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宴跟着姜易安走过路口:“姜先生,我并不是……”
剧组悉数被墙角挡住,姜易安转身,脸上笑意深深:“并不是什么?并不是嫌弃我,而是片场人太多?”
楼明宴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易安微微展臂。
楼明宴迟疑了一€€瞬,才缓缓将姜易安抱入怀中。
他闻到姜易安身上清淡又温暖的淡淡香气。
姜易安的双手从€€他两侧腰间穿过,落在他紧实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我知€€道你只是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姜易安靠在楼明宴肩头,他说,“但€€我只是想要抱一€€下你而已,这么冷的天€€,楼先生不觉得抱起来很暖和吗?”
楼明宴的个€€子比姜易安高,肩膀比姜易安宽,胸膛也比姜易安厚,明明是他将姜易安揽入怀里,但€€却是姜易安给予他力量。
这个€€怀抱,确实很暖和。
楼明宴说:“谢谢你,姜先生。”
姜易安轻笑:“好像楼先生对我,除了谢谢和抱歉,就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了。”
楼明宴微顿:“抱……”
“打住吧你。”姜易安连忙阻止他。
楼明宴不由笑了下,他说:“我过来,是有东西想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
姜易安:“什么东西?”
两人分开。
姜易安抱起来暖呼呼一€€团,离开后楼明宴才意识到天€€气好像真的有点€€冷。
他将东西从€€车内拿出来。
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内容,但€€这方方正正的东西,明显是一€€幅画。
姜易安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他问:“这是?”
楼明宴回答:“这是我母亲的那幅画像。”
姜易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眉头微蹙:“伯母还有其他的画像吗?”
这幅画裹得严实,防撞泡沫纸都是崭新的,裹了一€€层又一€€层,他几乎都能看到楼明宴是怎么慎重得将它€€打包的。
楼明宴也看着它€€。
他没有回答,就代表阮羲只留下了这一€€幅画。
姜易安:“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楼明宴看着姜易安眼睛:“那时候她也才十四五岁,父母去世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不管她是逃学还是干什么,都不过是想要引起我母亲的注意,想要获得一€€份关爱。”
“是我将母亲从€€她身边抢走的,我至少€€被她爱护了十几年€€,但€€她没有,你说她在我母亲走后,放弃了工作,学画画,养兰花。”楼明宴的语气平静而温和,“她应该很想念我母亲。”
“可是……”
“姜先生,”这是楼明宴第一€€次打断姜易安的话,他安抚地笑了笑,“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她应该会€€希望她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陷在不必要的过去,她应该比我更需要这幅画。”
“你能帮我把这幅画转交给她吗?”楼明宴问道。
这回换姜易安沉默了。
他甚至有一€€些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他能理解楼明宴的想法。
这也确实是楼明宴会€€做的事情。
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又真诚的人,但€€姜易安现€€在却更希望他可以自私一€€点€€。
管什么阮尧,真要算起来他还是小辈,小辈就是应该肆无忌惮地向长辈索取才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难道就不想他妈妈吗?
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平静的,把这副仅有的画送出去?
他应该不舍,应该纠结,应该哭!
应该将它€€留给自己!
为什么要那样€€处处替别人着想?!
楼明宴:“姜先生?”
姜易安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怒意和酸涩:“那你呢?”
他语气微微有些僵硬。
楼明宴说:“我还有母亲留下的兰花。”
姜易安脱口而出:“可是兰花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语毕,两人都静了静。
楼明宴大概没想到姜易安会€€说这种话,而姜易安也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和阮羲相关的事,对楼明宴来说意义重大。
不是姜易安可以介入的。
他能做的,就应该是站在楼明宴身边,尊重他陪着他。
过去改变不了,就在未来里多抱抱他。
他显然自己都在努力往前,姜易安又凭什么去干涉他的决定。
而且他的话,又何止不是往楼明宴心里扎了一€€刀。
他在割舍这幅画时的痛苦,姜易安连百分之一€€都体€€会€€不到,他怎么能说出兰花无法陪他一€€辈子这种话的?
楼明宴看着他,欲言又止:“姜先生……”
“抱歉,”姜易安甚至想回到几秒前给自己两拳,“是我口不择言。”
楼明宴:“没关系,我……”
他想说他并不介意,这让姜易安难受了。
明明是他想要安慰楼明宴,结果反过来让楼明宴安慰他,这像话吗?
“我会€€帮你把这幅画转交给阮尧姐的,”姜易安接过楼明宴的画,他说,“楼先生,你应该生气的,不要对我说没关系。”
楼明宴沉默了一€€瞬,认真道:“听到姜先生那样€€说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点€€不开心。”
“但€€是,”楼明宴顿了一€€下,和姜易安对视,“我知€€道姜先生是因为关心我,所以我不觉得生气。甚至会€€有一€€点€€高兴。”
最后一€€句话他停顿了很久才说,显然是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语气有些赧然。
眼神却很诚挚。
小狗就是这样€€,给他一€€点€€爱他还你十分,对他一€€点€€好,他就将你当成全€€世界。
姜易安猛地就被他突然的直球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都是他逗楼明宴,哪想过有天€€回旋镖会€€扎到自己身上。
姜易安突然语塞。
眨巴眨巴眼和楼明宴错开视线,他说:“那我就先回片场,把画交给阮尧姐。”
楼明宴说:“麻烦你了。”
“那如果,阮尧姐看到画之后说想要和你见面€€,你会€€见她吗?”姜易安问。
楼明宴摇头:“见面€€也只是徒增尴尬,我并不想打扰她的生活……而且如果她向我提起母亲的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够了。
除了阮羲这个€€联系,他们可以说就是陌生人,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送走楼明宴的车,姜易安抱着画,往剧组走,越走越觉得不对。
楼明宴刚才那算是在和他表白吗?
他知€€道他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还是,他只是在单纯的解释,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更深一€€层的含义?
怪我。
姜易安心说,怪他被直球撞懵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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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尧还没有离开剧组,她没看张泉青拍戏,而是单独坐在一€€边看剧本。
平时她下班之后要是没有太多事,她都会€€先离开的。
但€€今天€€她却迟迟没有走。
老实说,阮尧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之前看到姜易安和人站在桥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从€€那之后她总是心神不宁,偶尔就会€€往桥头的方向望一€€眼。
见姜易安从€€路口拐出来,抱着怀里多出来的东西向她走近时,阮尧莫名有些心慌。
“阮尧姐。”姜易安站定在她身边。
阮尧抬头,自下而上看着他:“……小姜,刚才和你在桥边说话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姜易安点€€头:“这个€€,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姜易安递上手里的画。
那瞬间阮尧心跳得很快,潜意识里,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但€€她在接过的同时,仍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只是问得很轻,声€€音有些发飘。
姜易安:“是你在找的那幅画。”
阮尧猛地站了起来,她抓住姜易安胳膊,往刚才他和楼明宴站的地方看了又看,才追问他:“谁给你的,他人呢?”
“他离开了。”姜易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