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刚从浴室出来,指腹上还沾着点儿水汽,因此识别指纹便有些困难。
他没戴眼镜,慌忙低头解锁间, 却不小心按到了任务栏里的倍速x2,导致原本就已经很变态的语言节奏顿时变得鬼畜了起来€€€€
【“冰块儿你拿不拿?!”
“拿,拿拿,拿拿!”】
晏久:“!!!”
怎会如此?!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 拿拿, 拿拿!”
斯樾已经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了。
在他迄今为止的所有记忆里, 晏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drama的场景,更没有这么丢脸过。
“€€€€€€”
晏久被这阵陡然提高音量的rap吓得肩膀一抖,大脑瞬间向左右手下达了两个命令€€€€
左手想把手机解锁关闭软件,右手想将手机倒扣捂住声音。
“啪€€€€”
于是,失去控制的手机顿时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下一刻,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挡住它飞行路线的斯樾脸上,而后被弹到了床边的地毯上,继续欢快地呐喊着: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唔。”
这下子斯樾连装糊涂都没法儿装了,捂着被砸得生疼的鼻梁,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晏久手忙脚乱地蹿到地上去捡回来的手机。
“你没事吧?!”晏久终于成功地退出了界面,然后忙不迭地扒开斯樾按着鼻梁的手,紧皱着眉头查看着。
莹润的嘴唇近在咫尺,斯樾心头一动,喉结滚了滚:“……没事。”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晏久被这鬼畜声猛然扯得回过神来,匆匆把自己搭在斯樾肩头的手收了回来,“滋溜”一下滑躺进了被窝,声音没什么底气:“没事就好。”
……美色误人,差点儿就把他给迷惑了。
为了照顾暴躁小狮子的面子,斯樾背转过身,抬手到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压着笑意开口道:“我关灯了?”
晏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沉夜里的静谧无限放大着感官。
晏久放轻呼吸,闭上眼睛,想要尽量忽略掉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人的事实。
然而事与愿违。
斯樾突然开口问道:“你看回放了吗?”
即便是在黑暗里,躺在枕头上,晏久也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他又纠正道:“……还没有。”肯定是要看的,他得把帕帕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
柔韧的发丝蹭在布料上,无意中发出的€€€€声让斯樾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我看了,”斯樾轻声道,“看的直播。”
晏久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看了直播,又怎样……
“处理莲花蜡烛的时候,你很聪明。”斯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却引得一旁的晏久呼吸一滞。
怎么像是……夸小孩子一样的话。
晏久咽了下口水,以为不会被察觉,没成想,反倒发出了“咕嘟”一声。
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了起来。
丢死人了,斯樾该不会又认为他饿了吧?
好在斯樾并没有执着于晏久发出的这道声音,继续说道:“你和丁思胤去买蜡烛的那会儿,镜头给到了丘丘和帕帕。”
晏久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可以猜到两只小崽崽说了些什么。
斯樾知道自己这样一提,晏久就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帕帕今天晚上这么反常的行为,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丘丘的话,”斯樾的声线带着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的雅致,“才会导致他有这样的反应。”
晏久不吭声,安静地听他说。
“所以久久……可不可以先不要向我提出离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想起我的。”
晏久倏地抬手按住了忽然狂跳了几下的心脏,紧接着,暌违了许久的晕眩感竟再度袭来,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个一干二净。
斯樾的手在距离晏久不到半尺的位置停下,而后缓缓攥了攥拳,再没有向前:“晚安。”
***
被耳机漏音和不能离婚这两件事反复拖出来折磨的晏久几乎一夜没睡。
不过相比偷听强制爱小说、却撒谎称自己在听古典音乐被斯樾当场戳破这件社死得令人恨不得逃离地球的事,他显然还是对不能离婚的这件事更难以释怀。
斯樾是凌晨一点关的灯。
晏久是一点零一失的眠。
整整一晚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晏久发现躺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伸手一摸,连半点温度都没有留下。
“……”晏久仰面望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空落落的。
可转念一想,他好像有点儿为昨天晚上斯樾对他说的那番话而感到十分庆幸。
细究过去,又顿生迷惘。
.
施郝仁一大早就接到了晏久的电话,想着自己左右也没什么事,便应了晏久的邀约,开车从斯家别墅到了江玺湾。
“帕帕呢?我宝贝儿呢?”
