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认准了一件事,固执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个看起来性格温和平淡,却只对自己关心的人和事付出感情,很难触碰到他严严实实藏着的心。
阮迎抱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床上摆着的套着透明防尘袋的西装,微微抿起了唇。
是闻珏昨天给他的,说是带他去他弟弟的订婚宴时穿。
按照他的尺码定做的白色西装,剪裁规整,设计精妙,布料熨帖。里衬上绣着的暗纹,是玉兰花的形状。
他穿着正合适,也憧憬穿上它站在闻珏身边。
其实阮迎主动提出协议结婚的事,不是一时冲动。他考虑过很多次,也知道这样做,会不可避免的再次和闻€€行有了交集,闻珏也可能会知道他们的事,从而讨厌自己。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即使是协议结婚,他也想光明正大地站在闻先生旁边一次。
不管发生什么,他不后悔。
阮迎一直觉得自己对闻珏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可却被他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但在他的认知里,闻先生是不会说错话的。
闻先生告诉他要等。
可他明明已经等了很多年,等了闻先生很多年。
阮迎轻轻晃了晃头,让自己的思绪清醒。
他喜欢闻先生,即使闻先生不信,他也是喜欢闻先生的。他一定会努力让闻先生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喜欢,不是所谓的仰慕。
桌上的手机毫无征兆的振动起来,掐断了阮迎的思路。他光着脚,踩着地毯走到桌边,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二玉”两个字。
是闻€€行。
阮迎垂眼,拿起手机,没有接,然后把备注改回了闻€€行的名字。
这次手机没再响,窗户玻璃倒是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响。
阮迎走到窗边,外面窗台上有两颗发红的椰枣。他以为是什么调皮小孩的恶作剧,打开窗往下一看,居然看到闻€€行高大的身体蹲在楼下花坛旁,正在揪用来绿化的椰枣树的果子。
闻€€行手里择了一把,站起身往楼上看,看到了往下探头的阮迎。
他手往后一样,将枣扔了出去,噼里啪啦在地砖上滚了几遭。然后冲着阮迎一笑,说:“电话不接,舍得见我了?”
阮迎一愣,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响起了,闻珏的那句“不要找,要等”。
他微微蹙眉,伸手想要去关窗,结果又听到闻€€行喊:“你要是不见我,我就继续砸。”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有这么无赖?
为了防止他扰民被邻居投诉,阮迎只好下楼。
闻€€行见他出来,只穿着件白色圆领卫衣,眉头一拧,“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脱下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往阮迎身上裹。
阮迎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吧。”
闻€€行低头看他,“不穿也行,那去车上说。”
“不用了。”
“你是想让我抱你去?”
阮迎看了眼闻€€行,然后绕过他低头往车边走。
以他的脾气,如果自己再拒绝,他真得能做出来,阮迎可不想再跟上次他耍酒疯似的被人围观。
到了车上,阮迎撇头看着车窗外,问:“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大手突然扼住他的下颌,逼他将脸转向闻€€行,不得不直视他。
闻€€行微微眯起眼,语气不爽,“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没有。”因为脸被他捏的变形,阮迎口齿不清,嘟囔着说话倒像是在给他撒娇。
闻€€行喉咙发痒,压抑许久的感情泄闸而出,他靠近阮迎,眼里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嗓音有点哑:“你再打我一巴掌,能让亲一口吗?”
“......”
