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拿过手机,把照片一点一点放大,想要去看沈风来的神情,可是照片是背光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清晰。
他忍不住盯着照片发呆,发现非要比较的话,沈风来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照片里的他正是最好最青春的时候,现在的沈风来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只属于少年的锐利了。
这个想法突然让林出又一下子陷入了惆怅之中,沈风来的这种变化完全是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发生的,不管怎么样,错过的时光没有办法回溯,他也根本没有完整地了解过沈风来。
林出仔细看了一会儿照片,然后把手机还给丹尼尔,问道:“那现在呢?你们都不喜欢跳伞了吗?”
“怎么会。”丹尼尔眨了眨眼睛说,“要知道,库克山上就有新西兰排名第一的跳伞中心,这也是我在这里的理由之一。至于Finn,倒确实很久没见他来库克山跳伞了。”
说到这里,丹尼尔摸了摸下巴,“对了,Lin,你难道不想试试跳伞吗?正好,Finn有执照,他可以带你双人Tandem。听说你是来新西兰放松心情的,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比跳伞更有魅力的运动了。而且,在万米高空上拥抱,一定可以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浪漫。”
闻言,林出心里动了一下,忍不住透过玻璃窗看向厨房。沈风来正在忙碌着,注意力并不在这边。
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林出的目光,抬起视线看向这里,微微笑了一下。
林出产生了一个十分冲动大胆的念头。
“丹尼尔先生,”他缓缓地说,“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风来陪着丹尼尔从葡萄酒喝到了威士忌,最后还搬了一箱啤酒过来。最后丹尼尔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哪个国家的语言。还是林出觉得不能再喝下去了,把他们手里的酒杯都拿走了,然后扶着丹尼尔去旁边的客房休息。
沈风来坐在桌边,神情是平静的,但是眼神却有些朦胧。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眼睛休息。
等林出再出来的时候,客厅却已经没有沈风来的身影了。
客厅的大门敞开着,林出看到露台上有很小的一点红色火光。他朝外面走去,刚出门就感觉到一阵夜风刮了过来,从雪山上带来冰凉的泥土味道,松林被吹出沙沙的响声,还有远方冰河发出的淙淙流水声,像是一首交响诗。
借着屋子里面的灯光和天上的月色,林出勉强看清沈风来的轮廓。
他叼着烟,双手向后撑在木质栏杆上,然后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对林出伸出手说:“小出,过来。”
林出愣了一下,他很少听到沈风来用这样强势的命令语气说话。林出觉得他虽然看起来是清醒的,但应该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
林出向前走了几步,可沈风来却像是不耐烦了,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过去,然后紧紧抱住他,动作粗暴地亲吻他的嘴唇。
这个吻仓促而激烈,几乎可以算作啃咬。林出毫无防备,一声惊呼被堵在嘴里。
沈风来抱着他转换了一个方向,把林出压在栏杆上吻着,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去揉他的背部和腰线。
与之前的温情克制完全不同,沈风来的抚摸充满了占有欲和强烈的暗示意味,林出的心脏剧烈跳动,忍不住本能地挣扎起来。
沈风来却不愿意放开手,他的喘息一声一声落在林出的耳边,随后重重揉捏林出的后颈,在他耳边说道:“听话,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伴随着荷尔蒙带来的黏腻性感,一下子钻进了林出的耳朵里。林出停下了动作,声音颤抖着说:“沈风来,你喝醉了。”
“没有,”沈风来停顿了一下,回答了一句,“我不会醉的。”他继续吻着林出的嘴唇,黏腻湿热的吻落在林出的脖子和耳垂上,然后一路向下滑去,到最后伸出手拉扯着林出的衣服下摆,另外一只手死死扣着林出的后颈,不留下一点后退的空间。
林出什么都没法想了,只好配合着沈风来的动作展开身体。他们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呼吸之间全都是浓郁的烟味和酒味。他并不喜欢这两种味道,可一想到它们全部都来自沈风来,他就完全无法排斥,甚至有些沉迷其中,最后怀疑自己也醉得厉害了。
