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年轻alpha从林中走了出来，沈之南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睛花了。
眉头微蹙，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封念，沈之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厉声喝道：“这里是omega学生的宿舍区域，不允许任何alpha进来，请你离开！”
“离开？”封念脚步一顿，神色淡淡，“以我的军衔，这所学校里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
沈之南的脸上都是戒备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放松和愉悦，封念心头微动，声音刻意放柔了些许：“南南，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不做其他的事情，也不会伤害你分毫。”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将军夫人的位置我让出来了，将军府我也离开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我如今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各过各的，各不打扰。”封念停下的脚步让沈之南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搞懂为什么封念会出现在军工大学的omega生活区，但这也不重要。
他不关心，只是突然就这么碰到，而且刚刚封念甚至可能还看到了他跳舞，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的心上人，是你。”封念突然的一句话让沈之南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疯了，就是封念疯了。
愣怔过后，沈之南纠正封念：“你的心上人是江月影，不是我。”
封念又重复了一遍，坚定认真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不，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沈之南，我喜欢的人是你。”
沈之南觉得自己的耳膜在嗡鸣，像是在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他很想问封念，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喜欢我？你哪里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妻子冷暴力整整五年，扔在家里不闻不问，甚至言语羞辱，刻薄至极。
然后恬不知耻地说，他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一股愤怒的火郁结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得不到释放。
沈之南很想把封念骂一顿，却发现想骂的话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你扪心自问，你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很好笑吗？”沈之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封念动气不值得，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也不想去深究封念那番话是真是假，没意思，更没意义。
封念眼里闪过一瞬痛苦的神色，沙哑的声音带着恳切的语调：“南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过去的五年多里，封念在沈之南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用一种淡漠的视线，看着自己的妻子卑微地向他恳求怜爱。
听着封念放低姿态的声音，沈之南有些恍惚，他记忆里的封念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永远是冷漠的，不耐烦的，甚至是刻薄的。
他听到封念用一种他陌生的语气，放低了姿态，温柔而恳求地对他说：“南南，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结婚五年，对你一点也不好。”
封念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我们过去的感情太复杂，牵扯了太多人，分开以后……我以为我会忘了你，放下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做不到。”
“南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力弥补你，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我们重新开始。”
“封念，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道歉了，我就一定会原谅你？毕竟我从前，一直都像是一条狗一样，卑微地祈求着你回头，你也能关心爱护我……”
沈之南的话让封念心如刀割，他灰白着一张脸，颤声道：“不是的……”
沈之南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但是我后来明白了，一个人如果不爱你，任凭你如何哀求都是求不来疼爱的。”
封念以前，不是不爱他，是恨他。
恨一个人，才会刻薄地对待他，看他受尽五年的苦楚不闻不问。
恨他，才会不愿意离婚，看着他在有名无实的婚姻里苟延残喘。
"南南……有些事情，我可以解释的。"封念深吸一口气，曾经在婚姻里高高在上的alpha眼眸里闪烁着几分哀求。
"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沈之南转过身去，瘦削挺拔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冷酷，“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运转的，纵然你有一千一万个迫不得已对我坏的理由，凭什么我就要理解你。”
已经造成的伤害不会消失。
伤害就是伤害了，说一千一万个理由和无奈，又和受伤害的人有什么关系？又凭什么要道德绑架对方原谅？
封念心中微微发涩，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沉声道：“没事，你可以不原谅我，过去五年我对你不好，现在换我来对你好，换我来追逐你，五年，十年……我只需要你知道，南南，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
临走之前，封念又深深看了眼沈之南的背影。
第57章 只给陛下一个人看的水蛇舞
