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炀完全忘了他刚才站在楼梯口纠结时就是纠结着怎么和傅君榆说要开始分房睡。此刻他只觉得以后晚上没人给他当暖炉了,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一样,不舒服。
身后传来推开门的声音,洛炀却没回头,只是心里腹诽,傅君榆收拾好行李了吗,这会儿过来干什么的,放下行李就过来叫他去吃饭?
身后又传来轮子轱辘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像是行李箱拖动的声音。
洛炀猛地回头,只见傅君榆把行李箱拖进了房间,还顺道关上了门。
傅君榆把门关好,转身对上了洛炀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失笑:“为什么把门关上了?是让我猜你在哪个房间?还蹲在角落当蘑菇。”
洛炀还是小蘑菇式蹲在地上,眨了眨眼,问道:“所以你刚刚是猜错房间了?”
傅君榆反问道:“所以你刚刚真的在和我玩猜房间的游戏?”不等洛炀回答,他又说:“可惜我猜错了。”
洛炀也没好意思说刚刚他心里的一阵波澜起伏,撇了撇嘴,把行李箱扣好立起来放到一边,对傅君榆道:“你先放一下行李。”
傅君榆打开衣柜门,里面已经挂有衣服,整整齐齐的挂了一半,完整空出另一半,像是在等待一个人来把它填满。
傅君榆勾起嘴角,慢悠悠地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挂进去。
洛炀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床和衣柜,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新地方的缘故,洛炀总觉得待在房间里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背后一直传来傅君榆收拾行李悉悉索索的声音。
未完成的剧本摊开在眼前,洛炀却无心理会,他绞着手指头,耳朵竖起,听到背后收拾的声音小了之后,立刻转头道:“你收拾好了吗?”
傅君榆把行李箱和洛炀的放在一起,点了点头。
“那我们出去转转?”
虽然经过长途旅行傅君榆有些疲惫,但现在就睡觉时差也倒不了。此时正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正好出去转转也该吃晚餐了。傅君榆便点头答应了。
洛炀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又把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
“外面有点凉,我拿件外套。”洛炀说着便走到衣柜前,又问傅君榆,“你也拿一件,要穿哪件,我帮你拿。”
傅君榆:“你随便拿一件就行。”
洛炀打开衣柜门,一排衣服挂得满满当当,却不是那么整齐,他一开始挂衣服的时候按照衣服的厚薄程度挂好了,留了整整一半给傅君榆,界限分明。
但现在,两件衬衫将他的卫衣夹在中间,他的外套也挤在傅君榆的两件衣服中间,再认真一看,两人的衣服互相穿插,没有界限,不分你我。
这也是洛炀第一次看到两人的衣服挂在同一个衣柜里,之前在校舍里条件简陋,没有衣柜,他们的衣服都收在各自行李箱里。
傅君榆带来的每件衣服他都见他穿上身,他们的衣服贴在一起,洛炀看着竟然有些脸红心跳的。
他抓着衣柜门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扒了两件外套下来,一件自己穿上,一件给傅君榆。
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即便是六月,这边的太阳也一点不热,懒洋洋地打在地上。
斯里威尔市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国际艺术节,市里来了不少游客,街头艺人也变多了,整个城市都弥漫着各种文化碰撞的气息。
他们逛了一下周围,熟悉附近环境后就去吃晚餐了,吃完晚餐后也不过才六点半。
吃饱了容易犯困,何况今天经历了长途飞行。
傅君榆刚想问洛炀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了,就见洛炀满脸精神,双眼发亮地问他:“你困了吗?”
傅君榆愣了一下,不明白洛炀这是玩的哪一出,迟疑着答道:“还行。”
“那我们去玩吧。”洛炀拉着傅君榆出了餐厅拦下一辆出租车。
洛炀和司机报了目的地,傅君榆看着他精力充沛的样子,开始怀疑洛炀是不是趁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补觉了。
傅君榆打了个哈欠,问道:“去哪?”