激情像岩浆一样吞噬着他们的意识,激烈的亲吻和纠缠带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在无人的暗夜森林里清晰得叫人头皮发麻。
林出的衣服很快就变得皱巴巴的,沈风来用手掐着他的腰向下揉去,揉得林出觉得疼了也不舍得放开。
林出的眼角很快浸润出了泪水,他轻轻地喊了一声:“风来哥。”
然后,沈风来的动作立刻停下了。
作者有话说:
注:
[1]USPA:高空跳伞执照。游客去玩的时候可以花钱感受跳伞(很贵!!),新西兰虽然很小,但有很多个跳伞中心。没有执照的只能跟教练绑在一起跳啦,也就是双人跳伞,叫做“Tandem”。
双人跳伞的时候,教练一般坠落30秒左右就会打开伞包。作者亲身体验,并没有很强烈的失重感,从天空俯瞰大地就像鸟一样,非常爽,确实容易上瘾。(但同行一个耳朵不太好的姐妹表示跳过之后一直耳朵疼,还是要注意自身情况哦)
而“Free-fall”指的是专业跳伞爱好者们会尝试的一种跳法,从飞机上坠落,一直自由落体,直到最低限度再打开伞包,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玩法,主要玩的是心跳和刺激。
文里就都直接写英文了。
第33章 住在雪山下
周围的环境很暗,但林出还是看见沈风来的目光像水一样,那里面浓烈的情感和炙热的欲望都一点一点褪去,再次变得清明。他的手还停留在林出的腰上,贴着皮肤慢慢抚摸,动作不轻,仿佛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从林出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垂下了目光,神情好像非常难过。
那一瞬间林出觉得自己醒了,但脑袋里依然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不明白沈风来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于是疑惑地伸手去摸他的脸,“怎么了?”
沈风来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从林出的衣服里抽出来,站直了身体,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林出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不难受。”沈风来说。
过了好一会儿,沈风来握住了他的手,“我刚才有没有弄痛你?”
林出说:“没有。”
沈风来低头在他的嘴角亲了亲,自然而然地放开手坐到椅子上,说:“是不是吓到你了?以后我都不会喝这么多酒了。小出,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林出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脸颊和眼眶都还是滚烫的,衣服下面被揉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沈风来的体温。他主动抓住了沈风来的手掌,认真地问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沈风来这回没有说话了,他只是紧紧握着林出的手,将它贴到了自己脸上。
林出感觉到掌心相触的地方是一片火热的。
沈风来确实喝多了,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出不一样的绯红,他看着林出,只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出呼吸一滞,喉结随之颤抖了一下。
他们两个沉默地对视着。过了很久,林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沈风来,那你以后对我好一点吧。对我好一点……之前的事情,我们就都一笔勾销。”
说完这句,沈风来迟迟没有回应,林出感到有些无措,在黑暗中努力看向沈风来,想要看清楚他的眼神。
可是沈风来没有再说别的,只是亲了亲林出的手指,然后十分疲倦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放缓呼吸睡着了。
一楼唯一的客卧被丹尼尔霸占了,林出没有自信能把一个喝醉的人扛上二楼,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好在这栋房子虽然有些年份了,却也有一个干净的燃木壁炉,此时里面的木柴熊熊燃烧着,热度一波一波地传递过来,把偌大的空间都烤得温暖而舒适。
沙发很大,也很柔软,完全足够手长脚长的沈风来睡下。
林出上楼了一趟,选了一条薄毯子盖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自己背靠沙发在地毯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喝醉酒的沈风来很安静,只是平躺着睡觉,侧脸在光线下也显得柔和。有那么一瞬间,林出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完全睡着,于是低头凑近他耳边小声喊道:“沈风来?”
