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砚对傅云峥说:“我父母他们可能是乘船出国了。”
簇新的手机屏幕上,设备显示为一个灰点。
傅云峥没看那早已离线的设备信息,目光聚焦于淡蓝色海面,他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成荣港,裘洋裘老三在国内的一座港口。
傅云峥独自在书房内思索良久,拇指在手机通讯录上来回滑动。
一分钟后,指腹终于落定。
傅云峥拨出了这通越洋电话,打给了傅氏集团北美地区项目负责人,李总。
嘟嘟两声响后,电话接通。
傅云峥略过寒暄,开门见山:“李总,J国跨海大桥那个项目是你在跟进吧。”
“是的,总裁。”李总和傅云峥汇报了一下磋商结果,小心问道:“您是对工程价款方面有什么不满意吗?”
J国是并不是经济发达国家,政府建跨海通道的项目搁置了这么多年,一方面是工程难度大,另一方面也有报价较低的缘故。
傅氏集团项下贸易遍布全国,许多国家都知道带有FU标识的华国企业乐善好施,经常援助落后地区和国家进行基础设施工程建设,包括公路、电力、水力、医院、学校等等。
在公益慈善领域,傅氏集团声名远扬,誉享全球。
这也是J国政府找上傅氏的主要原因,他们相信这位高大英俊的华国总裁愿意帮助他们完成跨海大桥的建设。
这座超级跨海通道将连接J国境内与其相近的两个岛屿,建成后对促进当地商贸旅游业有着重大意义,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是这个工程动了裘洋的蛋糕。
陆路交通的连接势必会冲击裘洋手中航线的竞争力,在J国政府与傅氏接触之初,裘洋就几次三番托人与傅云峥联系,就是不希望这座大桥的建成。
表面上是一段200公里跨海通道的建设,实则是针对西大洋J国北部海域的重新洗牌。
这座大桥打开的J国政府的经济,却拦了裘洋的财路。
傅云峥垂下眼,藏住眸中不断酝酿的风暴。
“不是报价的问题,”傅云峥对李总说:“是裘洋。”
李总微微一顿,裘洋既然能找上傅云峥,自然也找到过项目负责人。
李总如实说:“他也联系过我。”
傅云峥并不意外。
“狗急跳墙。”傅云峥淡漠评价裘洋的行为,继续对李总交代道:“李总,这个项目你先不要跟了,两个小时内和傅遥完成对接,让傅遥来找我。”
“两个小时?”李总吃了一惊,很快意识到不寻常。
超级跨海通道的建设是个非常庞大的项目,仅仅是海岸港口卫星图以及土质砂纸分析等辅助资料就足有几个G内存,这样大项目交接一两个星期都不算长。
这么短时间的对接分明像不想做这个项目了,所以只给出两个小时时间,象征性的把核心资料交接一下就完事。
就算裘洋很棘手,但如此仓促就决定撤项绝不是傅云峥的行事风格。
李总斟酌着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傅云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还不错:“裘洋带走了余鹤。”
闻言,李总心中一阵凛然,难免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被裘洋盯上。
这个裘洋常年混迹在大西洋一片的海面上,手段残忍肮脏,为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次为了逼傅氏退出跨海大桥的项目建设,居然带走了.....带走了谁来着?
李总常年在国外,并不清楚傅云峥的私事,不由问道:“傅总,这个余鹤是什么人啊?”
傅云峥声音的冷意褪去些许,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他是我爱人,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李总猛然一惊,骂了句脏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绑架!”
傅云峥又恢复了波澜不惊:“只是我的猜测,骗走余鹤的人最后行踪出现成荣港,那是裘老三的地盘。”
李总问:“那裘洋联系您了吗?”
傅云峥摇摇头,很快又意识到他是在打电话,对面看不到他的动作,不由捏捏鼻梁集中精神:“他现在还没联系我,应该是想等我自乱阵脚,好趁机狮子大开口,跟我谈条件。”
挂断电话后,李总起身整理有关J国跨海大桥项目的核心资料,同时派秘书提前将相关资料传真回过国内。
理智告诉李总专业些应该先做正事,尽快完成和傅遥的对接,可感情上又忍不住思索这个余鹤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成为了的傅总爱人,又怎么被裘洋带走了。
傅云峥不愧是傅氏总裁,只凭借成荣港这个地点就推测出带走余鹤的人是裘洋,心思实在缜密,这样提前准备起来,在裘洋找过来时也能不失主动,掌权者果然沉得住气,听傅总那不疾不徐态度,显然没有因为爱人在裘洋手中就受人胁迫,任由裘洋漫天要价。
他们手中关于跨海大桥建设的资料越多越能牵制裘洋,裘洋和傅云峥无冤无仇,既然是利字当头,想来不会贸然采取行动伤害余鹤。
不愧是傅云峥,能掌权硕大的傅氏集团,心性果然高深莫测,令人叹服。
李总收拾着手头的项目资料,还不忘分神在心里将自己的顶头上司吹捧了一遍,愈发觉得自己没有跟错老总。
核心项目资料摞在一起足有半米多高,李总在通讯录里查询傅遥的联系方式,正准备拨通时忽然觉得不对劲。
刚才已经说过,两个小时不够把整个项目完全对接完成,那只对接核心资料€€€€
不就意味着要放弃建设跨海大桥吗?
