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失笑着回了句【好】,把冻得发冷的手揣回兜里。
六院的占地面积太大,晏久走了好半天才找到苟酉的车。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大G的B柱边站了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精彩吗?”苟酉摊摊手,指指车里坐在副驾上的胡朋, 对晏久道,“我被那死狐狸从我自己的车里赶出来了。”
晏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你不就喜欢他这样对你吗。”
“说什么呢?”苟酉不自然地避开视线,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赶,赶快上车吧你。”
车里,胡朋早就为晏久开好了温度适宜的空调,见人一上车,回手就把苟酉的外套扒了下来, 披在晏久身上,关切地问道:“你从西门出来的?早知道我就让这傻狗带着衣服去接你了。”
“没事儿,不冷。”晏久笑道。
帕帕窝在胡朋怀里睡得正香,听见久久的声音, 立马睁开眼睛, 笑眯眯地举起双手迎接:“久久~”
“乖宝儿饿了吧?”晏久接过苟酉递给他的保温杯, 喝了两口温水,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爸爸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帕帕眼睛一亮,捧场道:“好哦……唔。”
苟酉轻轻捏住帕帕的嘴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乖帕帕,叔知道你崇拜你爹,但咱崇拜归崇拜,总得先把命保住吧?”
“以后你饿了就给胡叔打电话,千万别吃你爸爸做的饭就成,胡叔苟叔希望你健康长大,”看着帕帕懵懂的眼神,胡朋热心地充当起了翻译,并借机想要跟着晏久一起回家,尽可能地为自己延长吸娃的时间,“你爸爸有点累了,胡叔去家里给你们做晚饭好不好?”
苟酉最乐意吃胡朋做的饭,听完紧忙点头,比帕帕回答得还及时:“好啊好啊!”
小福酥酥和小苟酥酥都似炒鸡炒鸡好哒,听他们的准没错!
帕帕乖巧点头:“好~谢谢小福酥酥~”
晏久:“……”
胡朋帮帕帕提了提小袜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还到老父亲的手中,对苟酉说道:“走吧,去江玺湾公寓。”
苟酉开车稳得一批,偶尔会让人产生自己仿佛是坐在高铁上的错觉。
帕帕舒舒服服地窝在久久的怀里,很快就有点困了。
“睡吧帕帕,一会儿就到家了,”晏久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帕帕的肩背,温声哄道,“爸爸抱着你睡,乖。”
听到最后一句,帕帕像是突然安下了心来,小肉手揉了揉困倦不已的眼睛,糯叽叽地贴着久久撒娇道:“……那,那久久要抱紧紧喔~”
晏久低低地“嗯”了一声,轻笑道:“好,抱紧紧。”
胡朋的心被萌炸了,向晏久投来了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妒意的目光。
“喜欢啊?”晏久放轻声音,问胡朋道。
胡朋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
见状,晏久瞥了一眼只穿着件宽大卫衣开车的苟酉,朝胡朋挑眉一笑,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俩人之间的感情,晏久这个旁观者看得是明明白白,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因此这也让晏久感到非常意外,胡朋和苟酉平常办起事来,都是极为雷厉风行的两个人,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能互相耗着这么多年,也亏得他们憋得住。
胡朋瞅了苟酉一眼,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晏久暂时不用提这事:“小苟帮你取车的时候,顺带把那两只小狗送到你养流浪猫狗的宠物医院去了,它俩现在都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苟酉不高兴地插嘴道:“你这一口一个小苟小狗地叫着,我都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狗了。”
胡朋低头看手机,语气风轻云淡:“有区别吗?”
苟酉:“……”
“何毅的税查得怎么样了?”
晏久抱着再次睡着的帕帕,轻声问道。
昨天晚上帕帕就没怎么休息好,外加今天中午捡到小狗的事,导致他兴奋了一整天,这工夫终于闲下来了,也算能好好睡上一会儿了。
胡朋坐在副驾上,低头用手机向秘书布置工作,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跃着,听到晏久问他何毅的事,便切换了个界面,直接把手机递给晏久。
“还是那一套,阴阳合同,拆分合同之类的,也不知道为了逃那点儿税,至于吗?”
胡朋伸出手,想要把帕帕从晏久的怀中接过来,方便晏久查看文件。
“没事儿,”晏久拢了拢搭在帕帕身上的外套,接着浏览着屏幕上的图文,淡笑道,“对你来说,叫‘那点儿’,对他们来说,可就是逃多少赚多少了。”
“要我说这何毅还真是够王八蛋的啊,那么好的老婆孩子不知道珍惜,非要到外头去拈花惹草,自己狗屁不是,还总得找老板给他擦……”帕帕虽然睡着了,但为了万无一失,胡朋还是及时地换了个词:“……给他收拾残局。”
晏久点点头:“笙哥确实很好,所以这事儿得抓紧办,不能让他和丘丘继续受委屈了。”
“现在这个情况,拿到的证据越充足,何毅的量刑才会越重,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砸实这件事,”胡朋有自己的考量,但还是向晏久保证道,“不过我肯定会让人尽快办妥的,毕竟不能让贺云笙再遭受家庭暴力了。”
他对贺云笙的感官很好,等他离了婚,或许可以将他签到自己的公司里做艺人,也能达成双赢的目标。
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晏久就先一步说道:“笙哥离婚之后,我得帮他找一个靠谱的经纪公司,绝对不能再遇到人渣了。”
路口红灯亮起,苟酉踩下刹车,加入话题:“对,我再帮他找个好对象,知道心疼人的。”
胡朋瞪他一眼:“你能帮他找到什么好玩意儿?”
