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尹年看着他的样子,竟然痛快地笑了出来,“江延,你还在失望吗,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还没有习惯吗,既然你这么爱上赶着犯贱,那我成全你€€€€”
这次没有不顾他的意愿把他肆意拖到一个地方,而是气定神闲地走到病房里的一个小室门前,那门正朝着病床。
“吱呀呀”门被打开,或许没有声音,但是江延已经对这样的暗室太过害怕。
果然里面放着几台监视器,一台放着他的新家客厅卧室,每一个房间都没有落下,还有一台画面对着他工作的柜台,另外还有就是江婉学校的大门,江延每天都会接送小婉上下学。
即便是陈尹年有过这样的“前科”,江延再一次直面这样的真相,还是止不住地气得发抖,那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不得呼吸……
看见江延呆滞在原地,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陈尹年轻轻回身,双手插兜,像是极为痛快一般,语气戏谑道:“江延,这就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变了,如果不是你当初以死相逼,你现在早已经在我胯下欲仙欲死了。”
“你无耻!”江延气抖冷,死死地瞪着面前的Alpha,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整个就是错误的。
“是啊,你才知道吗?”陈尹年耸耸肩,摊手,毫不在乎。
江延一生积德行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遇上陈尹年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变故!
“江延,这辈子你都不会逃离我的视线,除非我先放手。”
半晌,陈尹年把Beta激动的反应全都一丝不落的收入眼中,最后盯着他变得认真说道。
江延抱着头,本来不想再和陈尹年再多说一句话,但Alpha的这句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落入草垛的火星。
他整个人“蹭”得一下就被点燃了,理智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声泪俱下控诉:“凭什么你可以说放手,就可以放手,凭什么?!”
“就凭你是陈尹年吗!”
那一天,他从G国的森林别墅一跃而下,他曾短暂窥见了Alpha的悔恨,然而他再一睁眼,就在医院,他问道陈尹年,护士告诉他,“他身体情况一有好转,就会有专机把他送回国。”
换言之,就是他自由了,陈尹年放手了。
然后江延过上了自己这辈子最灰暗的一个月。
从楼上跃然而下的摔伤并无大碍,只是断了一只腿罢了,最难捱的是他需要独自一人面对药物的戒断。
之前有Alpha在,江延还能缓缓一步一步地戒断,这也让他对陈尹年的迷迭香信息素依赖加深,犹如中蛊了一般。
他试图戒断一种瘾,而患上了另一种瘾。
那一个月,江延夜夜抱着自己哭泣,嘴里呢喃着Alpha的名字,但最后只有黑夜拥抱他。
最后他挺过来了,浴火重生,他又找回了自己。
带着满身伤痕,或许陈尹年烙印在他身上的痕迹一辈子都洗刷不掉,但他彻底自由了……
后来回想,江延感谢那一个月的自己,感谢过往的一切,因为你要允许时光的泥泞、沼泽、洪荒与谬误,才能抬眼看见黎明。
他和陈尹年或许就是这样。
一场充满眼泪与痛苦的谬误,也有过美好的瞬间,但瑜不掩瑕,江延就是那片静默的夜空,陈尹年也终将如流星一般划过他的天空,不留一丝痕迹……
但江延现在觉得自己错的彻底。
“对,只有我说放手的份,除非我厌了。”
眼泪掉下来,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
他不是留不下痕迹的夜空,而是一堵墙,一堵斑驳的墙,上面最大的豁口来自于眼前的人。
“延延,哭什么?你不是主动来找我吗?”陈尹年看着Beta的眼泪,慢慢靠近江延,已经换上了那副熟悉的和善面孔,语气全是蛊惑,“不哭了,老婆€€€€”
江延想推开他,但是四肢如同灌铅了一般僵在原地,他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迷迭香摇曳,模糊的余光落在暗室的监视器,Alpha在告诉他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不管他怎样逃,都走不出他的视线,只要他随时反悔,下一秒他就可能暗无天日。
感受着宽广而温暖的怀抱,江延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抬脸讨好一般,颤抖着嘴唇吻上了面前的Alpha。
他放弃挣扎了。
陈尹年也被他的突然顺从惊诧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扣住Beta的后脑,加深了这个绵密的吻,唾液在他们之间流转,陈尹年扫荡着江延口腔的每一寸,带着Alpha独有的霸道。
Beta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觉醒,像是菟丝花一般缠绕。
他们痴狂着、沉浮着,彻夜不眠……
最后江延红了全身,满是烙印,激情的淤痕、咬伤、指印,全是斑驳……他连腿都是颤抖的,被Alpha紧紧抱着怀里,在他的病床上。
江延很累很困,但他并不想闭上眼,尽管陈尹年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对他道了晚安,红日渐渐翻出黑夜,东方既白,江延看着窗外的第一抹亮光,迟疑地问道€€€€
“你会死吗?”
房间里久久沉默,陈尹年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一般。
江延颤抖着嘴唇,再次问了一遍。
陈尹年这次不再装睡,而是低头在他肩胛之间流转,带着迷恋,好似在用嘴唇描摹,虔诚而又着迷,“你想我死吗?”
江延的眼睛被黎明的光刺痛,泪水已经湿了眼角,浸湿Alpha的手臂,被单早已被他们弄上了痴缠的痕迹。
“咚、咚”
一下又一下。
江延的心脏在打鼓狂跳、在酸涩流泪、在泥石流崩塌……他无法想象,他只能以沉默回答。
“好啊,这么希望你老公死,急着去守寡吗?”