所以他们傅总是.....准备退出跨海大桥项目了?
李总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当即愣在原地,只想把刚才称赞傅云峥的话全部收回来。
哪有什么临危不乱,傅云峥是早打定了主意用项目换余鹤,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了,还有什么可乱的?
太不可思议了。
裘洋还没联系傅云峥,傅云峥就已经把要割的地赔的款全部准备好了。
这会是傅云峥能做出来的事儿?
这不等同于楚歌未唱,刘邦不过是擒了个虞姬,项羽就自刎乌江了吗?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能想到冷血无情的傅云峥也会有一天为情所囿、落入凡尘。
要不网上都流传一句话叫什么‘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你看看,你看看,这傅总有了爱人以后成什么样了。
想当年李总陪着傅总在中缅边界进行野生动物救援,当时傅云峥被偷猎者拿枪指着头,也不肯把怀里穿山甲交出去。
这还是当年那个雷厉风行、凛若冰霜的傅总吗?
最可怕的是,他们傅总明明清楚裘洋的意图,还冷静分析什么‘等我自乱阵脚’、‘裘洋准备狮子大开口’。
您也得有阵脚才有的乱啊,项目这都不打算做了,裘洋狮子再开口还能开成什么样。
论理说国内治安挺好的,料想那裘老三也不敢把余鹤怎么样,傅总怎么就慌成这样了呢?
第90章
李总分析得确实没错, 裘洋没把余鹤怎么样。
晚上七点的时候,裘洋打开房门,给了余鹤一个电水壶一箱方便面, 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如果不是还能偶尔在楼道里听见走路和咳嗽的声音,余鹤还以为裘洋已经走了。
夜里十点,余鹤还听见隔壁传来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声响。
一会儿哥哥一会儿裘爷一会儿爸爸的, 隔壁两个人玩得非常开,这严重影响了余鹤的睡眠。
余鹤以手撑额,万分无语。
这别墅什么隔音效果?
裘洋不是只玩雏吗?
现在小男孩第一次业务能力都这么好了?
真是时代在进步,什么行业都在卷啊。
余鹤夜盲, 这个陌生的环境又很不安全,他就没关灯。
屋里亮堂堂的,耳边还有或高或低的吟哦,余鹤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上老旧裂纹,满脸的生无可恋。
除了在学习资料里,余鹤还从没有在现实听过这动静, 就算看学习资料他也都是静音观看,抱着学习的态度, 从没有因为看学习资料产生过什么世俗的欲望。
余鹤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学习得太认真了,没有关注到那些风花雪月, 今天被迫听了一场现场直播, 这才明白过来, 跟学习认不认真没关系。
他对别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反应。
傅云峥说得没错, 余鹤根本不是弯的,他对其他人根本没有一丁点兴趣, 就像和岚齐接触会起寒毛倒竖一样,此刻余鹤只觉得腻歪厌烦。
傅云峥是余鹤唯一的性向。
与其说是傅云峥符合余鹤的择偶标准, 不如直接说余鹤的择偶标准是按照傅云峥定的。
傅云峥就是标准。
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极具针对性的标准。
也是动态的标准。
傅云峥变成什么样,余鹤的标准就是什么样。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余鹤用枕头盖住头躲避噪音。
好在裘洋岁数摆着那里,身体素质能力有限,这场扰民的运动很快就结束了。
余鹤才把枕头移开,隔壁就开始了商业吹捧。
一个细软娇柔的声音说:“裘爷,您好厉害啊。”
裘洋声音粗哑:“爽不爽?”
细软的声音娇羞地哼唧了一声。
余鹤翻了个白眼。
隔壁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去洗澡了。
余鹤终于获得了安静,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就在余鹤快要睡着时,隔壁又传来阵隐约的哭声。
余鹤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想起锦瑟台的小金,以为裘洋在隔壁玩什么涉及人身伤害的非法游戏,他利落地翻身起来,耳朵贴在墙边。
听见另一个声音娇嗔地说:“裘爷您太坏了。”
然后又是一阵似苦似乐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