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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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江旗留在办公室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些,晚餐也避开了与林恩同桌。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私下没再单独聊过。

江旗这样做,意在打消林恩搬出去的念头,一方面他或许还有一点未能完全熄灭的私心,想要守住近水楼台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林恩身体的担忧,总还是有人在林恩身边悉心照料来得比较好。

林恩大约也是顾念多年的情分,见到江旗一连数日早出晚归,三餐都在政务餐厅里解决,俨然回到了工作伙伴的位置,搬走的事林恩便没再提了。

随着新闻媒体的连翻造势,距离联盟大选终于只剩最后一天。

过去的一周里,林恩照例收到两封西区的来信。照说现在是姚洲最为繁忙的时候,他的竞选团队连同他本人都在连轴转场拜票,林恩想不出来他哪里还有时间给自己写信寄信。

其中的一封与申请独立经济区有关,姚洲在信中写道:给审核委员会一点甜头,该走的人情不要遗漏。

林恩还是嫩了些,对有些人情世故把握得不准。收信后林恩让手下去查了审核委员会的名单,在审批会议之前,他要腾出时间宴请工作组的成员。

另一封信在大选前日送达,只有短短一行字:大选当天注意安全。

几乎每一届的选举日都会发生几起对立派选民之间的冲突事件。过去的一个多月,姚洲给林恩写了十余封信,平均三到四天一封,这是唯一的一封与工作无关的内容。

林恩站在傍晚的窗边拆信,外面的主街上无比喧闹,有为选举投票而准备通宵排队的民众,也有一些支持者在举牌游行。

林恩只看了一遍,就把信纸放入抽屉固定的一格。这一晚他睡得很早,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六点,他被广播的声音叫醒了。

距离他所居住的街道不远处的一间投票站迎来了第一批投票的选民,事先录好的投票指导也开始同步播放。

这座城市在晨曦微光中提前苏醒,五年一度的联盟民选开始了。

从清早六点到傍晚六点,持续共12小时的投票时间,二十四区同步进行计票。

林恩当天乘车去政务大楼上班,每经过一处投票点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但他的下属们在他跟前都很谨慎,没有讨论各自的选票归属,大约是顾及到林恩与其中一位竞选人有过婚史的身份。

因为二十四区处在不同的时区,统票结束的时间也有前后四个小时的差异。

二零区统票结束时,还有几个选区的票数正在浮动。

傍晚六点,林恩在办公桌边签完了助理送来的文件,旋即听到从中央广场上传来民众的欢呼,沸腾的声浪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不断得被人叫喊出口。

二零区的选票统计完成了,姚洲在三位候选者中获得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十五万张的选票。

其他地区的票数也在陆续公布中,代表姚洲的那根蓝色指数线,一路高开高走,在还剩最后两个地区尚未公布票数前,姚洲已经提前锁定胜局。一些带有倾向性的新闻台,在实时播报中,主持人已经改口称他为“主席先生”。

林恩于晚上八点离开政务大楼。最后一区的票选结果即将公布。

轿车行经一个商业广场,一块巨大的LED屏幕正好在转播最后一区计票的新闻。林恩叫司机靠边停下,他下了车,站在围观人群的最边缘,远远地望着屏幕。

六月的夜晚,已有些燥热了。但比天气更为燥热的,是翘首以待的选民和难掩激动的现场记者。

作为联盟历史上最年轻的竞选者,姚洲与他的团队以黑马之姿走到了最后,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最后一区的近八十万张选票。

新闻画面转切到上城区的联盟总部,身着深色西装三件套的联盟新任主席刚一现身,现场记者的声音就完全听不见了,只剩下狂热的选民在呼喊他的名字。

林恩看着那个丰神俊朗的Alpha被记者和闪光灯包围,又看着他手持话筒对到场的支持者道谢,林恩垂下眼,平静地对一旁等待的司机说,“回家吧。”

因为四处庆祝游行的缘故,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因为交通管制开了近三十分钟才绕回小楼前。

江旗已经回来了,大约是担心林恩晚归,他站在院子门口等着。

车一停稳,他快步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一手扶在车顶。林恩下了车,先与他说了几句有没有吃晚饭一类的家常话,快进门时,江旗说,“我刚接到联盟的电话,新任主席的欢迎宴将在三天后在联盟总部举行。”

