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没有刷短视频或者社交平台的习惯,对于这些网上掀起的波浪,他并不过分关注。
姜危桥比他还累,迷踪的营销市场宣传都是他在负责,倒是没让口碑掉下来。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上了车倒头就睡着是常态。
迷踪的大家都忙得团团转。
小甲和孟沉是一点时间没有的。于是MPV的司机就成了轮值,一三五是老乙,二四六是二饼,周末如果姜危桥有精力就自己开车,实在不行,就大家看谁不忙了凑合凑合。
再招一个司机的事情就提上了议程。
孟沉说要找个稳重的。
老乙说要找个靠谱的。
二饼说千万要调查好背景不要弄个有案底的来。
小甲说大家都说得好有道理。
唐彦倒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想法:“我想去考驾照。”
二饼特别耿直地说:“老板,你截瘫的话,学了驾照也不方便开车呀。姜哥有钱的,再给你找个司机吧。”
小甲配合地点头:“对对,我们找个司机。”
“我已经查过了,以前有驾驶经验的人再去考残疾人驾照会更简单一些。就是专用的C5驾照。”
“可是€€€€”二饼还要再瞎说些大实话,被老乙一把捂住了嘴巴。
“都听你的。”姜危桥说,“你如果想考驾照我支持。回头给你买辆改装车,等以后你会开车了,晚上回家我就可以偷懒了。”
唐彦笑起来:“只要你不害怕坐我车出事就可以。”
*
唐彦考驾照的事这就算有了结论。
等他拍好一寸照,报了名,约好了学习驾照的时间,准备出门去驾校学习的前一天晚上,他沉寂许久的慈鑫企业信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慈鑫的信箱,是他还在唐俊华的慈鑫互娱传媒旗下面做执行VP时的工作信箱。
自从四个月前慈鑫董事长办公室那张暂停他一切职务和业务的董事长令下发后,这个信箱里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新的邮件。
在今天这封邮件抵达前,他一度认为这个邮箱已经停用。
所以当下班的时候,手机信箱提示他有一封新邮件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打开去看。
等他和姜危桥到家的时候,接到了来自田高格的电话。
田高格这三个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唐彦甚至愣神了片刻。
四个月前,因为田高格的阻拦,他甚至没有办法进入慈鑫,追问外婆暂停他职位的原因,而这四个月,除了那天晚上的一个电话,他也没有再见到过郑千琴。
不光是郑千琴。
他的三个舅舅,也只不过在这段时间出现过一两次而已。
他快忘记慈鑫了,也忘记自己在慈鑫那段工作狂一样的日子。即便现在回忆,那段日子也显得单调、灰白且模糊。相比之下,有关于迷踪的一切都那么的生动鲜艳。
只过去了四个月。
却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
“谁的电话?”姜危桥从厨房出来,探头过来看,“晚上吃速冻饺子行不行?小甲包好拿过来的。”
“都可以。”
唐彦把手机递给他看。
“田高格啊……”姜危桥的声音里带了点儿耐人寻味的意思,“你接呗,说不定有好事发生。”
好事?
什么好事?
唐彦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唐彦。”
“是小唐总啊。好久不见。”田高格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唐彦不太熟悉的殷勤,他记忆中作为慈鑫特助的田高格永远都是一副优越感十足的语调,“您最近还好吗?”
“田叔叔有事?”
“刚才有封邮件发到小唐总您公司信箱了,是关于明天请您过来开董事会的通知。事情比较突然,我再打个电话跟您确定一下时间。”
“……董事会?”唐彦想了下,“抱歉,我明天应该没时间。”
“啊?”田高格明显愣了一下,“不行啊,董事长说了让您必须来参会,您务必要过来……”
唐彦还要再说什么,姜危桥已经把手机接了过去。
“没记错的话,唐彦已经被暂停慈鑫一切职务了吧?”姜危桥问。
“姜危桥?”田高格愣了一下,“你让唐彦接电话。”
“是我。田总先回答问题呗。”姜危桥把免提打开,“唐总听着呐。”
“是的。”田高格尴尬地笑了一声,“暂停职务也可以恢复嘛,还可以高升嘛。”
“高升啊……”姜危桥点点头,“没记错的话,您当年还说过,类似于唐彦在慈鑫就是个坐个闲职,以他的身体情况,不可能升职的,对吧?”
