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有仪式感了吧。
但是......他又不是小女生!哪用得着这么讲究啊......
这么想着,被水汽环绕的耳根不自觉发了红。
曲暮洗完澡要出去时,对着镜子望了一下。镜子中的人被水汽蒸得白里透红,其他的跟平时一样,但现在的嘴角却是上扬的。
他竟然没察觉到自己笑了。
下一秒,他暗自收回自己的嘴角,拿着东西出了浴室。
但当关上浴室灯时,他愣在了原地。
第22章
客厅的灯大亮着,何跃华刚开了门进来,手中拎着一个酒瓶,一副醉态。
他的手还摁在开关上,双眼微微眯起来,正朝浴室的房间看,显然也没想到会碰到曲暮。
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曲暮每次都会闪身进房间,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门关灯。
这时何跃华会来砸两下门,但也收得快,仿佛要不砸这两下子,他回家的意义就荡然无存了。
但今天何跃华一把将门砰地关上,人还没动,手中的酒瓶子就已经飞了过来。
曲暮忙往旁边躲。一声碎裂的瓶子声响起,那个酒瓶子砸到墙上,瞬间碎成玻璃渣。
路城从房间出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登时心跟着跳起来。
何跃华显然没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扔完酒瓶的手举在半空半天下不来。
所幸浴室离曲暮的房间不远,路城上前拉过他的胳膊,一起远离了那堆玻璃。他神情显露担忧,“没事吧?伤到哪没?”
曲暮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跟两人面面相觑的何跃华骤然发狠,抄起门边摆着的另一个空瓶子,拖着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子就朝两人奔过来,“臭小子!还带人回家了是吧?这是你能住的吗?你还敢带人回来?”
“生你出来就是个错误!”
面前的男人面红耳赤,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话语。路城忍不过,就想弯腰去捡碎成好几块的空酒瓶。
但下一刻,曲暮拽着他的手就往房间跑去,关门。
“砰€€€€”
是玻璃与木块碰撞的声响。
终究还是来不及,何跃华尽管脚步虚浮,却还是将瓶子适时抵在门缝上,阻止了两人关门的动作。
“你个混账东西!昨天居然还敢用砸门来威胁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何跃华抽风了般,一边推着门一边破口大骂。
曲暮和路城两人抵着门,但何跃华的力气也是大得惊人,卡在门缝上的酒瓶子无异于助了他一臂之力,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将门阖上。
“好啊,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你这个不孝子做过的事跟你朋友说说,让他看看你做过的事!看谁还敢跟你做朋友!”
何跃华还在骂。路城眼神示意了下曲暮,接着往后退了一步,找了个角度,脚尖动了一下,最后抬腿发力。
曲暮在那一瞬间松了力,何跃华没反应过来,随着增大的门缝往前栽了下去。
路城就在这时将酒瓶子一脚踢了出去。
何跃华喝了太多酒,终究反应还是慢了。
两人一把将门阖上,随即,门外传来瓶子碎裂的声响,以及何跃华身体坐到地上发出的巨响。
曲暮一刻也不耽误,将门反锁,一把拉起墙面上的铁链给门加了一道保障。
今晚他们没有关灯,经过这一场闹剧,两人都不断喘着气。
两人抵在门上,肩抵着肩,偏头看了一下彼此,最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好像在说,他们又一起躲过了一劫。
但何跃华显然还没罢休,他扶着墙站起来,拾起那个碎掉了的瓶子就往门上砸。
“砰砰砰€€€€”
“砰€€€€”
“你有本事给我死出来!”
但他喊了半天丝毫没有人回应。
路城真的很想拧开门把出去,他本来以为上次他听到的那声音就已经很糟糕了,没料到隔着一道门听那砸门声和骂声,会这么让人烦躁。
听于木飞说曲暮家是他初三毕业后才发生了变故,也就是说,曲暮至少已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一年多。
他很难想象。
“曲暮的朋友是吧?我告诉,告诉你!姓曲的根本€€€€”
曲暮听了半截,路城先是抬手将灯关了,之后伸手捂住了他两只耳朵。
“别听。”
曲暮猛地抬头,对上了路城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黝黑不少,却发着亮,隐隐泛着点担心。
黑暗中,门外的何跃华还跟往常一样发酒疯,但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捂住他的耳朵,让他别听。
路城捂得有些紧。何跃华的嗓门传到耳朵中就小了许多,附在耳尖上的温度实实在在,他对路城笑了一下,“谢谢。”
下一秒,何跃华不知道做了什么,门把那处突然迸出一声巨响,路城手一紧,下意识将曲暮揽入怀中。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声巨响,还是由于被这么一带,曲暮的心跳瞬间快了不少。他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幸好路城的手环上他的腰,他扶着路城的肩稳住了身形。
但两人没空去纠结此时的姿势,那门上的把手随着一声声巨响剧烈地晃动起来,显露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曲暮和路城对视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把手“哐”的一声被敲烂,外边的一半掉在了地上,房间里的一半倒挂在门上。
“......”