“肯定是跟我和斯樾这种的啊,”苟酉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晏久失忆的事儿,“斯樾”二字想都没想地就脱口而出:“要是每个男的都能做到我和斯樾这样,对爱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哎哎哎!掐我干嘛!”
每当他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胡朋都恨不得当场掐死他,这次也不例外。
反应过来的苟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晏久的表情。
晏久视线低垂,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
六院离江玺湾不远,就算是遇上了晚高峰,也还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晏久抱着帕帕,带着胡朋苟酉从地库上了楼,刚要伸手打开指纹锁,余光就见到苟酉振奋地挺直了脊背。
“你干嘛?要发射啊?”晏久斜睨了他一眼。
苟酉笑嘻嘻地问道:“小久,你的狗都在家里是吧?”
“文特助应该已经提前把它们送过来了。”晏久拉开门,朝屋里唤了一句,“香香,你们在家吗?”
话音刚落,狗狗房里就冲出了一条身形矫健的大型犬,速度快到让苟酉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品种的狗。
直到它站稳在面前,兴高采烈地甩着尾巴表达着自己的热情时,苟酉才认出它就是之前在晏久视频里出现的香香。
跟大主人和小主人一别多日,香香对他们实在想念得紧,吐着舌头期待地等着晏久摸它的狗头。
“嘤嘤~嘤嘤嘤~”
苟酉激动地搓搓手,问晏久道:“它可真帅啊,我能摸摸它吗?”
他妈对猫狗的毛过敏,以至于家里至今都只能养他和他大哥,永远跟铲屎官的身份无缘。
最近他爸妈去沿海地区视察工作了,至少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这也意味着他苟酉今天可以在晏久家里放肆撸狗了!
“当然可以,”晏久一边回答苟酉的话,一边把半梦半醒的帕帕放在沙发上,随口问香香道,“香香,今天遛狗了吗?”
“我靠,你让它遛狗?”苟酉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香香,扒拉了晏久一下,惊疑不定地确认道,“它不就是狗吗?”
香香用牙叼着小被子给帕帕盖好,而后丢给苟酉一个不屑的眼神,甩了甩光泽十足的大尾巴,径自进了狗狗房。
“你把它当狗了,它却把你也当成狗,但相比之下,还是你更像狗。”胡朋说绕口令儿似地下了定义。
苟酉:“……”
不知道香香进屋之后说了什么狗言狗语,总之片刻后,狗狗房的门就再次被一群狗大力冲开,撒开四条腿就朝晏久奔来。
苟酉顿时如坠天堂,情绪激动地摸摸这个,逗逗那个。
“诶,小久,那条樱花狗不会咬人吧?”看着Lily那张整体走向都有些下移的狗脸,苟酉忽然有些不安地问道,“看着丧丧的。”
要是被咬了,就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他可最怕打针了!
胡朋走进厨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咬人的概率比它大。”
苟酉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寸步不离地跟在香香身后,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虎摸它一把。
这有智商的狗是真的不一样啊,高傲得让人着迷。
视线交汇数次间,苟酉已然对香香充满了敬佩之情。
看着香香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耐心十足地等待着行动拖拉、仍旧在跟火柴撕咬疯闹的蓝莓,苟酉不禁担忧道:“这一大群人民币在路上跑,还不得被人抓走啊?”
屋子里已经无人愿意回应他的话了。
“它们用不用穿鞋啊?”苟酉蹲在香香旁边,对着它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俨然也是一副大型犬的模样,“外边儿天气那么冷,它们不穿鞋不会冻脚吧?”
在厨艺高超的胡朋面前,晏久能做的事只有洗菜陪聊。
听见苟酉这么问,正垂眸想事情的晏久抬起头来,回答道:“香香曾经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气里执行任务,你把你的鞋看好就行,别被它穿走了。”
胡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苟酉指指歪着舌头朝他傻笑的火柴:“那它呢?它也不会冷吗?”
胡朋忍无可忍,直接从洗菜盆里捞出一颗圣女果就朝苟酉砸了过去,骂道:“它是哈士奇,西伯利亚雪橇犬!冷个屁!你冻死,它都冻不死!”
苟酉顺势张嘴,精准地接住了圣女果,露出憨笑:“嘿嘿,没打到。”
胡朋:“……”
.
吃完晚饭,晏久送走了分别对帕帕和狗感到分外不舍的胡朋苟酉,回卧室的路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还记得之前斯樾跟他说过的,让他回家之后拍个视频发过去的事情。
虽说他们两个命中注定是要离婚的,但如今终归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总不好提前撕破了脸皮。
更何况,如果将来真的闹到了法庭上,单凭他现在的实力,是绝对得不到帕帕的抚养权的,因此他必须得在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还要再对斯樾殷勤一些才行。
想到这里,晏久叹了口气,打开和斯樾的对话框,刚要按下录制视频的按钮,却突然看到了他俩上面的聊天记录。
晏久顿时一个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这是给斯樾回了一句什么?!
晏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近屏幕确认了一下€€€€
……妈的?!
妈的!
他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吗?斯樾会听他的解释、不记他的仇吗?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