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刚开始还很认真的听,听到后面忍不住打断余鹤:“我很确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余鹤问:“你怎么就能这么笃定?”
傅云峥回答:“因为我就是那个财大气粗、身居高位的掌权人。”
第61章
傅家还能有谁比傅云峥更有权有钱呢?
没人管得了傅云峥, 所以没人管得了余鹤。
余鹤一愣,心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会有谁给他扔支票让他离开傅云峥了。
傅云峥思考片刻说:“如果你要是背着我和别人不清不楚,我倒是有可能扔给他一张支票让他离开你。”
余鹤垂下手,散漫拨弄岛台上饮水机的按钮:“我不会和别人不清不楚。傅云峥, 我也不喜欢小孩,所以咱们今天就说定了,往后只有你和我。不光今年只有你和我,明年也只有你和我, 永永远远都只有咱们两个人。”
傅云峥转动轮椅,捧起余鹤的脸:“谁说我不喜欢小孩儿了,我就特别喜欢你。”
余鹤仰脸看着傅云峥,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傅云峥就问他成年了吗。
那时的傅云峥还没有出车祸,站在明都三月的春风里, 挺拔高大,龙章凤姿。
这样的傅云峥怎么会屈居人下?
福至心灵, 余鹤心头猛跳,鬼使神差地说:“你不是0啊。”
傅云峥眉宇间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什么?”
余鹤内心海沸江翻, 因为王务川语焉不详, 说什么傅云峥有‘特殊爱好’, 先入为主, 使得从前余鹤一直认定傅云峥的特殊爱好是做0。
毕竟以傅云峥这样的身份地位包谁都不奇怪,可专门找个人却去做下面那个可真的称得上是很特殊的爱好了。
直到今天, 余鹤忽然记起明都慈善晚宴的第一次相遇,傅云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成年了吗?”
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把小男孩往床上带之前, 出于道德底线考虑的一问。
就......就怎么都不像一个0能对1问出来的话。
在明都那夜初遇的具体细节,余鹤已经记不清了。
当然,总共就抽一根烟的时间,大概也就三分钟左右。
可在这三分钟里,短短的几句交流,分明都是傅云峥处于主导地位。
如今回想,真是处处都是端倪。
傅云峥根本不是天生喜欢做下面那个,他第一次见余鹤的时候,分明是想要占有余鹤的。
那时余鹤不懂,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磊落不羁、风度翩翩。
也正是初遇时的那人锋芒逼人,余鹤才没能把傅云峥和明都慈善晚宴遇见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傅宅的再次相遇后,傅云峥把全部的主动权让渡给了余鹤,日常相处也好,肌肤相亲也罢,傅云峥始终很克制,极力避免以气度去压迫余鹤。
傅云峥在生活和工作中向来说一不二,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也明确向余鹤坦白过,在一起后自己的掌控欲可能会令余鹤感到不适。
然而事实上,在两人的感情上,每一次都是余鹤占据主导权,是余鹤想要怎样就怎样。
傅云峥的掌控欲在他们第二次相遇后彻底冰封起来。
他的气场依旧是强大的,但却收敛去全部的锋芒,宛如汪洋大海,狂风暴雨也好,万钧雷霆也罢,都隐藏在广袤海面之下。
名为余鹤的小舟荡漾其间,以为水面风平浪静。
余鹤皱起眉,看着眼前的傅云峥,心中有万语千言不知亦该如何去说。
他居然还质疑过傅云峥不喜欢他。
真是当局者迷。
刚刚被赶出余家时,因为在锦瑟台记账的债务没有结清,余鹤被周文骁算计进入锦瑟台打工还钱,得知自己早早被人盯上后,余鹤是真的只想原地躺平。
反正也决定不了命运,那被谁带走一样。
那时候,余鹤想的是随便被谁玩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余鹤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道德感廉耻心很强的人,可今日回头看自己,也觉得那会儿心态很不对劲,就好像是......在遭到人生打击后,他完全放弃自我,也再没考虑什么人格啊、尊严之类的东西。
那时的余鹤居然能接受被陌生人玩,接受特殊爱好,甚至在误会傅云峥要他‘爬过去’时能无所谓地跪下来€€€€
爬过去。
这是现在的余鹤无法理解的,也无法说服自己的。
那段时间就像是一场很难醒来的噩梦,甚至连回忆都是浑噩且混乱的。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余鹤后知后觉,终于发现自己当时的想法非常病态,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天带走自己不是傅云峥,他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命运或许并未善待余鹤,他算不得平顺的人生波澜横生,荆棘密布,可命运却在余鹤十八岁那年赠予他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
台上台下那一面,就那短短的一个瞬间。
余鹤在看傅云峥的那一刻,傅云峥也在看他。
于是,那一晚,在明都慈善晚宴的后门,余鹤心烦意乱地叼着烟,漫无目的地走向命中注定的相遇。
在乱天飞絮中,提前遇见了他一生的救赎。
*
入夜,余鹤紧紧挤在傅云峥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傅云峥抱着怀里光溜溜的小仙鹤:“是在学校挨欺负了吗?怎么一直往我怀里钻。”
余鹤的脸贴在傅云峥肩头:“傅云峥,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傅云峥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满的笑意:“因为你好看。”
余鹤说:“可是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如果他们也倒霉流落到锦瑟台,你也会可怜他们吗?”
