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余鹤和傅云峥一起收拾露营的装备。
傅云峥把一包没吃完的面包片递给余鹤,让余鹤去湖上的连廊喂鱼。
这一次,傅云峥专门交代了一句:“别掉湖里。”
余鹤说:“我跟你在一块儿收拾吧。”
傅云峥如是说:“可是你一直围着我转, 我没办法专心干活。”
余鹤无言以对,因为确实是这样。
当他和傅云峥在一起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两个人谁都没闲着,但就是不出活。
这大概是上学时老师不许早恋的原因吧,真的很影响工作效率。
相反,如果他们各干各的, 就仿佛有未知力量干扰了时间流速,表面上都各自过了二十分钟,但实则傅云峥那边的时间能达到一个小时效果,通常余鹤不过是发会儿呆的工夫,傅云峥就能用一种惊人的效率迅速完成所有工作。
这就是情侣时间守恒定律吧。
青色鲤鱼一甩尾,灵活地咬走了面包块。
涟漪在水面荡漾。
淡淡的水腥味中, 忽然掺了一丝淡淡木香。
是一款很熟悉琥珀松木味。
嗅觉神经伸出神经元,捕捉着空气中的味道, 投入大脑分析拆解,唤醒相关回忆。
当然, 比起依靠大脑记忆库, 余鹤还可以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在余鹤回头的刹那, 一双香香嫩嫩的手捂住了余鹤的眼睛, 那双手的主人捂着余鹤的眼向上一跃,一下子跳到余鹤的背上。
余鹤怕那人带着他一起从连廊上翻进湖里, 连忙扶着栏杆站稳,同时另一只手托住对方。
“岚齐!从我身上下来。”余鹤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背对着湖水:“要不我就把你扔下去了啊。”
岚齐松开捂在余鹤眼睛上的手,改为环着余鹤的脖子:“大少爷,你怎么知道是我?”
余鹤弯腰把岚齐从后背上扔下来:“我所有的朋友里,只有你爱往人身上蹿。”
岚齐笑嘻嘻地看向余鹤:“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啊,在这里都能遇到。”
余鹤的眼神越过湖面,看向岸边:“你自己来的?”
岚齐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参加了一个戒酒互助会,和会友们一起来这边旅游散心。”
戒酒互助会?
岚齐是锦瑟台金牌酒水销售,一晚上卖出去酒水的提成就有五位数,做销售的酒量都好,更何况岚齐就是卖酒的。
难道岚齐从锦瑟台辞职了?
余鹤看向岚齐,问:“怎么忽然想到戒酒了,你身体不舒服?”
岚齐叹了口气:“我是陪你大哥来的,他前一阵喝酒喝到胃出血,不得已才戒酒的。”
“我大哥?”余鹤的朋友不少,除了余清砚余鹤对谁都叫哥,但能称他为大哥的,余鹤只能想到一个人:“你说陈思健?他什么时候胃出血了,我怎么不知道?”
岚齐回忆道:“五月份的事儿了,那会儿陈总在出差。”
余鹤越来越迷糊:“你怎么对我大哥的是这么清楚?”
岚齐朝余鹤眨了眨眼:“你说呢?”
余鹤卧槽了一声:“你真把我大哥给......给睡了?”
“什么叫我把他睡了!”岚齐气得跳起来锤余鹤肩膀:“是他把我给睡了!大睡特睡!”
余鹤往后躲了躲:“呃......好吧。”
岚齐看向岸边,目光停在傅云峥身上:“傅总病好了以后看着比之前还年轻,他身材可真好啊。”
余鹤伸手隔空挡住岚齐的视线:“你别一脸花痴地盯着我男朋友看。”
“那我看你总行了吧。”岚齐切了一声,扭过头:“余鹤,我知道你和傅总感情很好,可是我还是想说,有一天你要想和别人试试,能不能优先考虑考虑我?”
余鹤:“......”
看来岚齐对余鹤的非分之想始终没有消退,只是出于最基本的道德克制住了。
不,岚齐的非分之想没有针对性,他平等觊觎每一个长得帅的男人,所以应该说,他对帅哥的非分之想永不消退。
余鹤很确信,一会儿岚齐如果逮到和傅云峥单独说话的机会,同样的话也会对傅云峥说。
事实证明,余鹤真是想太多了。
因为岚齐跟傅云峥说这句话,根本也没有背着他。
岚齐完全把余鹤当成自己人了。
见到傅云峥后,岚齐第一句话是:“傅总,您身材真好。”紧接着第二句就直抒胸臆:“您考虑再包一个人吗?”
傅云峥淡然自若,神色镇定,自动把岚齐的色迷发言翻译成‘你好’的意思。
礼貌地和岚齐打了个招呼,傅云峥绕过岚齐,抬臂去拆帐篷顶上的登山绳。
傅云峥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衣摆随抬臂的动作往上翘起,露出一小节劲瘦的腰肢。
岚齐毫不避讳地蹲在地上看:“傅总,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腹肌吗?”