沈风来的呼吸依然是安静而平缓的。
夜风很急,窗外的松林如同海浪一样翻涌,声响从遥远的雪山深处一直响到林出的耳边,壁炉里的木柴燃烧发出让人安心的白噪音,他逐渐开始犯困,最后干脆就趴在了沈风来的身边,将侧脸贴在沙发上,也缓缓沉入了梦境。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很快,林出感觉到沙发往下凹陷了一下,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不愿意动,依然保持着侧趴的动作,没有睁眼。
随后,他感觉到沈风来似乎是坐了起来,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气息缓缓凑到了他的耳边,在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
住在雪山下的第二天,是个温暖晴朗,极其适合出行的日子。
按照原先的计划,今天他们要经由胡克步道进库克山,深入中土世界,去近距离接触上天赐予新西兰的宝藏€€€€万年冰湖和福克斯冰川。
林出睡到了自然醒,又赖了一会儿床才下楼。他环视了一下客厅,看到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只有丹尼尔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林出走过去,一边把外套脱下来,一边跟他说早安。
宿醉的感觉非常难受,丹尼尔扶着脑袋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冲着他笑了笑。林出觉得他脸色十分不好,于是关切地问道:“丹尼尔先生,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Finn的酒量还是这么可怕,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喝酒?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再跟他出现在同一张酒桌上。”丹尼尔痛苦哀嚎了几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瘫在椅子上,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坐起来郑重其事地对林出说,“Lin,昨天晚上很累吧?真是谢谢你。”
“没什么的。”林出想了想,淡定地说,“其实我力气挺大的。”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也许昨晚就该给沈风来和丹尼尔煮点醒酒汤或者蜂蜜水什么的。但是就像宋唐说的,除了音乐,林出几乎什么都不擅长,更不太懂得该怎么照顾别人。
说了一会儿话,沈风来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换了身衣服,上身是宽松的米色长袖T恤,下身是灰色的运动裤,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软软地垂落到额前,看起来是年轻而随意的。
一看到林出,他就微微笑了起来,走过来很自然地在林出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并没有避着丹尼尔的意思。
沈风来的状态看起来比丹尼尔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怪不得连丹尼尔都说他酒量很好。林出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外,问道:“你把房车开到这里了?”
“嗯,绕了点山路。”沈风来点了点头,“这里的路有些颠簸,琴弦应该松了,所以顺便给琴调了个音。你想弹的话现在就可以弹了。”
林出愣了愣。
与别的乐器不同,钢琴作为全谱系乐器,拥有两百多根粗细不同的琴弦,其中中高音域的同音弦组,光一个音就有三根弦,给钢琴调音是一件十分费劲且繁琐的事。林出想了想,他说:“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调的。”
“不麻烦。”沈风来走到桌边端起杯子喝水,姿态放松,“我喜欢为你调琴。”
林出坐在椅子上仰起头看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心满意足的甜蜜里。过了一会儿,他依然觉得心动,忍不住凑过去亲沈风来的下巴,压低声音道,“其实我骗你的,我也喜欢你帮我调琴。这样我弹出来的每一个音符就都有你的味道了。”
沈风来听得微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林出的头发,说:“早。睡得好吗?”
林出点了点头,“后来是你把我抱到床上去的?”
沈风来没有否认,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温柔的笑意,“照你那样睡下去,现在大概连手臂都举不起来,那什么时候才能为我弹奏拉三?”
林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抱歉,容我冒昧。”一直趴在桌子上的人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无奈地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还在这里。”
沈风来低头看向他,换了英文,“我们说的是中文,你能听得懂?”
丹尼尔艰难地支起身子,“我是听不懂,但不代表我是傻子。”
“你懂还打断我们?”沈风来的语气含着好笑的意味,“不知道装睡的吗?这么不识趣?”
“我这不是怕你们越来越情难自控,还要继续下去嘛。”丹尼尔语气无奈到了极点,“Fine,我知道我很多余,但请考虑一下我的心情,OK?”
沈风来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茶壶倒了一杯水,往里面加了两片柠檬,最后递到了丹尼尔手里,说:“你要是在自己的事情上也能这么懂的话,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里喝得烂醉了。”
丹尼尔趴回了桌上,不肯吭声了。
林出朝沈风来看过去。他觉得沈风来说话有点重,担心丹尼尔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沈风来伸手握住了林出的手,说:“不用管他,就让他在家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胡克步道,回来刚好吃晚餐。”
作者有话说:
注:
[1]这些小房子都真实存在。新西兰全境没有蛇和大型猛兽,这是我写他们住在森林里的前提。
现实中很多国家都会有很多这样的度假小屋出租,实际上的住宿体验很差。比如隔壁澳大利亚,里面大概率有很多蛇。(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