一进屋,施郝仁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晏久一夜没睡,脸色不是很好,叼着牙刷给施郝仁开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客厅,离冰箱老远儿地指了指上面贴着的字条,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斯樾走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了,说是要送到我爸妈那里去,估计下午之前我爸妈就会把他送回来了。”
施郝仁坐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扯住了晏久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我没……”嘴里的“事”字还没出口,就被施郝仁一声“闭嘴”给打断。
晏久悻悻地闭上了嘴,安静地等着施郝仁把脉完毕。
“没什么事儿,但是你还是尽量少熬夜,底子那么差,不好好养养真的会出问题,”施郝仁瞪他一眼,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斯樾走的时候把帕帕也带走了,说是要送到我爸妈那里去,估计下午之前我爸妈就会把他送回来了。”晏久没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闻言,施郝仁虎摸一把尼尼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不太高兴地问道:“那你叫我过来干嘛?提前告诉你一声嗷,我可不给你当厨子。”
他抛下一个人独处的美好时光,舍弃听涩涩有声书的大好机会,为的就是来江玺湾看看帕帕,可结果却扑了个空。
晏久洗完脸,给施郝仁倒了杯水,而后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斯樾做完饭了,都在冰箱里。”
一口一个斯樾叫得这么亲,莫不是真的像晏阿姨说的那样,只要把他俩关在一起,感情就会有进展了?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施郝仁知道晏久不可能是因为思念自己,才打电话叫他过来。
晏久指指卧室落地窗边的支架:“接到节目组的电话,说今天要居家直播,所以我请施哥过来帮我打扫一下狗狗房,顺带收拾收拾尼尼的猫砂盆。”
施郝仁当然不干,当即拍案而起:“我堂堂医学博士哎大哥,你居然忍心让我用这双救死扶伤的手,去替你的猫收拾shi……粪便?!”
素质使然,施郝仁迅速将那个险些脱口而出的“shi”字给憋了回去,换了个颇为文雅的术语。
晏久随意地耙了耙还没干透的头发,屈腿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一边低头研究着开启直播间的流程,一边对施郝仁说道:“有你拍桌子的这会儿工夫,香香的小床都清理好了。”
“反正我不干。”施郝仁立场坚定。
面对施郝仁的无能狂怒,晏久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你不干的话,以后就会有八个娃帮你干活。”
施郝仁:“……放屁。”
说归说,唯物主义的施郝仁终归还是臣服在了唯心主义的诅咒下,戴上口罩干了起来。
“我真是服了,要是早知道我来这里是收拾卫生的,”施郝仁在卧室门外整理着狗粮袋子,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还不如把孙姨和陈婶儿一起载过来,她们肯定愿意过来。”
今天的直播是每组嘉宾都进到同一个直播间里连麦,陪观众们聊聊天,随便讲讲生活中有趣的事情。
“啊!那么小的一只猫,怎么能拉得这么多啊!”施郝仁崩溃地冲进卧室,拍着桌子对晏久喊道,“晏久,你真的欺人太甚!”
“大家好~我是晏久,哎,别刷礼物别刷礼物,不许刷,我们不缺钱哈。”
听到晏久跟直播间观众们打招呼的声音,上一秒还在骂骂咧咧的施郝仁霎时间换了副语气:“小晏你慢慢聊哈,我先出去咯~”
【嗷嗷嗷嗷久久!久久!终于等到中午的直播啦!】
【看到节目组官V发的微博,我还不相信呢】
【久久:赶快把你们那俩钢€€儿收起来吧】
【我的帕帕宝贝在哪里!我要看帕帕!我还等着帕帕送我不值钱的钻石呢】
【哈哈哈哈哈这个声音,是上次被委托照顾狗狗们的小教授嘛?】
【笑死了,教授怎么又被久久叫到家里来打扫卫生了呀】
【久久快让小教授留步!过来一起聊聊嘛!】
说话间,贺云笙和丁思胤等人也携娃进入了直播间。
“小久叔叔!”丘丘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不少,“小久叔叔,帕帕弟弟在家嘛?!”
“帕帕去外……”晏久差点嘴瓢,匆匆改口,“外环的奶奶家啦,下午之前就会回来哒。”
跟丘丘说话的时候,晏久的语气总是忍不住放得又低又软,生怕他会害怕。
丘丘失望地抠了抠手指,“那,那帕帕回来之后,小久叔叔可以让帕帕跟我视频嘛?”
听到这句,Phoebe也赶忙举手示意:“小久叔叔,我也想跟帕帕弟弟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