两人立马分开,往后退了一步。
何跃华笑了一声,准备推门而进,但只推开了一点就被卡住了。
“你能耐了是吧?!这么防着老子!”何跃华蒙着醉意,隐隐约约看到门上多了一道锁,登时气急败坏。
曲暮冷言道:“不防你防着谁?”
透过那条门缝,他看见何跃华手上拎着一把锤头,身体站不太稳,却依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眼见着何跃华试图将锤头砸向两人,两人赶紧合力,一把将门重新堵上。
这会无法锁上,好在两人都是大男生,跟处于醉态的何跃华拼比力气还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何跃华骂骂咧咧地推了一会,完全推不动,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力气也越来越弱,最终瘫软下去。
曲暮知道,是酒精发挥作用了。
曲暮透过门把被砸烂后留下的那个洞确认何跃华的状况,见到他瘫倒在墙边后松了口气,“没事了,他倒了。”
路城听完后好一会,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路城没开灯,径直搬了椅子把门堵上,这才转过身来看曲暮。
曲暮:“习惯了。”
曲暮刚好就在门边,刚想去开灯,就被路城拦住了,“别开了,关着灯反而觉得安静很多。”
曲暮一愣,原来不止他一人这么想。先前何跃华一来闹事他就关灯,因为黑暗能让他将外边的嘈杂自动屏蔽在门外。
但开了灯就不一样,心情总会不自觉烦躁,无论如何调节自己都无法置之度外。
曲暮将椅子重新搬开,在路城疑惑的眼神下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新锁,朝路城晃了两下。
路城:“你还会这个?”
曲暮只是笑笑,之后两人合力将锁换上了。
再看向路城时,曲暮发现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正常很多。经过怎么一番折腾,他都差点忘了,路城刚刚还喝过酒。
他没开灯,而是把路城往床边推,“你头发干了吗?”
路城任他推着走,抬手抓了两把头发,“干了。”
“那你先睡,我吹个头。”
外边的鼾声隔着门细细传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房间内呼呼的吹风机盖过了鼾声和雨声。
路城没睡,他坐在床边,只开了一盏小灯。曲暮背对着他吹头。
路城摆弄了会手机,忍不住抬眼去看曲暮的后背。
少年人颀长的身躯站在窗前,从背后看过去,就像是融入了窗外的雨景。纤长的脖颈微微垂着,手指撩动着乌黑发丝,怎么看怎么惹眼。
他看了好一会,直到曲暮摁停吹风机要转过身来,他才垂下眸光,将刚才赤.裸.裸的视线掩藏在手机屏幕上。
“怎么还没睡?我还以为你酒还没醒,想休息了。”曲暮将吹风机收好,走到床边。
“酒醒了,才两瓶啤酒,没事。”路城坦言道。
“才两瓶?那你刚才一副要死不活地倒我肩上是怎么回事?”曲暮奇怪地问。
路城恢复状态确实惊人,在一个多小时前还一副叫不醒的状态,这会却跟个正常人一样。
“呃......”路城难得支吾了会,“我喝醉了只会醉一会。”
“噢......”曲暮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
路城脸上没什么表情,“酒后行为千差万别,我很容易醒酒。”
“好吧。”曲暮也没怀疑什么,“那睡吧,今天也挺累的,还脏了你的耳朵。”
十一月头还是比较热,但今晚下了场雨,夜间的温度降了不少。
曲暮开了一盏风扇,多拿了一床床被和枕头给路城。
两人中间隔了半个人,刚刚好填满不大的床。
曲暮关了床头的灯,偏过头去时 路城也偏过头来看他。
曲暮干脆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以后遇到他不用管他,走人就完事了,跟他硬碰硬只会脏了手。”
他就是因为跟何跃华动手吃的亏,所以不希望路城也跟他一样。这种人绕道走才是上策。
路城反应了会,意识到他说的是刚才他弯腰去捡酒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