有些时候,傅云峥很难理解余鹤想表达些什么,但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哪怕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也不影响他顺着往下说。
傅云峥说:“但我只喜欢你啊。”
余鹤对这个答案果然有点满意,他握住傅云峥的手:“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
余鹤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地明示:“是不是想上我啊?”
傅云峥手指微微一蜷,满脸愕然:“为什么这么说?”
余鹤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一划:“我发现,你的气场很攻。”
傅云峥笑出声来,以为余鹤是担心什么,便笑着安慰:“没事,我乐意让你当攻,你就当好就完了。”
余鹤摇摇头:“傅云峥,我没跟你开玩笑。岚齐是天生的受,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会全身不自在,我能感觉到那是种完全不同的磁场,但你根本一点受的气质都没有。”
傅云峥静静听着余鹤说话,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做受还得有气质才能做吗?”
余鹤低声说:“我不想你为我受委屈。”
傅云峥单手扣在余鹤的脑后,下巴抵在余鹤发心,坦言道:“小鹤,我喜欢你,愿意把主动权交给你,一是因为我身体确实不方便,二是我本来就比你大很多,要是自由恋爱也就罢,你之前都不认识我,把你接到我身边已然唐突,我很怕你......不开心,你当时本就诸事不顺,我要是再逼你什么,岂不成了落井下石。”
余鹤紧紧揽住傅云峥:“我当时真的.....傅云峥,要是没有你,我真不敢想我现在会是怎样。”
傅云峥隔着被子圈着怀中的余鹤,继续说:“三是我自己的私心。车祸之后我也觉得人生无趣,拖着这残废身子实在没什么意思,更不想你是因为权势委身于我,让你来......”傅云峥在余鹤耳边轻声说:“就能看到你为我意乱情迷的样子,男人的生理反应伪装不了,这个样子还能得到你的眷恋,我会很有成就感。”
余鹤微微后撤,直视着傅云峥的双眼,呼吸微急:“我哪里是眷恋,我都着了魔了。”
傅云峥也望着余鹤,一低头吻就落到余鹤眼睑上:“在上在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要紧,只要你喜欢就好。”
余鹤闭着眼,感受到傅云峥温热的唇:“傅云峥你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或许医生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有一点点心理问题,自己也不能理解当时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和谁睡都无所谓,这太奇怪了。还好是你傅云峥,我真的、真的很庆幸。”
被赶出余家的那一刻,余鹤就像是件被丢弃的精美瓷器,他的人生、自尊都跌的稀碎。
傅云峥把余鹤从泥沼中捡起来,细细擦拭干净,一片片重新拼好,用爱和包容为余鹤重塑自尊。
不仅如此,傅云峥还要把余鹤捧到最高的地方,不让任何人触碰到。
余鹤在傅云峥的世界里获得重生,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吧。
傅云峥把余鹤拥进怀里,像是在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小孩:“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时至今日,余鹤回想起在锦瑟台的三天心有余悸:“我在锦瑟台那三天浑浑噩噩,好在肖恩和王务川一直看顾着我,要不然都等不到你来接我,我可能就被谁带走了。”
傅云峥应了一声,不想让余鹤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说实话,那时候的余鹤大概是有点厌世的。
就宛若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彻底断裂。
余鹤的精神世界天翻地覆,却无人得知。
余鹤站在悬崖边上,随波逐流,严重自弃,精神和人格都处于濒临崩溃的危险境地。
傅云峥现在回想也不由后怕,他那时并不知余鹤有心理问题,好在他养的足够小心。
傅云峥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拿出个足够转移余鹤注意力的话题来聊:“肖恩是那个给你发教学视频的?”
教学视频???
余鹤:“!!!!!”
“你怎么知道?”余鹤猛然抬头,差点没撞傅云峥下巴上。
余鹤语无伦次:“你看了?我也没全看,后来也没怎么看,你看的是哪天传给我的?”
傅云峥轻笑一声:“昨天你往家里电脑传课件,让我帮你接收,建文件夹存课件时我发现有重名的,就......打开看了一下,发现你的教学课程......很别致。”
余鹤一头扎回傅云峥怀里,奇怪的羞耻心瞬间飙升,恨不能原地消失。
余鹤干巴巴地解释说:“当时他们一直要我做好心理准备。肖恩还送了我一份人体构造图,发了‘教学视频’给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疼。”
傅云峥忍俊不禁:“倒也怪有趣的。”
余鹤贴在傅云峥胳膊上,缠着傅云峥问:“那我学的还行吗?”
傅云峥没答,单手按住不断扑腾的余鹤:“别撒娇了,睡觉了。”
余鹤抬起脑袋:“我什么时候撒娇了,我是大猛一,大猛一从不撒娇。”
“......好,你最猛,快睡觉吧大猛一,别琢磨这事儿了。”傅云峥没再揶揄余鹤,阖上眼说:“行了睡觉吧。”
卧室里安静下来,智能夜灯一点点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