说着,将一封格式规整的传真邀请函交到了林恩手里。

第62章 警卫跟着我,立刻去西区

欢迎晚宴定在六月的第二个周末,除了二十四区领主,还有一些赞助过选举的财阀和政商名流到场。

江旗在得知林恩准备赴会后,请示过他是否需要新做一套西装,林恩拒绝了。

他不需要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前任的庆选宴会上,如非必要,那一晚除了最基本的礼节,他不打算与姚洲有任何私下交流。

江旗得知他的想法,似乎暗中松了口气。这一小小的情绪反应没有逃过林恩的眼睛。

林恩心想,毕竟是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有些事情不免就会有痕迹。江旗并没有完全死心,林恩也不禁又一次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搬走,给彼此一个清静。

他还没有对搬家的事下定决心,三天后的晚宴已经到了。

一部分地区更远的领主提前一天乘专机到达上城区,而林恩选择当日往返。尽管他让司机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却因为不可控的交通延误,到场时宴会已经开始了。

联盟发言人正在台上讲话预热气氛,林恩带着江旗从侧门入场。

举着托盘的侍者穿梭到林恩跟前,他刚拿起一杯苏打水,就听见发言人宣布:有请新任联盟主席姚先生与他的团队。

大厅里即刻响起掌声,林恩把手中的杯子交给江旗,也礼貌性地跟着鼓掌。

因为入场较晚,林恩并没有走到最前排的社交席位,而是与一些赴会的家眷们站在一起。

身旁的Omega交头接耳的声音林恩多少能听见一些,姚洲团队里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每走出来一个,就有人掩着嘴嬉笑低语,说是自己喜欢的型。

直到姚洲最后步入会场,众人忽然都安静了。

林恩隔着无数的身影看向那个成为全场焦点的Alpha。大厅穹顶洒落的灯光很亮,很晃眼,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林恩觉得对方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转眸避开了,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水。

姚洲上位在即,要与他攀结的权贵太多,林恩把自己上去敬酒的时间预设在靠后的位置。

身为二零区的领主,不管他自己多想避嫌,毕竟有职责在身。就算是虚以客套他也必须当着姚洲的面,说上一句“祝贺主席先生”,这点规矩林恩是懂的。

只是林恩没有想到,不出一刻钟,竟是姚洲端着酒杯先来找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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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洲撇开了道贺的众人,端着一杯香槟走到林恩所在的露台。

方才一进场,姚洲就瞧见他了,站在最后面的位置,身着款式简洁的西装,只在前襟的花眼处别了一枚代表二零区徽印的胸针。

比起场内的大多数人,林恩实在低调得有些过头。

尽管是如此不显山露水的一身,却还是立刻抓住了姚洲的视线。

以姚洲对他的了解,出于领主的责任心,稍晚些时候他一定会硬着头皮来找自己说些场面话。

姚洲不舍得让他主动来找,也不想让旁人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上下级关系,于是姚洲主动找到了他。

不待姚洲走近,原本站在一旁的江旗突然上前一步,做了个拦挡的动作。

姚洲皱眉,眼神一扫江旗。

这是一个逾越了侍从身份的举动,带有明显的保护欲。姚洲与林恩离异数月,正在想方设法挽回对方,对林恩身边心有不轨的觊觎者当然极为敏锐。

林恩适时出声,“江旗。”

江旗似乎也觉察到不妥,他的下意识举动源自于姚洲紊乱期那次叫走林恩,因此一见姚洲靠近,他就直觉想挡在林恩跟前。

林恩一开口,江旗便退开了,站到林恩身侧两步远的地方。

一位在露台上服务的侍者见状走过来,把托盘里的香槟举到林恩跟前。

林恩抬手要去拿酒,他以领主的身份面对姚洲,喝苏打水是不适宜的。然而姚洲一拦他的手,连酒杯都没让他碰到,继而示意服务生端走香槟。

林恩身后就是浮雕栏杆,他没处可退,只想尽快应付完这种场面,于是打起精神,先说,“恭喜当选联盟主席。”顿了顿,又道,“以后二零区的发展,有赖您多关照。”€€€€都是事先打了腹稿的话。

姚洲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有这一出,耐着性子听完,问,“还有吗?”

