边缘,搭在瓷白的石面上,几乎分不清楚了。
“给我,好不好?”他求着人,声音软极了,像是三月里落到柳梢上的雪,呵口气都要化掉。
“你要什么?”姜裴被他拉着,身体微微地向前探出一点,手掌按在浴缸壁上,声音很平静地问。
“要你,”沈澍仰着头,将他的手指牵到唇边,从指尖到指腹,沿着亲下去。吻落在那颗痣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用舌尖勾了勾,吮着,再松开时,留了很小的一点红印子,“想要哥哥。”
姜裴的手探进水中,带起很轻微的一点涟漪,落在沈澍腿间。
“要我做什么?”他开口问,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
水面躁动着,像是落了场盛夏的雨,每串波纹都伴随着浴缸里的人很轻的喘息,声音黏腻,混在水声里,是潮热而隐秘的夏天。
弓弦在拉到顶端的瞬间戛然而止,沈澍睁着湿漉漉的眼,带了些茫然地看向身边人。
姜裴在水中随意搅动几下,抽出了手指。带起的水珠飞溅着,落在了沈澍的唇上,映出很浅的玫瑰色。
姜裴将手指探过去一点,抵在他唇边,很轻地一抹,将水滴抹去。
指腹下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他微微用了些力,将那一小块软肉按得微微凹陷下去,露出一点绯红的舌尖,用指尖拨了拨,而后很自然地收回了手指。
沈澍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一张脸涨得红透,不明所以地开口,“哥哥……?”声音里带了些被逗出来的不自知的委屈。
姜裴站起身,打开了一旁洗漱台处的水龙头,手指凑过去冲了冲,拿纸巾揩干,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拢共就三条腿,如今已经折了一条,这第三条,小沈总还是宝贝些的好。”
“慢慢洗,我在外头等你。”
说完,微微地偏过头,眼尾向上翘着,带一点捉弄人的得意,紧接着,就毫不留情地走出了浴室。
空留下满池子晃荡的洗澡水和春心荡漾的小沈总一枚。
沈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怜巴巴在浴缸里竖了半日的旗,才勉强消下去,折腾着胡乱洗完了澡,,裹上浴袍,火急火燎地出了浴室。
姜裴正在沙发上坐着,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桌上的红茶散着袅袅的热气,看起来惬意极了。
见着他出来,姜裴将电脑搁去一旁,抬起手,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很轻地“啧”了一声。
沈澍微微皱着眉,赌气一般地将拐杖甩去一边,轮椅也不肯坐,单脚费力地跳着,以这样滑稽的姿势往前几步,扑到了姜裴身上。
姜裴被他猝不及防地一压,身子失了重心,歪倒在沙发上,正好被沈澍按在身下。
“干嘛?”姜裴抬起下巴,眼睛微微地眯起来,“想造反?”
沈澍只靠一条左腿使力,喘着气,伸手去解姜裴的扣子,“哥哥不肯给我,我自己来拿,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姿势不好借力,沈澍用手肘撑在一旁的沙发上,艰难地折腾着细小的扣眼,解几颗,就要换个姿势。
姜裴觉得他好玩,便也不挣扎,就这样躺着,任他动作,余光扫过沈澍那条裹着绷带的腿,忍不住又啧了一声,“难怪古人说‘食色,性也。’”
“单看小沈总拖着残躯,都不忘这份心思,可见古人诚不欺我。”
沈澍听出他的揶揄,偏偏手又忙着,惦记着方才浴室里的仇,索性凑身过去,吻住了那张逗弄人的嘴。
微微翘起的唇珠被他含在口中,带一点甜蜜的柠檬红茶的气息,沈澍将舌尖伸过去,试探着,不得章法地舔舐,想要撬开那两片薄薄的唇。
动作间,牙尖不小心磕着唇肉,姜裴轻“嘶”了一声,骂他“狗崽子”,于是他趁着后者开口说话的时机,便混进去,舌尖交裹着,很有些缠绵的意味。
他穿的浴袍款式简单,只腰间系了根带子,被他蹭了半天,早已松散开,露出大片光裸的皮肤来。
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一览无余。
小小沈总正趾高气昂地仰着头。
姜裴的手落在他的腰侧,随意地捏了捏,细腻的皮肉在指间溢出一点,松手的瞬间又恢复原状。
姜裴随手将敞开的浴袍拨下去,手指沿着沈澍后脊那一条浅浅的沟,一路往下,停在某处曲线上。
他将头偏了偏,唇落在沈澍耳侧,声音低低的,“不是说,要自己来拿吗?”
“想怎么拿,做给我看。”
第99章 伤疤
小沈总拖着条半伤残的腿,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从客厅到卧室,身体力行地向姜裴展示了自己是怎样拿的。
第二天就被姜裴拎去了医院复查。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拿着片子端详,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地训人,“和你说了多少遍,腿没有好全之前,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不然骨头错了位,往后接都没法再接上。”
沈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老实实听训,全然没了昨晚那份得意劲。
姜裴在他身侧站着,手扶在后者手臂上,好叫他借下力,靠过来一点,稍微舒服一些。
“那他的伤口要紧吗?”
医生瞟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道,“现在想起来啦?”
“你这位小朋友结实得很,一时半会儿且瘸不了呢。”
沈澍对这话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没忍住,仰头要同人理论,被姜裴干脆利落地伸手过来捂住了嘴。
“伤口是肿了一点,反正石膏也该拆了,肿就肿吧,回去拿药抹一抹,也就差不多了,”医生开了单子,大手一挥,才算放过眼前的两人,“成了,拿了药就快走。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