封念突然出现，又突然说什么爱的人一直是他，着实是让沈之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封念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江月影，每一次都在不停地告诉他，是他拆散了封念和江月影。
他活该被冷暴力，活该被封念言语羞辱，活该遭受他人的流言蜚语，活该家里遭受危机的时候没人帮忙。
他认了，他活该。
离婚后他彻底放下了过去，也不曾怨恨封念当年的所为所为。
让一切回归原位，他们各自奔赴各自的生活和未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可如果封念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那他当年遭受的那些苦楚，又是为了什么？
他更不懂，如果封念爱的人是他，又怎么会舍得看他在五年里卑微难堪地恳求丈夫的爱。
又为什么要不停地在他耳边重复，是他拆散了封念和江月影，让他背负着罪恶感在孤独的婚姻里受尽折磨？
沈之南心里酸涩难受，不是余情未了，只是对自己过往受的委屈感到不值。
如今不管封念有什么理由，都太晚了。
他过去时常在想，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可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人不能被困在过去，总是要向前看的。
沈之南有些懊恼，刚刚封念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封念，他马上要和花千霜结婚了。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再有接触。
收拾收拾心情，沈之南转身离开了竹林。
沈之南离开不久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林子里慢慢走了出来。
花千霜静静注视着沈之南离开的方向，蓦地嘴角微扬。
这个封念倒是挺有意思，人在的时候不珍惜，人离开了，又要死要活好似痴情人一样哀求沈之南回头。
“没想到，我也会有患得患失的一天。”回想刚刚偷听沈之南和封念谈话的情形，花千霜对自己等待沈之南回答那一瞬间的紧张，他不免感慨了起来。
他确实冒出过沈之南会原谅封念，选择重新和封念在一起的忧虑。
但也仅仅是一瞬的紧张和担忧罢了。
不管沈之南是选择往前走，还是回头和封念重新在一起。
有他在，沈之南和封念永远都不可能复婚。
所幸，他的omega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要在短时间内忘记一个爱过多年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他会让沈之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彻底把封念抛之脑后。
晚间，花千霜坐在书房里，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星球的影像，他伸出手在上面划拉着。
从军工大学回来后，花千霜一直在书房里捣弄着这东西，他边看着星球，边对墨菲说道：“全部种上白玫瑰要多久？算了，以最快的速度吧。”
“好的，陛下，”房间里响起人工智能墨菲的声音，“陛下，沈皇后向您发来消息。”
“噢？”随手一划，书房里飘在半空的全息屏幕瞬间消失，花千霜站起身，“那就去流云殿吧。”
没有点上明亮大灯的流云殿一片昏暗，唯有散落四处的小夜灯如萤火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宁静而美丽。
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身后，黑色的长衫随意搭在肩膀上，袖口点缀着墨绿色的宝石，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
赤足走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花千霜一身睡袍打扮，身后没有带任何一个人。
流云殿卧室的门敞开着，花千霜缓缓走了进去，宽敞的床前摆放着一张卧榻，卧榻前有一张小桌子。
小桌子上是两只黑金色的烛台，在微风中摇曳的烛火将点点光芒，洒进了烛台旁盛着金色香槟的酒杯里。
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是沈之南特有的，冷淡而优雅的白玫瑰花香。
任凭花千霜来之前如何想象，也想不到，沈之南竟然准备了如此有氛围格调的场景。
花千霜撩开衣摆，在卧榻上坐了下来。
他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捏住其中一盏金色的香槟，抬起送到嘴边慢慢品尝着。
目光望向窗外，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仿佛透过那月光，看到了远方的某一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耐。
那美丽动人的omega，会准备怎样的惊喜呢？
舒缓的音乐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轻柔如纱，空灵美妙。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卧榻前的景象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窗户与墙壁如同帘子一般向两边收起。
皎洁的月光下，修长纤细的美丽身影随之出现。
花千霜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一瞬不眨地紧紧盯着那一抹月下的人影。
微凉的夜风轻轻扬起雪色的长发，雾蒙蒙的一件白色纱衣包裹着白皙无暇的躯体，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一双翠绿色的眼眸。
月下的美人向前迈开了一步，叮铃一声，清脆悦耳。
雪似的纤细脚踝上系着一枚铃铛，除去双足之外，露在风中的双手手腕上，亦是同样系着小小的一枚金色铃铛。
骨感漂亮的雪足轻轻踩在了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向外的涟漪，这一圈圈的涟漪，一直蔓延到了花千霜的足下。
月下的精灵吟唱着空灵却妖娆的歌声，水中倒映出他妖娆如蛇一般的身姿。
当沈之南翩翩起舞的时候，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次美人计的花千霜，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喉头微微滚动，花千霜紧紧盯着如灵蛇般舞动的omega，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恰好，舞动的美人也在同时摇晃他手腕上的铃铛。
叮叮当当€€€€
是谁在敲击着帝王的心？
花千霜从卧榻上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水边，舌尖舔过上颚，唇齿间残留着酒液的醇香。
空气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逐渐浓郁，好似有火在燃烧，炙热而焦灼。
沈之南微微喘着气，花千霜的信息素压得他有些难呼吸，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