洛炀:“去听音乐。”
傅君榆以为洛炀说的是古典音乐会,开始杞人忧天要是他听到一半睡着了,洛炀会不会生气。
车子一路往新城区开去,最后在新老城区交界处停了下来。
下了车,傅君榆发现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街道,两旁的商店都是平平无奇的,不像会有可以举办音乐会的剧院。而且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欢呼尖叫声。
就在傅君榆观察四周环境时,洛炀已经打开了导航,傅君榆收敛心思,赶紧跟上了洛炀的步子。
导航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了五十米,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洛炀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去,而是钻进了右边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没有路灯,也没什么行人,要不是有时不时传来的喧闹声,月黑风高下这倒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洛炀眉头紧锁,跟着导航在巷子里弯弯绕绕了十分钟终于绕出来了,面前是一条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公园。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傅君榆四处张望了一下,总觉得这条街道有点眼熟,往左边一看,左边一百米处有一个十字路口,这不就是他们跟着导航进入巷子前站的那个路口吗。
洛炀显然也发现自己被导航带着绕了十几分钟的小巷子,小声嘟囔了一声“什么破导航”后迈开步子往马路对面走去。
傅君榆心下觉得好笑,也就只闷在心里笑了笑,没说出来。
小公园外停了不少车,刚刚听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欢呼尖叫声现在越来越近了。公园不大,按着路牌的指引他们很快到达公园中心,也是喧闹声的源头。
公园中心是个小广场,此刻这里搭了个舞台,五颜六色的射灯在人群中打转,舞台上还没有表演者,只有音箱里放着摇滚乐。
虽然也有不少古典音乐会在室外举办,但入耳的摇滚乐和舞台下热情的轻轻摆动身子的人们,还有一部分明显是逛公园停下来看热闹的当地居民,怎么看都不会是古典音乐会,应该也不会让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除非能站着睡着。
洛炀在外围站了一会儿,双眼发亮,跟着音箱里的音乐摇头晃脑了一会儿,拉着傅君榆挤入了人群。人不多,大概只有百来号人,但在场地大小限制下,倒也显得人群乌泱泱的热闹。
傅君榆知道洛炀一向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没想到洛炀会拉着他来这样一个地方。
环境嘈杂,说话听不清楚,洛炀凑到傅君榆耳边道:“‘Cicada’乐队,听说过吗?”
湿热的气息弄得傅君榆耳朵有点痒,心也痒,面上还是十分正经地摇了摇头。
洛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不知道正常。”
傅君榆本以为洛炀会和他科普一下这支乐队,却没想到洛炀丢下这句话就没说了。
傅君榆对乐队兴趣缺缺,但想着这是洛炀喜欢的乐队,他还是追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吵闹吗?这是什么样的乐队?”
“那怎么能叫吵?”洛炀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Cicada’不一样,这是音乐的力量。”
洛炀向来是个平淡如水的性子,不争不抢,难得有这副样子。傅君榆觉得这副样子有点可爱,也有些新奇,等着洛炀科普。
环境嘈杂,洛炀也没办法凑在傅君榆耳边把乐队交待得清清楚楚的,只是简单道:“这是个小众乐队,这次他们是来参加斯里威尔国际艺术节的。”
“你也是专门来听‘Cicada’的吗?”旁边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人用中文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在这异国他乡听见熟悉的乡音, 尤其还是在追这小众偶像的现场听见的,实在难得。
面对同好,又是在这样一个让人放松戒备的场合, 洛炀和年轻男人聊了起来。年轻男人叫宋从语, 和洛炀同年出生, 只比洛炀大一个月, 大学在国外读的,毕业了也一直待在外面没回国。
两人聊开了,陪男朋友追星来的傅君榆加入不了话题, 只能被晾在一边。
刚刚还在凑在他耳边说话, 转眼就对别的男人眉开眼笑了。傅君榆心底暗暗发酸,但他是不会去怪洛炀, 那就只能怨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宋从语身上了。
傅君榆也没能泛酸多久, 在一片人群欢呼声中,电吉他的声音起调,灯光打到舞台上, “Cicada”乐队出场了。
乐队现场最不一般的就是氛围。即便经历一天的奔波, 到了此刻,精神在疲惫与兴奋中两相拉锯,有些折磨。
