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递了另一杯莫吉托过来,对叶语辰说道:“叶老师,您的酒。”
叶语辰朝着调酒师做了一个“回避”的手势,调酒师立马去了水吧一角擦桌子。
“老师?”禹修重复着调酒师的叫法。
“现在就流行这么叫。”叶语辰态度随意,“难道没人叫你老师吗?”
在禹修的工作环境中,叫他老师的人多了去了。
他没再关心这称谓,又说:“你住在岛上。”
叶语辰没有否认:“万一我也是来度假的呢?”
禹修置若罔闻:“住了多久?”
叶语辰自然不会老实回答,索性转移话题,说起了他下来找禹修的正事:“听说你最近被封杀了。”
禹修止住了他那质问的势头,淡淡抿了一口酒,没有接话。
叶语辰惋惜地咂了咂舌,感叹道:“混这么差啊。”
禹修放下酒杯,倒也不恼:“你很关注我。”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向来波澜不惊的叶老师心虚了一瞬,坦然道:“熟人么,当然得关心一下。”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攀上叶家的关系,然而禹修却毫不领情:“我们很熟吗?”
这下换叶语辰置若罔闻:“要我帮忙吗?”
禹修打量着叶语辰,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也难怪,谁让两人八年未见,刚一见面,叶语辰就跟禹修开了个大玩笑。
“也不是白帮。”叶语辰又说。
突兀的提议瞬间变得合理起来,禹修总算舍得开口:“什么条件?”
其实叶语辰也没有想好,他什么都不缺,根本不需要禹修为他做什么。
但若是不这么说,禹修肯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嗯……”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下午泳池里的画面,随口道,“晚上来我房里?”
听出了叶语辰话里的意思,禹修立马皱起了眉头,连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这反应简直和叶语辰预想中一模一样,他不由得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便把酒杯举到嘴边,将笑意掩藏在了酒杯后。
接下来,禹修肯定又会臭着脸离开€€€€至少叶语辰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当他听到禹修说那声“好”时,他举着酒杯,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叶语辰不确定地问道。
“我说好。”禹修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双眼让人捉摸不透,“几点去你房里?”
第3章 让我看看
大意了。叶语辰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
没想到随口开的条件禹修竟然会真的答应,所以这位新科影帝这么没底线的吗?
“你确定?”叶语辰放下酒杯,四指有规律地敲击着吧台台面,思量禹修到底有几分认真。
而禹修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把戏似的,恢复了方才闲聊时的表情:“所以你不确定。”
这话一下就把叶语辰给架了起来,他要是说一句“开玩笑的”,假装无事发生,那反而是变相承认自己怂了。
在谁面前怂都行,唯独禹修面前不行。
“那走吧。”叶语辰也跟着站了起来,“现在就上去。”
下山时乘坐的观光接驳车还停在公路边上,由于不能大幅度弯腰,叶语辰上车和坐下的速度都很慢,因为一快,禹修就会发现他的动作不自然,明显是在刻意避免腰部用力。
好在速度慢也不会引人怀疑,禹修在叶语辰身旁坐下,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的双腿:“不想走路至于坐轮椅吗?”
叶语辰笑道:“你这么喜欢管我啊?”
“……”禹修转头看向路旁的风景,不再接话。
坐车上山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接驳车慢悠悠地在公路上晃着,晚风吹在身上甚是舒服。想着早问晚问,反正都得问,叶语辰索性继续跟禹修搭话:“你跟邵家有什么过节?”
€€€€下山前,负责打听的人再次来电,说问了一圈,就连邵氏的高层员工都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封杀禹。内部的消息或许还是只能向邵家核心成员打听,而自己接触不到那个级别。
叶语辰没再为难那人,因为这事如果是邵家有意隐瞒,那不是随便差使个人就能打听出来的。既然禹修就在岛上,那显然他亲自下来打听更为有效。
“你又知道了。”禹修的反应毫不意外,原本叶语辰还以为得多问几次才能问出眉目,谁知禹修下一句就直接说了,“没什么过节,就是我妈死前告诉邵和旭,我是他亲儿子。”
叶语辰:“?”
信息量有些大,叶语辰需要花时间理一理。
禹敏因病去世的事前阵子上过热搜,在叶语辰这里并不新鲜,但娱乐圈的未解之谜€€€€“禹修的生父到底是谁?”,答案竟然不是大家猜测的陈导,也不是禹敏的前经纪人董尤,而是八卦小报都不敢写的豪门二公子邵和旭。
“所以是邵和旭要封杀你?”叶语辰皱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他。”禹修倒是很平静,显然早已消化了这事,“是邵家的老头子不喜欢我,加上邵和旭的太太也不想看到我。”
叶语辰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邵和旭这是婚内出轨?”
