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叹了口气,勾过他肩膀,“行了,阮迎是€€哥的人,你就别想了。”
这时有个老总过来同闻€€行寒暄,见状,李谨直接把快哭的徐秋阳拉走了,安慰他:“别难过,就算阮迎不和€€哥在一起,也看不上你。”
徐秋阳哭得更难过了,他回头看了眼闻€€行,又羡慕又嫉妒,作舔狗状:“不愧是阮迎,眼光就是好,那领带真挺好看的是吧?”
李谨扯了下唇角,眼底透着抹冷,“丑。”
这边闻€€行跟广告公司的老总谈完,回头看见楚江站旁边,表情别扭得带着几分不情愿。
毕竟两人都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也不至于因为呛两句嘴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闻€€行见他手空着,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只香槟递给他,“喝一杯?”
楚江接过说了声谢谢,瞥了眼他的领带,算是客套话:“你这领带不错。”
闻€€行满意地笑笑:“阮迎送的。”
楚江:“......哦。”
作者有话说:
闻二:阮迎送哒!
第27章 她是我妈妈
订婚典礼到最后,有个新娘抛捧花的环节。
白色的花束呈抛物线向后飞去,飘下几片稀碎的花瓣。
在一众欢呼声中,捧花落在一位卷发高个的女性手中。
她持着花,接过话筒笑着说:“虽然我能接到这份幸运很开心,但我还是想把它给更需要的人。”
楚江在一旁看着她的脸,微微皱起眉,对闻€€行说:“那个人好像是......”
说话间,女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离近了看到她的脸,楚江想了起来,这就是姜随的那个表妹任姣。
闻€€行低眼看她,眼里瞧不出情绪。
任姣把捧花举向闻€€行,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一圈人能听见:“€€哥,给你。等我表哥回国,你们要一直好下去。”
一时间周围人议论纷纷,都往这边看。楚江脸色有点难看,这什么场合整这一出,心想姜随这表妹怎么这么讨人嫌。
须臾,闻€€行伸手接过花,低声道:“谢谢。”
订婚典礼结束后,闻€€行和楚江一块出来。
风一吹,粉玫瑰的香气更重了。闻€€行皱起眉,伸手把花塞到楚江怀里,从西装内衬里抽出手帕擦手。
楚江见他这般嫌弃,说:“任姣就是个缺心眼的,€€哥你刚才搭理她干嘛。”
“最近和他家生意上有往来,那么多人看着,给她个面子。”
闻€€行一根一根地擦拭手指,可花香味太重,手上没擦掉,手帕倒沾得满是香气。
这味道实在难闻,想着还是玉兰花好。长得好,味也好。
肖宁已经将车开到门口,闻€€行坐进车。朝楚江摆了摆手,正巧看到酒店门口站着的李谨,以及他旁边的任姣。
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李谨脸色有些不悦。
闻€€行微微眯起眼,自动门缓缓关上,贴着防窥膜的黑色玻璃隔开了窗外的世界。
肖宁回过头问他:“老板,直接回闻家吗?”
闻€€行收回视线,摸了摸颈间的领带,“去阮迎那儿。”
阮迎新租的房子更靠近市中心,一层楼两个住户,他住靠窗户那间。
闻€€行手里提着两盒刚出锅的栗子糕,阮迎爱吃,记得有次他为了买这个排了一小时的队。
本来人家都卖完准备关门了,闻€€行又多给了老板钱白是让人开灶。
将近一个星期没见,小情人肯定很想他。他都能想象出开门之后,阮迎看到自己时那双黑亮得跟小梅花鹿似的眼睛。
闻€€行按了下门铃,没人开。
他皱起眉,又按了两下,依旧没人。
闻€€行伸手拍了拍门,叫了声“阮迎”。
阮迎家的门没开,旁边的门倒是开了。邻居探出半个身子,说:“他不在家,好像有事儿出远门了。今天单元楼户主开会,他就没来。”
闻€€行对她说了声谢谢,掏出手机给阮迎接了电话。
几声响铃后,耳边传来温软的声音:“闻先生?”
光是听他的声音,闻€€行这些天绷紧的神经松快不少,他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些,“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啊,闻先生是去找我了吗?”阮迎小声说了“抱歉”,“我这几天请假回老家了。”
“回老家?”