“呃……我……”田高阁语塞。
“您亲口跟唐彦说过,就在慈鑫一楼,听到的人可不少。哦对了,您私下还跟我提过呢。”
“呃……这个,能不能翻篇?”田高格有点着急,“我给您道歉行吗?您务必明天过来一趟。董事长说了,您要不来的话她就开除我。”
姜危桥笑了:“这和唐总什么关系,我看这个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先这样?”
“等一下等一下!”
姜危桥放下了要按挂断的手:“您说吧,我们听着呢?”
田高格在那边磨叽了半天:“我错了。小唐总,我嘴欠。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唐彦的工资和年终奖……”
“明天一大清早就给您结算!”田高格说,“都在董办压着呢,一共六百多万。”
“光电话道歉也不够啊。”姜危桥叹息一声,“这也没人知道呀。”
“明天早晨我去接小唐总,跟您在一楼大厅里当面道歉行吗?”田高格崩溃了,他就没遇见姜危桥这么难缠的人,哭哭啼啼的开口,“我给您道歉,想看我怎么道歉都成。就求求您务必明天一定要来慈鑫总部。”
“哎,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既然田总都这么诚恳了,唐总您看呢?”
“那就去。”
“谢谢小唐总。”
等田高格在那边挂了电话,唐彦看看姜危桥,接着爆笑出来。
他笑出了眼泪,边笑边问:“这样欺负田叔叔是不是不太好。”
“孔子都说过,你要是对小人笑脸相迎,就不能算作是有德性的人。”
“孔子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你这个翻译是不是太超前了一点。”
“可是,你不得不承认,我的办法行之有效。田高格从此知道你不好惹,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我承认你是对的。”
唐彦打开手机信箱里那封邮件。
是董事长令。
请他以股东身份出席第二天的董事会。
唐彦陷入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姜危桥问他。
“我母亲从慈鑫走的时候,跟家里闹得很凶。按照约定,她归还了所有的股份,其中有部分作为期权记在我父亲名下,但是这些期权到我父亲去世的时候都还不可以兑现。”唐彦道,“所以……董事长令里的‘股东身份’是指什么呢?”
“也许写错了?”姜危桥说。
“不可能,这可是董事长令。”唐彦忽然抬头看姜危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得姜危桥发毛。
“接电话前,你说有好事发生。现在我忽然得到了回归慈鑫的机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慈鑫的事情我能知道什么。”姜危桥哭笑不得,“慈鑫是什么地方,掌舵人可是郑千琴!”
唐彦承认自己异想天开。
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股东身份是怎么回事。
“宝贝儿,别想了。”姜危桥亲他,“你一整天忙得都没看我,是不是我的脸再引不起你的性趣?”
他无赖地撒娇,在唐彦脸上脖子上胡乱亲,像只企图吸引注意力的大狗狗。
“你胡说什么。”唐彦耳朵红了。
“我才没有胡说。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的重要性。”
姜头牌发挥他的所有职业技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还没有“失宠”。
在这样的攻势下,唐彦早就把困惑忘到一边。
陷入了缠绵的温柔乡中。
*
第二天早晨姜危桥开车把唐彦送到了慈鑫楼下。
“你会议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就来接你。”姜危桥说,“我有点事,约了朋友,出去一趟,就不在慈鑫楼下等你了。”
“好。”
“有事电话我啊。”姜危桥还有点不放心。
“我应付得过来。放心吧。”
姜危桥是没办法放心的,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去替唐彦面对一切,毕竟唐彦的人生终归属于他自己。而他今天真的有事。
*
等姜危桥离开后,唐彦操控轮椅转身往慈鑫大楼而去。
他今天换了一身西装,比起以前上班那些严谨的黑色西装相比,今天这身带着暗色纹路的亮灰色西装更显出他笔挺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