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西尔端起茶盏遥敬一下:“楚溪侯爽快!”
白殊又道:“棉花还能纺纱织布,卫国公府里有新做的织机,也试织了一些成品。两位有没有兴趣?”
葛西尔和伊落对视一眼,立刻道:“明日我们就去卫国公府拜访!”
伊落却有些愁:“可那织机……”
谢€€道:“你们若觉得可以,马的钱我便用织机来付,明年派工匠过去给你们造。”
伊落想了想,觉得这样挺不错,便点头答应。
谢€€转头问白殊:“去看看马?”
他专程给自己准备的马,白殊自然不会拂他好意,笑着说“好”。
谢€€便让小厮去将马牵到后院东宫卫操练之地,和白殊一块起身出殿,葛西尔和伊落也跟在他们身后。
伊落靠近白殊,和他闲聊道:“先前说到册子,我们在附近几座城的书铺里都见到防治疫册子,听说是楚溪侯编写的。制作得还挺新奇,观看起来很方便。”
白殊笑道:“是啊,目前印得还不多,只能先往附近的书铺和医馆发。祭司若有兴趣,我送你一本。”
伊落忙摆下手:“我自己买了,路上也仔细看过,这次回去时便打算多买些肥皂备着。只是听说京中肥皂太好销,不太好买到,想麻烦楚溪侯帮忙牵牵线。”
白殊大方地道:“你们需要多少,直接报个数给冯总管就是了,我让表兄给你们留着。”
几人边走边聊,白殊看伊落的目光几次落在小黑身上,有些好笑地问他:“你要摸一摸吗?”
谢€€视线扫来,发现白殊说的是猫,才收起眸中利光。
伊落看白殊真不介意,便伸手轻轻摸了几下黑猫的小脑袋。
小黑蹭蹭他手心,“喵”了一声。
伊落很快收回手,问道:“它有名字吗?”
白殊刚想答,却被谢€€抢先一步:“黑王。”
伊落看着黑猫的亮金色圆眼,赞一声:“好名字。”
白殊眨下眼,嘴里没说话,脑内却在戳小黑:“太子什么时候给你取了新名字?”
小黑甩着尾巴:“就前不久。那天他听到你的小厮喊我吃东西,就吩咐他们以后都要叫我‘黑王’,还说‘黑王’才是我的名字,‘小黑’只是你喊的昵称。”
白殊挠挠它下巴:“听起来,你还挺满意这新名字。”
小黑歪过头蹭蹭他:“霸气。”
说话间几人便来到能跑马的训练地,白殊很快见到谢€€送给自己的那匹马。
高大、健壮又美丽,几乎全身雪白,只在额上有一簇红毛,如同传说中的天马。
白殊伸手过去,试探着摸它的长鬃毛。白马只是微微回头,大大的灵动眼睛看向白殊,却没有闪躲,仿佛只是好奇。
葛西尔在旁道:“它很喜欢你啊。”
白殊奇道:“怎么看出来的?”
伊落解释:“这匹马虽然温顺,但如果是它没兴趣的人摸它,它不会回头去看。”
这时,白马还稍稍侧过身,将马头往白殊怀里拱,弄得小黑都不得不跳到地上。
白殊哈哈笑着,轻轻揪揪白马的耳朵,又摸摸它额上的红毛。
谢€€见他高兴,便问:“要骑一骑吗?”
白殊点下头:“好呀。”
谢€€便命人取来笼头马鞍装好,先自己翻身上马,再将白殊抱到身前,随即轻扯缰绳,脚在马腹上微微一磕。
被训练得很好的白马便顺着缰绳转向,开始在场中小跑。
白马跑得极稳,白殊靠在谢€€怀中,不住地摸着它被风吹起的鬃毛,有些感慨地道:“这么好的马儿,跟着我是不是可惜了,我骑马的机会不会太多。它被留在京里,连跑的地方都没有吧。”
谢€€如以前那样揽着他的腰,侧头在他耳边道:“就当让它和我的马作个伴。马倌每日都会放府里的马出来跑一跑,隔几日也会带到城外庄子上去跑。”
说到这个,白殊突然好奇地问:“我听说你那匹黑马在马厩里可是一霸,都不爱和别的马玩。”
谢€€也伸手摸摸白马的鬃毛:“它嫌弃别的马笨。但这一匹,应该能和它玩在一起。”
站在场边的葛西尔抬眼望着,见谢€€仔细护住白殊的模样,和身旁的伊落低语道:“先前听说是被逼着成亲,现在看看,他们感情挺好的嘛。”
伊落回道:“楚溪侯那么大本事,太子会看重他不奇怪。”
葛西尔却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我倒觉得,说不定是我们送的新婚礼的功劳。”
不过他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自家祭司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伊落在看蹲坐在不远处的黑猫。
“怎么,你喜欢猫?”葛西尔有些奇怪,“那回去了我们也养一只。”
伊落收回目光,摇摇头:“我感觉那只猫很特别,又看不出是哪里特别。”
葛西尔闻言也看过去,却是完全没有特殊感觉。
白殊被谢€€带着跑了几圈马,才尽兴回来,重新将小黑抱起,返回前院。
回到正殿前,张峤、薛明芳和贺兰和也都过来了。两年前平叛时他们都在谢€€身边,自然与葛西尔、伊落都有交情。
仆役们搬来案椅,众人便在院中围坐着说话。厨子也带着人开始忙碌€€€€谢€€早先吩咐过,今晚要弄个烤羊宴。
黄昏时分,烤肉与香料的味道飘散开。