“不是。”禹修道,“我妈跟他分手后他才订婚,我妈也是后面才知道怀上了我。”
原来如此。
估计禹敏临终前也是想搏一搏,万一邵家把禹修认回去了呢?这样禹修后面的星途就不用愁了。可谁知她的举动不仅没有帮到禹修,反而弄巧成拙,给禹修招来了无妄之灾。
弄清楚了缘由,事情也不算很难解决,叶语辰稍微放松下来,打趣道:“你怎么这么惨啊。”
听到这话,禹修突然沉默了下来,脸色微暗地看着叶语辰,片刻后才开口:“有你甩我的时候惨?”
叶语辰被噎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接话,适时手机突然响起,他扫了眼来电显示,连忙接了起来。
“叶老师,该散步了,你不在别墅里吗?”电话里传来了展扬的声音。
“我已经散过了。”叶语辰说道,“你回去吧。”
“那好,你还没洗澡吧?我把洗澡水给你放上。”
叶语辰的“不用”还未说出口,展扬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此时接驳车已经来到了别墅门口,兴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展扬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禹修也在这辆车上。
他立马皱起眉头,朝车边走来:“叶老师?”
叶语辰不想展扬伸手扶他,于是加快了下车的速度,但今天果然是走路超标了,他才刚微微弯腰,后背肌肉便针扎似的扯着疼,导致他一脚踩空,往前栽了下去。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及时抓住叶语辰的胳膊,让他避免了摔个狗啃屎。
双脚好不容易安全着地,但多余的拉力让叶语辰重心不稳地后仰,肩膀撞上了禹修的胸膛。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叶语辰甚至可以闻到禹修身上沐浴液的香气。
然而这香气转瞬即逝,因为展扬突然上前,一把推开禹修,揽过叶语辰的肩膀,不客气地说道:“叶老师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叶语辰:“……”
禹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两人,随即迈开长腿往别墅里走去:“你房间在几楼?”
一句话,什么都交待到位了。
展扬一下子激动起来:“叶老师,他怎么可以€€€€”
“行了。”叶语辰打断了展扬,“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可是€€€€”展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事情的发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能做剧烈运动!”
叶语辰觉得好笑:“你们年轻人的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
展扬一脸严肃地说:“我这是专业建议。”
叶语辰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你的建议我收到了,我跟他只是叙叙旧,还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展扬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当叶语辰走进别墅时,只见禹修正无所事事地等候在电梯旁。他扬了扬下巴,说:“上去吧。”
电梯最终停在三楼,叶语辰把禹修带进了自己卧室,又去玻璃柜里拿了棋子和棋盘,接着在地毯上的懒人沙发坐了下来。
€€€€这个沙发是人体工学设计,坐得再久也不会腰疼。
“下围棋?”禹修跟着走到地毯边,垂眸看着叶语辰,“我不会。”
“你之前不是拍了个棋王的片子?”
“都是演的。”
禹修一定会深度揣摩自己的角色,所以他不可能不会下围棋。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只能有一个理由:他没兴趣下。
“来我房里不是应该任由我安排?”叶语辰问。
禹修沉默了一瞬,还是在地毯上坐下了,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即使盘起来,膝盖也几乎抵到了懒人沙发。他拿起一枚棋子,下在棋盘的天元处,说:“你让我来你房里就是陪你下棋?”
明明刚还说自己不会下,现在却清楚地知道该走哪里,并且走的那个位置,还代表着让对手半棋。
叶语辰也走了一步,说道:“是。”
抬起手的同时,他把视线也移向禹修,又补充道:“下完你就可以走了。”
不似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暧昧的误会还是点到即止为好。
禹修并不意外,视线始终落在棋盘上:“刚才那个人是谁?”
叶语辰下棋的动作一顿,意识到是在说展扬,继续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员工。”
“只是员工?”禹修显然不太相信叶语辰说的话,“他管得有点多。”
叶语辰轻声一笑,顺着禹修的话说:“嗯,因为是贴身员工。”
禹修扫了叶语辰一眼,收回视线时,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他的腿:“你是腿受过伤?”
“没有。”叶语辰神色如常道,“我腿没事,别瞎猜。”
“但你坐轮椅。”
“我乐意。”叶语辰把棋子扔回棋盒里,看向禹修道,“你说别人管得多,你也一样。”
禹修皱了皱眉,不再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