余鹤无语道:“......我还在这儿呢哥。”
岚齐理直气壮:“咱们主打就是一个问心无愧,我要是背着你问才是不尊重人。对不对,傅总?”
傅云峥不会和小孩计较,却嫌岚齐挡路,随口打发岚齐:“你去摸余鹤的。”
余鹤:“......傅云峥!”
岚齐笑了笑,没有再缠着傅云峥,他走到湖边,仰面躺在草地上,感慨道:“你和傅总的感情可真好啊。”
余鹤坐在小马扎上,掰着面包片往湖里扔:“哪儿好了,你看他都不吃醋。”
岚齐一语点醒余鹤:“这说明他信任你,别说我摸你腹肌两下,就算我脱光了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傅总都不相信你会和我发生什么。”
余鹤转念一想,他平常大大咧咧,经常和傅遥梁冉他们勾肩搭背,傅云峥要是真因为这个吃醋,估计早就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了。
真是当局者迷。
只怪他身边没有什么同年龄段同性情侣,余鹤对于很多问题都没有细想过,他和傅云峥的感情水到渠成,从来也没有谁要求过谁一定要怎么样。
明明都知道彼此手机的密码,用的时候也都是谁的在手边就用谁的,但好像从来谁也没有特意翻看过对方的手机。
余鹤也很信任傅云峥。
他自己都说不清对于傅云峥的信任来自何处。
余鹤问岚齐:“你现在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了吗?”
“没有啦,只是炮友而已。”岚齐很坚定地说。
岚齐喜欢帅哥,见异思迁,从来没有保持过太长时间的恋爱,更不会从一棵树上吊死的。
他的性格很奇怪,喜欢追着好看帅气的男生走,但无论多帅的男人,只要岚齐追到手睡过就会觉得很没意思。
嗯,就是......都那样。
岚齐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后来也不谈恋爱,就纯约炮,免得耽误人家。
如果对方活好就很完美,下次没人约时岚齐会约第二次,但如果活不好,岚齐就会开口要钱,这样对方下次就不会找他了。
岚齐发现,想和一个男人了断的时候,跟他要钱这招特别好使。
在对于性关系的理念上,岚齐和陈思健完全不同。
陈思健明明自己身边从没断过人,却非常大男子主义,和岚齐睡过以后,虽然自己身边的关系都没断干净,但陈思健却不愿意岚齐和别人睡。
真是双标极了。
但岚齐才不管他,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这致使陈思健每天都处在一种暴躁的状态中。
他们两个几乎只要见面就会吵架。
基本上就是陈思健嫌岚齐又出去乱玩,岚齐表示你也没少玩啊,陈思健说那我也不会带着一身吻痕和你见面,岚齐说你是没带吻痕,后背上指甲痕难道是你自己抓痒抓的?
诸如此类,见面就吵。
但他们的关系却断断续续维持了一年,断了好几次也没断干净,因为岚齐和陈思健的性格有多不合拍,他们的身体就有多么契合。
简直是天雷勾地火。
在遇见陈思健之前,岚齐一直以为‘抵死缠绵’四个字就是个成语。
总之,这一年来,岚齐从没跟陈思健开口要过钱。
岚齐不好意思和余鹤讲得那么细,就简单说:“我们是开放式关系。”
余鹤很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岚齐笑了笑:“怎么,余少爷没见过走肾不走心?圈里还挺常见的。”
余鹤自己没办法把身心分开,他和傅云峥睡了没几次就喜欢傅云峥了。
余鹤很坦诚地说:“我不会走肾不走心,所以肖恩说我是恋爱脑。”
岚齐望着天上洁白的云朵,感叹道:“傅总也挺恋爱脑的,你俩绝配。”
一个恋爱脑是灾难,两个恋爱脑就是天赐良缘。
余鹤诧异地侧过头:“傅总怎么恋爱脑了?”
岚齐忍俊不禁,弯起了那双亮晶晶的眼:“你不知道吗?傅氏集团的员工每天都会拜你照片,祈祷不要加班。”
余鹤:“......”
在余鹤出现前,傅云峥是个工作狂,别说是加班,凌晨两点忽然和北美连线,把人全攉拢起来召开紧急会议都是常态。
可自打傅云峥和余鹤在一起,因为要接余鹤放学,傅云峥每天下午四点就会从公司离开,光明正大地早退。
傅氏集团窗前,曾经动不动就通宵达旦的明灯,现在一到晚上六点就准时熄灭一大半。
岚齐说:“我有个朋友在傅氏上班,他说当时他看到直播助力的工作待办都惊呆了,以为老板被盗号了。”
余鹤脸上露出迷茫:“什么直播助力?”
岚齐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
岚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傅云峥,小声把傅云峥砸钱帮余鹤赢PK的事情讲给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