厨子不断切下薄薄的羊肉片送往案上。薛明芳拍开一坛专程带过来的烈酒,给能喝的都满上。白殊则是拿出上次没喝完的菊花酒,自斟自饮。
众人围着院中篝火吃肉喝酒,除了白殊,其余人都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情形,气氛渐渐热烈。
到后来,葛西尔干脆拉着薛明芳一同跑到谢€€身旁,直接坐在地上,三个人划起拳来。
伊落也将白殊、张峤、贺兰和叫过去说话。
时间在笑闹间慢慢滑过。
趁着薛明芳起身更衣,喝得上头的葛西尔靠在谢€€坐椅的扶手上,悄声问他:“太子,我们给你的新婚礼不错吧?那套暖玉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去寻。”
谢€€瞥他一眼,没回话,只抬手喝酒。
葛西尔借着酒劲又道:“还有那本图册,可是我的珍藏。这我都送你了,够兄弟吧!当年我就是靠了它……我看楚溪侯是真挺弱,太子你可得好好琢磨图……”
趁着他边感叹边举酒盏,谢€€往他的手肘一托,弄得葛西尔灌下一大口,又呛得直咳,引得旁边四人都看过来好几眼。
薛明芳回来,换谢€€站起身,也去更衣。
路上,他将跟在身后的冯万川叫上前,低声交待了几句。
一顿露天烤羊宴吃了许久,众人才尽兴而散。
白殊和谢€€将贵客送出府,转身慢悠悠地走回竹影院。
小黑眼尖,对白殊说:“太子送给葛西尔他们的回礼中有个小箱子,应该就是当初他们给你们送结婚礼物的那个。”
白殊:“……”
难道是把那套玉势又送回去了?
葛西尔带着人在宵禁前回到驿馆。
随从们将东宫的回礼送到他和伊落的房里,伊落先去看那些棉衣棉被。
葛西尔这时才发现,礼物中有个贴着封条的小箱,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随从回道:“临走时那个总管捧来的,说楚溪侯很喜欢首领挑的马,所以太子特地多回一样礼,让首领和司祭亲自打开。”
待随从们都离开,葛西尔捧起那箱子左看右看:“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伊落看完棉衣棉被,瞥过来一眼:“就是你拿来装贺仪给太子的那个箱吧。”
“啊?太子总不会没打开吧!不对,听他在青州知道史更汉消息的反应,他应该是看过密信了……”
葛西尔一把扯开封条,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叠着几本书,还有两个小瓷罐。
他先拿出一本拉开,看着上面满满的字,顿时有些头疼,连忙招呼自家祭司。
“伊落,你来看看,这上头写的什么?”
伊落走过来,拿起他手上的书看过片刻,面色有些微妙:“南风话本,写得还很香艳……没想到太子竟会看这个。”
葛西尔啧一声,一边翻剩下的书一边抱怨:“我送他那么好的图册,他就送我一堆字?明知道我看字就头疼!”
确认过所有书都是话本,葛西尔没了兴趣,又拿起小瓷罐打开,发现里面是淡青色的油膏。
“咦?这不是你平常配的那个膏吗?我们用的那个……”
伊落放下书,拿过小瓷罐看看闻闻,点头道:“是那个。”
葛西尔嘿嘿一笑:“我就说他们肯定不是单纯地被逼成婚。”
伊落放下瓷罐,去一旁倒水洗漱,一边随口回道:“大煜人在那种事上都保守,你知道就行了,还是少在太子面前提起。”
他弯身洗好脸,直起身扯下盆架上的布巾擦拭。
柔软的布巾刚贴到脸上,他就感觉腰间一紧,后方的热气也随即笼罩上来。接着,手被抓着拉下,布巾被扯走,手中被塞进一样东西。
伊落低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小瓷罐。
葛西尔凑到他耳边轻笑:“既然是太子特意回的礼,我们别辜负了,来试试和你配的究竟有没有不同。”
伊落稍稍侧回身:“你没喝醉?”
葛西尔大笑:“才那么点酒,哪里就能醉了。”
说罢,他直接弯身将人抱起,向着床榻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冬至
嘉禧朝这十几年来, 十一月有两件盛事,一件是月底的千秋节,另一件则是冬至大节。
大煜一年当中会举办两次盛大隆重的大朝会, 分别在冬至与过年的元日。
而嘉禧帝的寿诞又正好同在十一月,因此十一月的京城非常热闹,准备这两件盛事的各官署也非常忙碌。
今年的冬至很早,在十一月初二。
淑妃于九月底被嘉禧帝安排了命妇们的相关事宜,虽然都有定例,但也年年有变化, 实际事务总是相当繁琐,尤其涉及人情世故。加之淑妃从未有过独当一面的经验, 手上又无凤印,名不正言不顺的, 做事实在艰难。
最终她焦头烂额地忙了近一个月, 才总算勉强赶在冬至前将所有事情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