闻€€行才意识到和阮迎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没听他提过有关家人的事。
“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阮迎声音很轻,“爸妈忌日。”
肖宁靠在车上,按例等老板给他发消息后再回去。抬头却看到闻€€行从单元门出来,手里还提着栗子糕。
他连忙上车,按开自动门,问:“阮先生不在家吗?”
“嗯。”闻€€行坐上车,“他回老家了。”
“这样啊,那我送您回去?”
闻€€行问他:“我明天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肖宁愣了愣,如实说:“公司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晚上有个饭局。”
“推了。”
闻€€行拿出手机,给肖宁发了个地址,“给我订张车票,要最早的。”
“好。”
地址是某市县城乡镇上的一个村子,地方比较偏,八成没有直达的火车,得中途转长途汽车。
肖宁微微皱着眉,盯着这串地址。
他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长途汽车晃晃悠悠十几个小时,终于在售票员的吆喝声中停下了。
车门一打开,阮迎跑下去,蹲到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只能吐出些水。
他拧开矿泉水漱完口,一手捧着剩下的半瓶水洗了洗脸。肌肤渗进丝丝凉意,缓适了胸口的闷痛。
有风吹过,树叶€€€€€€€€混着六月早蝉的叫声,一齐送到耳畔。
阮迎抬头,当空的太阳照得他半睁着只眼,头上是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冠,白花粉萼开得灿烂。
他轻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玉兰花的清香,沁人心肺,这才算是真正到了家。
阮迎沿着土路往村里走,正迎上一位戴着草帽、扛着锄头的大爷,他眼眯成条缝,问:“玉兰?”
被叫“玉兰”的阮迎笑着打招呼:“王伯,是我。”
“回来了啊,哎哟,确实是到日子了。”他摘下草帽,笑得和蔼:“晚上来我家吃,让你大娘给你炖排骨。”
阮迎腼腆地笑,点点头,“好,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这孩子,客气什么......”
在一声声“玉兰,回来了啊”,“玉兰,这次住几天呐”,“玉兰,来我家吃饭”中,阮迎总算是到了家。
许久不回,门锁生了锈,拧了好几遭才推开吱吱嘎嘎的门。
趁着太阳正高,阮迎把被子晾晒上。他拿起大门后的扫帚,扫了遍院子。
院子中央的砖头凹陷下去一块,以前这里有棵直径半米粗的冬枣树。后来刨了去,留下个坑。
阮迎在这里种过几棵玉兰树,陆陆续续都死掉了。
玉兰花莹洁清丽,大概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生长。后来干脆什么也不种了,铺上了砖。
天刚暗,阮迎拿着散好的纸钱,提着上供的水果点心篮上路了。
坟地不远,就在村后面的杨树林里。
阮迎跪在双亲的坟前,将贡品摆好,烧了纸钱。漫天飞舞的黑色灰烬,落在他的发隙间。
他垂着眼,看着滚滚烧起的火焰。心想他该对爸妈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他也几乎记不起他们的相貌。
四岁时,因为家里穷,买的是最便宜的瓦斯。在一个蝉喘雷干的午后,煤气罐爆炸。两个人,被炸得拼不出一具完整的身体。
最后只用一口短小粗糙的棺材,将夫妻俩短暂潦草的一生葬在这里。
黄纸烧完,阮迎趴在坟边磕了两个头。
右掌心不巧按在未燃尽的纸片上,烧红了一块皮肤。
虽有些痛,阮迎不以为意。起身拍拍膝盖上的黄土,提起空竹篮子,踩着土路上夕阳的尾巴回家了。
晚上在王伯家吃好饭,正要走的时候,王大娘从里屋提了箱高钙奶给他,“明天去看书秀的时候,把这个给她喝。她腿不好,一到潮湿天骨头就疼。”
阮迎接过,说了声“谢谢”。
等他走后,王大娘锁好大门,叹了口气,“苦命的孩子。”
天刚蒙蒙亮,阮迎穿好衣服起床,到院子里的水龙头旁洗完漱,拿着昨晚准备好的东西,骑上借来的自行车。
大约半个小时,到了镇上。最早的公交车还没发车,阮迎提着东西坐到了最后排。
随着电子播报音“前方到站,江水县女子监狱”,他按了停车铃,下了公交车。
进了监狱,阮迎把探监证明交给工作人员。
对方一边审批,一边问:“你和张书秀什么关系?”
阮迎垂了眼睑,轻声说:“她是我妈妈。”
层层检查,阮迎终于坐到了探监室。他抠着衣角,等着对面的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