陈尹年等着他的回答,半晌,Alpha突然出声,翻身把江延压在身下,沉沉地盯着江延的眼睛,带着难有的认真,“江延,记住我。”
泪水已经决堤,浸湿了陈尹年的手掌。
“记住我。”
陈尹年注视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
这一次没等江延回答,他俯身吻去了他的泪,太抬眼,已经恢复到之前不羁的模样,“好了好了,乖宝贝,不哭了……”
江延咬着嘴唇,他也不想哭的,但他下意识地拒绝,拉着陈尹年的手,想让他解释清楚。
但陈尹年忽然倾身咳嗽起来,江延被他压在身下,他感受到身上的人在竭力忍受,用手捂着嘴埋在他耳侧的枕头,几乎泣血一般。
“陈尹年……”
江延完全帮不上,还被Alpha压着,只能环住他的背,轻轻地拍打,但是无济于事。
好久,Alpha才停止咳嗽,剧烈喘息着,鼻息喷薄在江延的颈间,面上带着缺氧的苍白,嘴唇红润,Alpha不愿抬起脸,闷闷说一声:“真丢脸啊……”
“延延,不许哭了!”
陈尹年色厉内荏地威胁。
无理取闹地要把刚才的那一插曲揭过。
“你的病€€€€”
没等江延问出来,随即便天旋地转,陈尹年抱着他滚了好几圈,在高级病房的大床上,他一把拉开了窗帘,让日出的晨光彻底照亮整个房间。
他们正处于私立医院的最顶楼,一大片落地窗,窗帘拉开,床上的狼藉展露无疑,陈尹年压着还在抽噎的小Beta,“让我们把你的清单都做完吧!”
最后江延再一次被拉下欲海,同远处的朝霞一起翻腾,彻底被Alpha搅得一塌糊涂。
*晨起做。爱√
*一起看朝霞√
*一起刷牙√
*早餐√
江延赤着脚被安排在餐桌上坐着,他看着面前的Alpha,拿着一个本子勾勾画画,那个东西他怎么不熟悉。
是他在G国,天天记录的本子,上面每一页都详细地写着他们每一天要干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囿于赫塞尼的控制,每天循着本能,去追寻高级Alpha的信息素,身体一直处于一种亏空状态,他迫切需要什么东西盛满他,只要一停下来,就感觉漏风一般,四面来风,把他吹得七零八落。
因此那时的他,时时刻刻都要黏着陈尹年,即使在陈尹年上班的时候,也会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像是强迫症一般,认真又固执。
江延其实很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但他又克制不住。
但是在陈尹年看来,那样的江延,脆弱又可爱,像是一个固执的小笨蛋,呜呜朝前开的小火车,被他划在势力范围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偏离轨道。
如果不是外加上江延的情绪不稳定,其实他是乐于被Beta事无巨细地管着。
多么可爱的延延啊。
每一面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陈尹年正在记着,突然抬头,直接抓了个现行,江延正在出神地看着他,两人都不自觉想到了从前,他勾唇一笑,存心调侃:“延延,怎么不叫老公了?”
第83章 他和陈尹年的尸体会在一起
江延躲开了陈尹年炽热的目光,低头摆弄手上的刀叉,戳着盘子上的精致牛排,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呆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脑子一热同Alpha又温存起来。
他本想找个理由就走掉,他根本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而且陈尹年不愿意透露关于自己病情的一分一毫,只要他一提起,就会被轻飘飘地带过去。
但是餐饭刚进行到一半,陈尹年突然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江延立马放下刀叉,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自己下一秒随时就要死掉一样。Y.U.X.I。
陈尹年缓缓放下了手,硬生生将咳嗽忍了下去,随后暗下按响铃。
他不想江延知道,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就这样,江延看着陈尹年面色有些难看,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随即没过一会,医疗人员就走了进来,倾身跟陈尹年交谈了几句,全程完全无视了江延。
然后Alpha便站起身,用餐布擦了擦嘴,“延延,你先吃。”
头也不回地跟着医护人员走掉了。
江延看着Alpha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也想跟过去,但是立马有佣人走上前拦住了他,毕恭毕敬道:“江先生,少爷请您继续用餐,还有好几个菜。”
“陈尹年他……”江延有些担心,望着门外。
但佣人挂着标准的笑,毕恭毕敬一丝不苟地说道:“少爷让您在此等候,还请见谅。”
恭敬地让人找不出错来,但江延往前一步,他就跟着往前,分毫不让江延出去。
江延只好被迫坐回原位置,他双手搅紧,思索着怎么才能出去。
而另一边从陈尹年走出房间,到另一间病房的时候,立马开始附身咳嗽起来,几乎咳到泣血,一旁的梅姨想上前去扶他,但是被他单手回绝了,最后护士上前扶起他。
陈尹年握着手帕,看着上面咳嗽出来的鲜血,微微出神,这让他想起那天Beta头上的鲜血,他一跃而下,轻盈的像一只鸟儿,随时可以飞出他的世界,只留下给他炼狱一般红色的世界。
半晌,手帕紧紧被捏在手心里,几乎要化成齑粉,陈尹年极力忍耐着,对着穿着白大褂的护士道:“给我一针止咳药。”
这下梅姨再也忍不住,满脸挂着担忧,面容显得十分苍老,在Alpha走进病房之前拦住道:“少爷€€€€”
正要走进病房的陈尹年身型微怔,随即停了下来,缓缓回身,目光冷冽地看着站在原处的梅姨。
沉默半晌,“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