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彦还在琢磨大窑的滋味。
过了一会儿姜危桥若无其事地回来了,又聊了会儿天,唐彦就招呼老板结账,结果老板说已经结过了。
唐彦愣了一下,问姜危桥:“刚才你走开始结账去了?”
“是啊。”姜危桥回答,“走吧走吧,再出去逛一会儿。”
外面的学生有不少成双结对的,在狭窄的马路上穿梭,走了一会儿姜危桥感慨了:“没想到大学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的。”
唐彦问他:“你还想继续读书吗?我可以想想办法。”
他想说的是我资助你读书……这个金额甚至不到他零用钱的零头。
可是这样说似乎有些冒犯,于是话到嘴边成了委婉的措辞。
姜危桥愣了愣,似乎有些心动,可是过了片刻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可能的。我都好几年没拿过书本了……而且我家里那个情况。”
他回头去看大学那扇小小的后门,多少有些神情复杂,只是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回头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带着点笑意的姜危桥了。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卖钟表的店铺的时候,姜危桥说:“你等下啊。”
然后他进去,唐彦看着他跟店员说了些什么,店员便拿了块儿表给他,姜危桥结账后出来,拆开包装,戴在了唐彦的手腕上。
腕表乍一看和卡地亚的蓝气球有几分相似,可是仔细一看,做工拙劣,连牌子都叫做咔蒂亚,是实实在在的冒牌货。
“送给彦彦哥得礼物。”姜危桥说,“很便宜的,两百块,别嫌弃。”
以姜危桥的经济能力,也许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块儿高仿表。
于是唐彦没有戳穿。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我今天过生日。”姜危桥说。
唐彦愣了愣:“你过生日不是应该我送你礼物吗?”
“可我的愿望,就能够跟彦彦哥牵着手不分开。”姜危桥点了点那块儿表,“下一次牵手,我看时间的时候就不用松开你的手了。”
头一次见有人把送礼物说得这么巧妙,让人甚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唐彦在姜危桥的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有些局促:“谢谢……但是以后你别这样了,每次约你见面,吃饭逛街买东西都是你结账。我们AA或者一人一次不好吗?”
“我和彦彦哥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能让你出钱。”姜危桥反问他,“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又多少有些暧昧,唐彦几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别开玩笑了。”唐彦说。
“我认真的。”姜危桥看着他。此时天刚暗下来,霓虹灯光映照在姜危桥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中,于是唐彦从他的眼里瞧见了自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从第一次去新兰亭见到姜危桥,到两个人开始密切地往来,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姜危桥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地拨动唐彦的情绪,就像是忽然遇到了一个可以无话不谈、无所不说的好友……不,这种关系,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密。
可……这种关系是什么呢?
唐彦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思考。
姜危桥甚至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又抓起他的手,这次十指交握,亲昵得远超出了任何关系。
他拉着他,往拐角的巷子里走去。
姜危桥把唐彦环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唐彦这时候才发现姜危桥很高,自己明明已经很高了却还是要略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彦彦哥说我开玩笑。”姜危桥在他耳边说,声音哑得厉害,“那我再认真说一次。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还在思考什么叫做在一起,就被姜危桥亲吻上来,将他脑子里所有的理智全都挤走,塞入了无数的诱惑。
巷子里没有人流,霓虹灯的光和路上的噪音都远去了。
月亮刚刚升起,害羞的只露出了一张侧脸。
*
年轻的情感总是澎湃的。
只需要一个亲吻就能燃烧成熊熊烈焰。
他们在后巷中亲吻,让对方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恨不得融入彼此,等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流行音乐从发廊里飘出来。
唐彦偷偷去瞧姜危桥。
却发现姜危桥也在笑着看他。
世界都不一样了,像是下过雨,用雨刷器刮干净的车窗,清澈的发甜、发腻。
他清楚地记得这场回忆的每一帧影像,却忘了自己有没有问过姜危桥什么叫做“在一起”。
也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作答。。。
第33章 算不上情敌
“我们到会场了。”姜危桥说。
唐彦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确认这是一块儿价值不菲的名表。然而再名贵的表,也仅仅只是一种计时工具而已。
就算附加给它的意义再浪漫华丽,也不过是个计时工具。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应该是发自真心,并不应该是因为“感动”。这个事情他四年前没有想清楚,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清醒了。
*
酒庄的大厅已经布置完毕,在正对酒窖的位置两侧悬挂了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反复播放唐氏酒庄赤霞珠红酒的酿制过程。
酒窖大门上装饰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媒体位置已经预留出来。
再往后一些的地方是针对本地赤霞珠的介绍,姜危桥推着唐彦看了一会儿,也无怪乎是一些针对唐氏酒庄甜梦赤霞珠的介绍。
张北位于八达岭以北,海拔较高,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并没有过多的高山,能尽可能多地在白天接受阳光的照射。这白天温暖,夜晚凉爽,整体干旱,地质结构类似赤霞珠在智利的核心产区,使得赤霞珠产生一种特别的矿物质风味。
是距离帝都最近的适宜酿造葡萄酒的地区。
唐氏酒庄花了大价钱,对原本相似度很高的土壤进行了成分改造,引入了赤霞珠原产地智利的酿造技巧,使用与卡门酒庄同样的全新法国橡木桶酿造二十四个月后,再装瓶窖藏十二个月,这样出来的赤霞珠红葡萄酒口感果味浓郁,酸度适中,入口顺滑。而这样的特酿赤霞珠,唐氏酒庄一年只能产出不到100箱,价格自然惊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的开窑仪式如此隆重。
“咱们大舅真的会做生意,说是给你搞个晚会,各类名流汇聚,顺便把红酒发布会都搞起来了,一举两得,会算经济账。”
唐正初如果知道自己在姜危桥的嘴巴里荣升“咱们大舅”,一定会想办法把姜危桥赶出唐彦的交际圈。
在大厅右侧靠近门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奢华的酒吧台,这里今天出现的酒品只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品红酒。
以及一些宴会开始前提供的甜点和冷餐。
“我看见有拉菲哎。”小甲小声说,“还有卡门,唐总咱们去试试?”
