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地说:“我减肥!不吃饭!”
段尧居然很认真地说:“你不胖,就算以后胖了,我也会很喜欢。”
我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挂断电话,嘴里嘟囔了几句:“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还突然撩起人了。”
手机暗下来的屏幕上,映出了我涨红的脸。
正要去做些别的事缓解一下尴尬的心情,刚放下手机,铃声就再度响起,是庄墨的经纪人打来的。
庄墨突然丢下工作跑来找我,我早料到庄墨的经纪人会给我打电话,这时候也不得不接了。而且我也有些事要问她。
我仔细琢磨过那根红发绳的事了,庄墨和他那个朋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向庄墨的经纪人打听一下。
电话接通之后,经纪人就着急地问:“俞点,你是不是和庄墨吵架了?”
我被她问得愣住:“没有啊。”
经纪人叹了口气:“真没吵架?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了?今天庄墨状态很不好,连录音的时候都能走神,折腾了一天,到现在进度为零。”
我拼命回忆和庄墨相处时的细节,发现庄墨确实从林蔚然“出现”后就不太对劲,好像不怎么高兴,但我完全没有在意。
毕竟庄墨那样沉稳的人,怎么会计较这些?我要是刻意去哄,反倒显得多事。
经纪人很烦躁地说:“我今天都急死了,问庄墨他又不说。就是从他和你见面之后才这样的,我还以为是你们吵架了。”
我小心地回答:“要不待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经纪人道:“庄墨真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从发第一首歌就火到现在,一点不让人操心,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对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家里的情况?”
“没有。”我有些沮丧:“他很少和我说他的事。”
“庄家在十年前在国内还是很出名的,主要做医疗器械,现在基本往国外发展了。庄墨一直想做音乐,但他家里想让他从医,因为观念不合,他就和家里闹掰了,现在也很少回去。”
经纪人喝了口水,才继续和我说:“也因为这样,庄墨一直都是一个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他能谈恋爱,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我还以为他性冷淡呢。”
我忍不住打断她:“庄墨不是有一个好朋友吗?”
经纪人顿了顿:“你说洛星?是啊,他们是好朋友,庄墨很难对别人交心,洛星算得上是个例外。”
我心里有些泛酸,又觉得自己很小心眼,怎么能和已经去世的人争风吃醋呢。
经纪人察觉到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我犹豫着问:“我昨天看庄墨手上戴着一根红色发绳,他说是洛星留下来的……”
“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前几天是洛星的忌日,他的粉丝自发举行了纪念活动,每个人在腕上戴一根红色发绳,正好庄墨那里有洛星留下来的,我就让他也戴上了。”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还不长记性,为了一段感情患得患失。
经纪人道:“我明白了,你肯定因为发绳的事跟庄墨吵架了,以为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了对不对?”
我趴在桌子上,对着手机闷声道:“就算不是女朋友,只是朋友,特意戴着他的发绳也……”
“纪念活动而已。你放心,我带庄墨也挺久了,还算了解他,我可以跟你保证,庄墨是不喜欢洛星的。洛星倒是有点那种心思,好几次故意在庄墨面前和男人暧昧,但庄墨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死心了。”
我沉默良久,才说:“庄墨对我也是这样。我有时候挺怀疑的,庄墨真的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谈恋爱,那么多年了,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电话那端传来敲门的声音,经纪人喊了“请进”,然后匆忙对我说:“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至于你担心的事,我教你一招,你就跟洛星一样试探一下他呗,看他会不会吃醋就完了。”
和洛星一样试探他?
怎么试探,难道我也当着庄墨的面,故意和男人暧昧吗?
我一边说着我才不会这么作,一边给庄墨发了个信息:“段尧刚才约我吃饭,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啊?”
不行,太作了,真的太作了。
我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然后立刻点了撤回,正要放下手机,庄墨就打了电话进来。
我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按了接通,等了几秒钟,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种气氛太尴尬了,我正要说刚才是开玩笑的,庄墨就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你有接受别人追求的权利。”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也不等庄墨再开口,就按了挂断。
原来我和洛星一样,同样的试探,同样的结局。
庄墨那么冷清淡漠的一个人,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他甚至连吃醋都不会,其实就是不在意吧。
同事发信息过来,说是项目交接有些问题,临时让我去公司开会,我顾不上再伤春悲秋,连忙换衣服出门。
开会之前,把手机调成静音,揣进了兜里。
冗长的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工位,头昏脑胀地打开电脑做表格。
做了半个小时,忽然想点杯奶茶喝,刚掏出手机,就被屏幕上弹出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吓到了。
仔细一看,都是庄墨打来的,还有很多条他发的信息。
我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看清楚,庄墨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进来,我像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慌乱地把手机丢在一边,过了半天才敢去接。
庄墨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和段尧在做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刚才同事让我回公司开会,一直开到现在,我哪有空去见段尧。”
庄墨的声音有些哑:“你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们……”
说到一半他就停住,我继续接了下去:“你以为我们去吃饭了?今天太晚了,应该不会去了。”
他又问:“明天会去吗?”