林恩抿了抿嘴唇,再补上一句,“我初任领主时间不长,有做得不妥帖的地方,请主席先生包涵。”

一口一个“您”,称谓也变成了“主席先生”,配上他冷淡的声音,别提有多疏远。姚洲差点没给气笑了。

他当然明白林恩想要什么,林恩想要一个在社交场上被尊重礼遇的身份,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与姚洲纠缠不清。

姚洲从前错了数次,当众利用过他也当众羞辱过他,这一回至少要做些弥补。

他压低声音,像哄他一样,问,“手冷不冷?”

装苏打水的杯子里冰块还没化,瞧着林恩的几根手指都被冻得些微发白。

林恩一愣,下意识地把杯子放在浮雕台面上。姚洲便执过他的手,低头,在初夏的晚风中,吻了吻他的手背。

刚才问手冷不冷的声音很低,周围人听不见,待到吻手结束,姚洲直起身,噙着笑说,“二十岁就做了领主,这叫年轻有为。没什么不妥帖的。”

“亚联盟二十四区一荣俱荣,期待以后与林先生多交流。”

说完,他先伸手,等着林恩来握。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尊重和面子都给足了林恩,暗地里那种宠溺也分毫不少。

最后“多交流”三个字姚洲咬得重些,林恩懂他话里的意思,耳尖微微发热,犹豫了下,姚洲的面子到底驳不得,只能伸手与之交握。

温热有力的手掌将林恩微凉的手指包覆住,收紧了一下,再松开。

姚洲移步到露台才不过几分钟,已经引起不少宾客侧目。其实姚洲的西装内袋里还揣着一张名片,上面写有他给林恩预约的腺体复查时间,现在看林恩一副要与他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便暂时按下不表了。

林恩端正站着,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姚洲与他之间无声对视的几秒,各自的身份横在当中,最后是姚洲低声嘱咐了一句“少喝酒”,这才转身走向大厅。

先是吻手礼,而后夸赞林恩年轻有为,握手也是姚洲先伸手,这一套社交互动看在旁人眼里,无疑很耐人寻味。

宴会的后半程,姚洲和林恩没再有对话的机会。可是得益于姚洲那些明里暗里的关照,林恩身边也热闹起来。对他笑脸相迎的人多了,名片也散出去不少,离场的时候江旗把带来的风衣搭在他肩上,随他一起走下楼梯。

姚洲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色转暗。

林恩是他一手养起来的人,他知道他可以有多出众。近来的几次突发事件,更让姚洲确信自己的眼光。

也许不止那个年轻的侍从,林恩身边还有别的觊觎者。为免夜长梦多,得趁早断了这些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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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晚宴结束的当晚,林恩没在上城区停留,连夜回到了二零区。

回程的路上他独自坐后座,前排不时传来江旗与司机的对话,而他只是沉默地想了一路。

第二天上班以后,他交待总务处的秘书替自己跑一趟邮局,并把一张写有地址的便签交给对方,这个地址正是他目前居住的独栋。

林恩要拒收所有来自西区的信函。邮局无需通知他,全数退回即可。

秘书对于这个安排不免感到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出去了一趟,回来给林恩复命时提到一句,“今天就有一封从西区寄给您的信,已经到了邮局的分拣处。我让他们给退回去,这样行吗?”

林恩点头表示满意,秘书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手里的文件一时看不下去,林恩把纸页扔在桌上,后仰进转椅里,下一秒就不自觉地想起那封被退回的信。

如今竞选结束了,姚洲已经走上权力顶峰。林恩心知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自己也该有个决断。

习惯依赖是件很可怕的事,就算二零区积弱,他也不该在这上面拎不清。

退信的安排做了几天,西区那边没什么动静,林恩也就不再去想了。姚洲目前处在权力交接之中,想必是很忙的,不输他竞选的时候。林恩把以往的信件收起来,放在书柜最底一层,从此他拉开抽屉找东西也不会再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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