小甲一脸期待,唐彦于是点了点头,几个人刚走进吧台,就听见有人声音略大地说:“只有红酒吗?没有威士忌?那白酒呢?五粮液和茅台总有吧?”
酒童为难地说:“先生,今天我们这里只有红酒。”
对方嗤笑了一声:“今天是开酒窖,又不是红酒销售,怎么能只准备红酒?我上次来还供应别的品类,你们别是故意的吧?我和你们老板还是很熟的,想不想让我去投诉?快把酒拿出来。”
“……不行。”酒童为难地看他,“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也没办法。”
“别为难酒童了,这件事他说了也不算。”唐彦开口。
那人回头看他,愣了愣:“唐彦?你真的出现了?”
“我以为你被邀请来,多少是清楚这场宴会是为什么开设。”唐彦道,“我在这里出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在这里出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吗?”
“这位是?”姜危桥问。
“刘柘。”唐彦说,“家里做酒生意的,之前是迷踪有几款白酒和干邑的供应商。”
刘柘看了看姜危桥,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敷衍的笑:“我来是因为唐正初答应把整个慈鑫的酒品消耗订单给我。这可是个可观的订单,不过是一抬腿的事儿……但是你真的出现,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毕竟咱们交往的时候,你就是个死宅。”
姜危桥脑子“嗡”的一声:“不是,等会儿。你们交往过?他是你前男友?我怎么不知道?我就说你除了陈诉,还有冰壶冠军,还有其他人!”
陈诉在一边听着,沉默地吃了两口甜点。
“我们没交往过。”唐彦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你认为和你吃过两顿饭,甚至表达出一定的好感,就算是交往,那类似的对象未免太多了。我知道你这几年靠着这个谣传在慈鑫这边多少拿到了些资源倾斜,甚至在社交场合成了你的谈资。但是至少在我本人面前,麻烦你放尊重点。”
他的否认毫不犹豫,让刘柘没有面子,他讪讪地回头,又去为难酒童:“我的酒呢,怎么还不摆出来?”
“你要喝什么?”姜危桥问他,“这里有来自拉菲酒庄、罗曼尼康帝酒庄、…玛歌酒庄、木桐酒庄、拉图古堡、奔富酒庄……世界十大酒庄,这里有七家的红酒,还不够能够满足刘先生?那我建议你出门往回开两个小时车,到了昌平找个烟酒公司,兴许就能找到合适你的酒了。”
他说完这话,周围喝酒的客人都哄笑起来。
刘柘搞得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一样,恶狠狠地瞪了姜危桥一眼,转身就走了。
姜危桥得意得不行了:“你看,这种人除了脸好看,还有哪里不错。你竟然能看上他?还能看上陈诉?你是不是个颜控?”
陈诉特别无辜:“这又跟我有关系???”
“唐总要不是颜控当年能看上你。”小甲怯怯地吐槽。
姜危桥纠正:“说颜值是不是要羞辱我?颜值只是我的优点之一,不像陈诉,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小甲:……
陈诉:“……你能不能少说一会儿话。”
“我真好奇啊,你怎么会跟刘柘这样的人有来往。”姜危桥又问唐彦,“你品味这么差?这种人能也能当我情敌?”
唐彦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太孤单了。”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一些事,还有改变陷在泥淖中的自己。刘柘是供应商,黄经理要跟他解约,他就跑来见自己。
态度热切,并不介意他的残缺。
也许不一样呢?也许可以借机走出去呢?就算仅仅只是一个约会,一次相谈甚欢的聚会也好。
他那会儿那么想。
于是两个人吃了好几次饭。
可是当订单确认还是给到他们家后,刘柘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甚至发过几次信息去,也石沉大海……所以他大概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刘柘会这么热情。
“不过没关系。我甚至忘记还有他这么个人了。”唐彦对姜危桥说。
姜危桥还在再说什么,几个人就听见大门外一阵骚动,有人说了一句:“唐正初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