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陈玄的脸顿时五彩缤纷,脑袋倏地缩回去,数秒后车飞快开走了,连车尾气都充满少年的怨言。
回想刚才种种,沈砚知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破防的少年应该好沟通了。
等着吧,他处理完这那帮要来道德绑架的老东西,就和这郁闷的少年好好聊。
那样大叫的方陈玄太少了,沈砚知越想越好笑,这份笑意一直维持到家。
家里相比上次回来多了很多日用品,也让样板房一样的地方多几分人味。
沈砚知钻进厨房找沈太太:“我爸呢?”
“说今晚有硬仗要打,特意去隔壁庄园钓鱼提前释放压力。”沈太太看眼他身上的衣服,“这不是你常穿的牌子。”
“随便买的,他还没感觉到压力怎么提前释放?”
“他就是想钓两条鱼来加餐。”沈太太还是了解老公的,挑一块刚炸的酥鱼往沈砚知嘴边喂,“有事直接联系他比问我有用。”
沈砚知下意识张嘴要接,平时很喜欢的实物现在闻起来感觉不是很新鲜,他偏头错开了投喂。
沈太太惊疑:“不喜欢吃了?”
“不是。”沈砚知也觉得奇怪,探头去把那块鱼吃进嘴里,“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夹得什么。”
吃着吃着还是不对味,他皱眉:“妈,你这鱼新鲜吗?”
“废话,刚让人从鱼塘里打捞上来,现杀现做。”沈太太答完又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砚知说,就是有点想吐。
“不是出差刚回来吗?去楼上睡会,到时候我叫你。”沈太太还是很心疼小儿子的。
看眼没动静的手机,沈砚知莫名有点犯困,点点头:“那我去了。”
沈太太没回头挥挥手。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落月起,窗外黑个彻底。
沈砚知打了个哈欠,还有点分不清在哪,等完全清醒看见外面落地窗那儿坐着个人,一时间有点无语。
“你坐在这干嘛?”
他推开玻璃门,单靠着看在平板上勾勾画画的沈在野。
“听说本来今晚姜家要来十来个人,不知从哪听到消息,我们都回来。”沈在野顿了顿,抬头看他,“于是来的就变成姜家老爷子独自一人,爸怕他在餐桌上不自在,带人去小菜馆吃饭了。”
“真狡诈,知道在我们这讨不到好处。”沈砚知真佩服这些人的脑子,在坑人钱上转得可真快,“你和妈酒那么让爸去了?”
“拉不住的,亏吃过那么多次也没见长记性。”沈在野说,“他临走前说别把他的话当回事。”
彻底放权给他哥,以后姜家找谁求情都不好用了。
沈砚知很满意:“挺好,你们吃过饭了?”
沈在野指指楼下:“妈给你留饭了。”
“不吃了,我得回去。”沈砚知还惦记着家里有人在等,不能在这逗留。
沈在野显然也想到这件事,语带调侃道:“谈恋爱的小情侣这么黏糊。”
“少管闲事。”沈砚知弯腰捡起外套,寻思着直接叫个车回去。
“我让人送你?”沈在野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车回来?”沈砚知一谈恋爱像打游击战,谁问两句都要被反问。
沈在野瞧他这像被教导主任抓早恋的高中生德行,一言难尽道:“车库没你车,听妈说你是直接从车站过来的。”
沈砚知恍然大悟。
沈在野语气沉沉道:“你和方陈玄在做什么,又是什么关系,我不会问。”
肯定还有后话。
然后沈在野又说:“分手别太难看。”
沈砚知冷笑,比了个中指,大步流星走了。
到小区门口,他看看手机又看看来往车辆,等待时突然在下车地方看见了辆眼熟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沈砚知:口嫌体直(bushi)
*
第41章
有人可能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
沈砚知慢慢踱步到那辆在夜色里依旧显眼的白车旁边, 弯腰往驾驶座上瞧。
哪怕在等人,少年也没学懒散的人放倒车座躺着,而是单手滑动手机, 眉头皱得很紧, 神情严肃,像在攻克一道解不开的难题。
也是因为这份专注,压根没发现窗外有人在看他。
真是想不通,在车里守株待兔,难道比等在家里更舒服?
