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爷子面色瞧不出心思如何，端着茶杯沉思了下，缓缓道：
“冯家的不合适，那李家那个当医生的老二呢，他年岁和你差的不多，你要是觉得合适，我让人给约个时间。”
见路老爷子意下坚定，路柏无奈的笑了。
他想起上次和母亲见面，对方告知他老爷子在给他寻摸合适相亲的人，路柏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老爷子说明情况，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抽不出时间。
今天老爷子正好提了这个话头，他也不打算隐瞒，如实道。
“爷爷，您别费心安排了，我心里有人了。”
路老爷子听到后，倒也没特别惊讶。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陶瓷杯底磕在木桌上发出声沉闷的撞击声。
路老爷子淡淡地问：“非他不可？”
路柏神色未变，只是语气稍微郑重了一些，回答道：“非他不可。”
祖孙二人安静的对视了一会儿。
路老爷子看着这个被自己给予厚望的孙子，半响，冷哼一声。
“我年纪大了，倒是不在乎路家脸面受损，到时候被人非议，平白担上指责是你自己。”
路柏笑笑：“知道您心疼我，至于您说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我能处理好。”
见路柏态度坚决，路老爷子也不愿多说，他淡淡“嗯”了一声：“这种事情我不干涉你太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谢谢您。”
路老爷子不咸不淡的瞟了路柏一眼：“回吧，有时间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
“好。”路柏答应下，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搅了，您早点休息。”
路老爷子沉默不语，只是朝他摆了摆手以做告别。
离开路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这里和莫南缩在的医院一东一西，横跨了整个A城。
饶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他开车也花了三四个小时。
他回来的路上有给莫南打电话，但提示手机已经关机，不过刘叔跟他说，晚上送饭的时候，omega看起来状态很好，一直在做笔记。
距离两个分开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屋内的信息素应该也散的差不多了，路柏有些不放心。
等他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料想omega应该已经睡下，路柏推门的动作放的特别轻。
屋内只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床上的位置被子隆起一个大包，是omega躲在里面。
不远处响起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来源就在床上。
omega还没有睡，不知道躲在被子里做什么。
岩兰草的味道丝丝绕绕的飘来，路柏皱了下眉，走了过去，他轻拍了拍那一大团鼓包，低声喊道：“莫南。”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本来密不透风的被子露出一条缝隙，停顿了一秒后，被子又被猛地盖上。
里面的人显然看清了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拒绝和他交流。
路柏愣了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没有再去试着掀开对方的被子。
空气中渐渐多了一丝木质香。
没过多久，床上的被子又重新露出一角，里面传来omega闷闷的声音：“柏先生。”
“嗯，怎么还没睡？”路柏问。
缝隙又变大了一些，路柏看到里面露出了omega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被水汽笼罩着。
“不太困，可能白天睡多了。”莫南慢吞吞的回，接着他又问：“您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抱歉，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回来晚了。”路柏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莫南才回，话说的有些艰难：“那您要不要去休息？”
路柏看了omega一会儿，对方通红的眼眶实在有些扎眼，顿了顿，他抬手将盖在对方头上的被子拉下来一些，好让对方的脑袋完全露出来。
omega似乎有些热，稀碎的发丝被汗水染湿后贴在额角。
路柏目光沉下几分。
莫南被这种视线看的又想躲开，却被路柏的手不容拒绝的拉手腕。
“柏、柏先生？”
见挣扎不开，莫南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动作了几下，将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路柏看不到的地方掩了掩。
“是不是不舒服了？”路柏目光不露声色地看了看那边，淡淡地问。
“没、没有。”莫南嘴上否认着，可身体却诚实的，不自觉的往alpha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他是不舒服，他的身体很奇怪，明明不应该的，可从晚上开始，他就开始想念路柏，以及想念那股古朴的木质香。
他等不来路柏，屋子里alpha的信息素也接近于无，但那种空虚的渴望愈发的浓烈。
他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在一旁的衣架上看到了路柏留下来的一件外套。
挣扎犹豫了一会儿，他抵抗不住内心的渴望，将脸埋了进去。
鼻腔被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盈满的那一刻，他终于觉得心落到了归处。
再之后的事情，便有些难以启齿了。
尤其是alpha回来了，坐在他的身边，还用那种诱哄般的语气询问他。
莫南只觉被子里藏着的衣物更加烫手了。
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被alpha抬手拨弄了下，莫南在愈发猛烈的心跳声里有些胆怯，不由的瑟缩了下。
“对不起。”alpha又在跟他道歉：“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莫南想摇头，想告诉对方没有必要道歉，可下一秒，自己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路柏抱住了他。
莫南的头靠在alpha宽阔的胸膛，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在他耳边格外明显。
大脑里懵懵的，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莫不应该这样的，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怀抱。
可被木质香包裹的感觉太舒服了，舒服的他生不起任何一点抵抗的心情。
周围光线昏暗，黑暗像是给了他一些放纵的勇气。
莫南甚至小心的将脸往对方怀里贴了贴，大口的呼吸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
静谧的室内，两人就那么安静的拥抱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倒是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最后莫南也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还是alpha的。
路柏的信息素叫什么名字？
他晕晕的想，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那么开口问了出来。
放在后背上的手有轻微的收紧了一些。
很快，路柏回答了他的问题。
“愈创木。”
第32章 手术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莫南因alpha意外而起的假性FQ也在昨天早上被医生告知结束了。
不过莫南并没有立刻出院，而是准备接下来清洗标记的手术。
这也是之前路柏和莫南商量好的。
一来是他本就在这家医院，免去了之后排号的情况，二是他腺体状况不太好，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在A城是最顶尖了。
莫南不是不知好歹，也知晓身体不能儿戏，所以在路柏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略微一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社会科技水平发达，洗标记这种手术也很成熟了，但并不代表了百分之百的安全。
上午莫南先是按照医生的安排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用于评估清洗标记的预风险。
大约是因为路柏的关系，从检查到结果出来很快。
不过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莫南分化时间晚于正常omega，分化后信息素等级也只是最末等的C级，齐景烁等级比他高两个阶级，是优于大部分人的alpha级，莫南承受对方的标记本就艰难，之后又有将近半年多的时间缺乏标记者的信息素安抚……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莫南清洗标记面临的风险会比其他omega高出很多。
“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会出现术后后遗症。”医生如实相告。
而其他omega清洗标记出现后遗症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左右。
莫南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在决定清洗标记的时候，他也查了些资料。
可在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个概率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慌，尤其是在看到医生递给他的那几张手术评估报告的时候，那上面写着可能会有的后遗症，随便拿出一个都很触目惊心，纵是他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儿也不免有些脸色发白。
一旁的路柏从莫南手中接过纸张，认真的翻看了一会儿，又指出了上面几行字眼，肃着脸低声询问医生。
医生细细解释了那些专业术语的意思，末了又说：“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莫先生腺体这个情况，除非您接下来一两年的时间都和您的标记者在一起，接受对方的信息素安抚，不然也不会更好。”
路柏眉毛微皱，显然对医生的话并不满意。
“你们两位可以考虑下。”
医生说完后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给了屋内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路柏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翻看手中的那几张纸，平素就冷淡的面庞，现在看起来更是严肃。
莫南见状，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小声的喊了一句：“柏先生。”
路柏转头，对上omega那双怯生生的眼睛。
他顿了下，将纸张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手自然的将对方揽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