傅君榆感受到胳膊被人抱着左右摇晃, 垂眸一看,洛炀正好也在看他,那双眼睛又水又亮,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像一颗月光下的玻璃宝石, 里面还盛着慢慢的笑意。
精神疲惫之下就会少掉很多思考与顾虑, 傅君榆几乎是没有多想, 捉着那张带笑的唇就咬了下去, 叼着细细啃咬碾磨,洛炀也没一点反抗,甚至还主动微微张开嘴,像是主动邀请。
舞台上还在演唱,台下的观众也都沉浸在音乐氛围里摆动着身体,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里在发生什么。
一吻结束,洛炀绵软地靠在傅君榆怀里,视线在舞台上,傅君榆从后面抱着他,目光落在眼底洛炀可爱的发旋上。
傅君榆正看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了破空声,洛炀高高举起了手。傅君榆后背一阵发凉,他刚才头要是再偏一点说不定要被洛炀戳死。
这还不够,洛炀像是嫌碍事一样,从傅君榆怀里挣脱出来,踮着脚尖一蹦一蹦的,像只小兔子。尤其是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完完全全是一只兔子。
“好的,那就……最后面那位像只兔子一样的亚洲男孩吧!”舞台上,乐队主唱拿着麦克风在半空画了个圈,最后定住。
现场的亚洲人就没几个,站在最后面的亚洲人,一眼看过去,就三个人,傅君榆,洛炀,宋从语。
傅君榆完全状况外,洛炀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宋从语,宋从语摆了摆手:“那肯定是你啦,我不会吉他,刚刚就没举手。”
洛炀睁大了眼睛,没忍住,在原地蹦了一下,蹦到傅君榆身上抱了一把,兴冲冲地跑上台。
傅君榆这才明白,这是和粉丝互动呢,邀请一位粉丝上去和他们合奏合唱。
傅君榆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洛炀竟然还会弹吉他。
工作人员给洛炀递了一把木吉他,还放了一个麦架在他前面,他调了一下琴,站在主唱旁边,向乐队成员们一一点头打招呼,笑容灿烂,又透着几分腼腆。
自然不是因为登台演出紧张,是因为站在偶像旁边表演紧张。
洛炀很久没有站在舞台上了,或者说自从《星光少年》后洛炀就再也没在舞台上表演了。
傅君榆竟然有些嫉妒,一年前洛炀在舞台上表演,他在台下第一排坐着,舞台上的洛炀很耀眼,星光万丈,那双光彩夺目的眼睛里一定会有他。但现在却都是装着别人。
傅君榆抬手揉了揉拧着的眉心,他对洛炀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又不舍得对洛炀说什么做什么,最后还是自己心里难受。
音乐前奏响起,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舞台上,洛炀抱着吉他站在乐队主唱旁边,迎着欢呼声,自信从容,灯光照在他的白色卫衣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星光璀璨的外衣,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歌词里唱的什么,对傅君榆来说只是入耳不入心,只有台上星光熠熠的男孩已经刻入了他心里。洛炀就应该是这样光彩夺目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洛炀站在台上,笑意张扬,朝傅君榆挥了挥手,两人的视线穿过人□□织在一起,四目相对,一往情深。
洛炀最后和乐队成员们拿了签名后就下来了,兴高采烈地跑到傅君榆旁边,问道:“刚刚有没有给我录下来?”
傅君榆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委婉道:“刚刚只顾着看你了。”
意思就是没录了。洛炀顿了一下,又叹出一口气:“没事。”
“我录了我录了。”一旁,宋从语突然冒出来。
洛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没问题,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两人拿出手机加上了微信,在传视频的时候,宋从语像是随意提起道:“洛洛啊,你对看秀有没有兴趣?”
洛炀斟酌着答道:“还行,没怎么关注。”
他虽然上过选秀节目,电影也拍了,也算是跨入娱乐圈的人,却很少关注时尚圈。经纪人倒是和他说过有时尚杂志封面邀约,但经纪人觉得这些杂志不入流,不建议洛炀去拍摄,洛炀也正好忙得没空。
台上的表演也已经到尾声,乐队们已经在说结束语了。他们的视频也传完了,洛炀收起手机,准备和宋从语告辞,但他刚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宋从语凄切的哀声吓住了。
宋从语见洛炀明显兴趣不高,顿时急了,眉毛和嘴角瞬间下压,声音哀切:“洛哥,帮我个忙吧,跟我去看个秀吧,路费住宿费秀场票什么的我全包了,你人到就行,求求你了呀!”
宋从语在江南长大,声音里有些吴侬软语的调,加上他面容白净,眉清目秀,看着真有点可怜巴巴的。
洛炀到底强硬不起来,有些无奈道:“只是看个秀而已,不一定非要找我去吧。我也只在斯里威尔市待几天,后面还有安排。”
宋从语吸了吸鼻子,扒拉着洛炀的袖子软软问道:“什么安排呀?能不能暂时推一下,造成的损失我来承担,求求你啦洛洛,洛洛哥。”
傅君榆在一旁听得头疼,抓过洛炀的手不给宋从语扒拉,眉头轻皱,冷声道:“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