万一他今晚就住在家里, 在这不就白等了?
沈砚知屈指刚要敲玻璃, 又想起件事, 这臭小子在这等多久了?
怕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又怕自己接不到人。
该不会当着他的面把车开走, 在他进小区后又把车开回来。
到底是什么心态让方陈玄能蹉跎时光甘心在这,这漫长又没个时间限制的等待最容易消磨人。
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的事, 就因为下车前闹的小别扭, 连这都不愿问了?
沈砚知收起脸上的笑意,很不客气地敲响车玻璃。
响声来得太突然, 让车内的少年惊了下,待看见他阴沉的脸, 抿紧了唇, 还是很乖地摇下车窗。
“我家小区门口的西北风好喝吗?”
这明显嘲弄的话, 傻子才会不识趣地接。
方陈玄窘迫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故意等在这。”
苍白而无力, 还会让人更生气。
“那你是遛弯溜过来的?”沈砚知真不想看见他点头的模样,“那你挺厉害, 从南溜达到北, 还好会开车, 要是步行,鞋底都让你磨通了吧?”
“那、那不至于,我买的这家鞋子质量还挺好的。”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给你提建议让你检验下你的鞋子质量好不好吧?”
方陈玄当然知道不是这样,抬头看他生气的脸一眼又低头,数秒后又偷偷看一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连头都不敢抬了。
一天天就知道在这瞎整事,沈砚知被气得够呛,绕过车头到副驾驶座,拉了一把没能拉开。
他敲敲车窗:“开锁。”
方陈玄手忙脚乱地开锁,眼巴巴看他上来:“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回到家之后,把他交代的事情全部忙完了,坐在沙发上那刻觉得心底空的厉害,又很挂念他。
最后在小区里跑几圈消磨时间,忍着给他发消息的冲动,到底还是抵不过内心怂恿的那股劲,开着车又守在了门口。
不是没想过要给他发消息,可想到临别前的情况,怕发了得不到回应,空冷落一颗心。
这些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毕竟这在很多人感觉来是有点过分不正常。
沈砚知系上安全带,实在不想和人在车里吵架,冷冷的:“走,先回去。”
他要回去看看这臭小子是一直蹲在这,还是回家忙完全部的事再跑回来的。
如果是前者,他真得好好说教了,倘若是后者,还有点救。
方陈玄从头到尾没敢出过声,一路把车开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进电梯的时候,气氛格外凝重。
方陈玄颇有种即将被审讯的错觉,恍然间要被判处死刑,就此和他分开。
这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结果,随着电梯楼层数一层层地跳,方陈玄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数字定格在他们要出去的那层。
沈砚知先走,走了两步发现方陈玄没跟上来,回头去看,就见人低头很不安的抠手指,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样。
做错事还在他这装可怜,没用。
他今天铁了心不肯轻易原谅,没好气地说:“等在那是想让我请你吗?”
方陈玄赶紧大步流星跟上。
进门先看见收拾过的客厅,比他临走前要整洁很多,这是有人来过,沈砚知的怒气降了一点。
换过拖鞋往里走,厨房的冰箱里还有新鲜的瓜果,包装袋上还有超市今日份打印的标签,时间是他回到家后的半个小时。
起码人是真回来了,没真的直接等在那。
卧室的四件套换了,阳台上甚至有洗完晾晒好的那套,里里外外都被收拾过,包括床头柜。
沈砚知的气消了大半,转身看见跟屁虫似的方陈玄,眉眼软和大半。
“你想接我也得问清楚我离开的时间,就那么干等在门口,傻不傻?”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
“你管我们现在这情况叫吵架?”沈砚知真不知道他怎么定义的,抬手掐他的脸,“我要和你吵架,根本不会让你回来,直接半路把你撵走了。”
方陈玄眉头都不带皱的,静静凝视着他:“你说微信联系,结果一句话都不给我发。”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沈砚知好笑道:“我不给你发,你就不会主动问我?凡事都要我主动,还要你干什么?那床上那点事,我也能自己来。”
话一出,方陈玄的眼神就变了。
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氛围也变得诡谲起来,像是有点酸还有点苦,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沈砚知眯眼:“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