庄墨从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而且三个小时之内打了几十个电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我心里又燃起一些希望,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还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是不希望我去吗?”
顿了顿,庄墨才说:“是。点点,不要去。”
我唇角忍不住上扬,对面的同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用嫌弃的语气说:“跟谁打电话呢?你现在笑得像只黄鼠狼,一看就没安好心。”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茶水间,连脚步都比之前轻快。
掩上茶水间的门之后,我才和庄墨说:“我知道了,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庄墨低声道:“抱歉,我说过不会阻止你,却还是给了你压力。”
“这个没关系,但是我开会开了三个小时。”我看了眼腕上的表,后悔发了那条信息去试探他:“这三个小时,你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和段尧在一起,所以很在意。”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内疚,忍不住向他确认:“你说的在意是指,你在吃醋吗?就因为我要和段尧去吃饭?”
这次庄墨沉默了更久,才轻声说:“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别人有的缺点,我都会有,也会嫉妒,也会猜忌。知道了这些,你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不会,当然不会。”我按耐不住地说:“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之前的庄墨也很好,但我不要完美无缺的情人,像是高悬在天上的月亮,难以触及。
我要伸手就能碰到的,爱我的人。
庄墨说:“我会尽快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留在C市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我随口道:“我就想不上班,天天混吃等死,你也陪我吗?”
庄墨居然真的考虑了一下:“好。”
我笑了笑:“但你是大明星诶,你真的愿意把你的时间都给我?”
“为什么不可以?”
我脸上的笑僵住了,在被惊喜砸晕之后,居然又生出一丝慌乱,连忙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过了好久才平复心情。
如果庄墨真的在意我,会为我吃醋,如果这些是真的。
也许我会和庄墨拥有不同的结局,但我真的做好准备,就这样投入下一段感情了吗?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看着里面林蔚然的号码,手指停在上面,停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按下。
连一秒都不到,我就又按了挂断,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了,猛地一疼。再这样无止境地纠结下去,我就要憋出什么病了。
我又想起段尧那天说的话,他问我想不想知道林蔚然的近况,里面显然大有深意。只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他问清楚。
比起直接和林蔚然联系,我宁愿联系段尧。
拨通段尧的电话之后,我开门见山地问:“你上次问我想不想知道林蔚然的近况,我现在想知道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段尧那边有点吵,音乐声震耳欲聋。他让我等一下,然后一边走路,一边和别人交谈,大概一分钟左右,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才彻底安静下来。
我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却察觉到他可能在忙,赶紧说:“要是你现在有事,等会儿再回我电话也可以。”
段尧道:“许贺的酒吧开业,我过来捧场而已。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无奈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林蔚然的事,也不是很要紧。”
“见面说吧。”段尧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你现在还在公司?我过去接你,顺便一起吃个饭。”
我对着手机喂了半天,才发现段尧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来人真的不能轻易撒谎,我刚才还骗庄墨,说我要和段尧吃饭,现在就成真了。
我连忙发信息,骗段尧说我不在公司,让他不要过来,然后把电脑装进双肩包里打算开溜。
段尧却回我:“我知道你在公司。不见面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
这句话属实把我拿捏住了,我只能背着双肩包,站在公司楼下等着段尧。
大概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我面前。
初雪过后,我戴上了帽子,还有厚厚的围巾,把脑袋遮起来一大半,只露出一双被工作折磨得目光涣散的眼睛。
段尧居然能在那么多人里分毫不差地认出我,实在是一个奇迹。
我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段尧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深邃了一些。
他看了我一眼,还什么都没说,我就已经觉得难为情了。
上次在这辆车里,我和段尧激烈地接吻,还做了一些更亲密的事。现在重新和他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前的记忆就迫不及待地翻涌上来,像在放电影一样,让我想忘都忘不掉。
我动作僵硬地系上安全带,段尧俯身过来,我以为他要帮我,正要拒绝,他就在我唇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