阮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愤又难堪,他双手抓住闻€€行的手腕,使劲扯开,去开车门要走。
又被闻€€行拽回去,“不让亲算了,你跑什么。”
挣扎推搡间,闻€€行的胳膊肘碰到座位中间的储物篮,哗啦一声,正红色的烫金请柬掉了阮迎一腿。
气氛瞬间安静,闻€€行表情一滞。
这些请柬是这几日送出去剩的,被他随手塞在这儿,忘了拿出去。
阮迎低头,捡起一张请柬。打开,闻€€行和顾浓的名字,用漂亮的正楷字印在第一行。烫金鸳鸯栩栩如生,金贵又奢华。
他扣上请柬,脸上没什么表情,将其他的请帖一一捡起。只留一张,其他的伸手递给闻€€行,说:“如果是给我送订婚请帖的话,不用这么多,一张就够了。”
闻€€行低声骂了句脏话,把请柬夺过来,连同那一沓攥皱了扔进车座下的垃圾桶,扭头对他说:“我知道你一直为这件事生我的气,上次是我太着急了,没和你说明白。我和她真的只是商业联姻,只是举行个订婚宴走流程,我们也不会结婚的。”
阮迎敛着唇角,什么都没说。
闻€€行拾过阮迎的手,攥在掌心,“我说过的,我保证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还一起住在我们家,什么都不会变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阮迎抽回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订婚,和谁订婚,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之前帮了姜随?你听我解释,我是怕他再出什么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老师€€€€”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阮迎忽地觉得心很累,疲惫得一个字都要说不出,“闻€€行,我以前做错了事情......所以后来才会答应留在你身边,但我现在发现这也是错的。其实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了新的生活,不再需要我,我们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闻€€行皱眉:“你做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重要。”阮迎移开眼,伸手去碰车门上的锁,“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不要一错再错,现在还来得及。”
见他要走,闻€€行下意识的又伸手抓住他胳膊,咬着牙说:“阮迎你逞什么强说这种屁话,你那么喜欢我,我不相信你会舍得离开我!”
“我说过了。”阮迎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喜欢过你。”
这话是假话,闻€€行当然不信。
阮迎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谁都可能会不喜欢他,唯独阮迎不会。
他知道阮迎还在生自己的气,是因为太在乎他,任何人对待爱人都是小心眼的,阮迎更是这样。
闻€€行一遍一遍地这样安慰自己,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
可阮迎那么喜欢自己,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没有痴爱,没有委屈,没有责怪,没有愤懑。
什么都没有。
冷淡平静得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毫不上心的陌生人。
闻€€行觉得有微小的颗粒流逝于指缝间,悄无声息地,什么都没有留下。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终极修罗场了
嘿嘿能给狗子个小星星么€€(€€€€€€€€)
第60章 大嫂
闻家和顾家的订婚典礼今日在紫荆酒店举行,整个酒店都被包了下来,大厅前停着的名车豪车比比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来了。不论收到请柬与否,谁都想趁这个机会攀附点闻家的关系。
进了酒店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两条铺着金丝红布的长桌,摆着宾客送的订婚礼和礼金。
闻€€行和顾浓穿着配套的黑色礼服,中指戴着订婚戒指,在头顶水晶灯的照耀下,钻石闪着夺目的火彩。
他们在迎宾处已站了一上午,顾浓笑得嘴角僵硬快要失去知觉。
趁着这会儿没人来,她轻轻跺了跺脚,十二厘米的细跟鞋,累得她脚腕都要折掉。
顾浓抬头看向一旁的闻€€行,黑色高定穿在他身上,用“气宇轩昂”四个字形容不为过。平日不太注重整理的黑发,用发胶固定了上去。露出深挺的眉骨,向来帅得有些痞气的五官,这会儿添了几分严肃。
她身体右倾稍稍靠近闻€€行,小声说:“闻哥很累吧?”
“还成。”
闻€€行顺着视线扫过她的鞋,拉过一旁的真皮软垫椅子,说:“坐会儿。”
“不用了,这多不好,看见了会让人说的。”
闻€€行挑眉,带了几分痞气,“谁敢?”
看他又恢复到熟悉的模样,顾浓没忍住笑出来,摇摇头,“我再坚持一下。”
一旁传来咳嗽声,李谨和楚江肩并肩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写账的人,楚江说:“时维去学校接他妹了,一会儿跟家里人一块过来,我俩就先来了。”
李谨双手插兜,看了眼他身后的顾浓,似笑非笑:“说是商业联姻,€€哥我看你也没这么不情愿。”
闻€€行微微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不看你俩处得挺好的,干脆假戏真做,就别缠着阮迎了。”
楚江瞪大眼睛,看了圈周围的人,抓住李谨胳膊:“你疯了?什么日子你说种话!他吃多了发癫,€€哥你别生气,”
在闻€€行发怒之前,楚江赶紧拉着李谨进去了。
顾浓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阮迎,是谁啊?是那天那个服务€€€€”
闻€€行脸阴得很沉,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对不起。”
顾浓抿了抿唇,没再同他讲话,也没坐那把椅子。
时针已过十一点,宾客基本上已经到齐,马上要开始订婚典礼。
闻€€行和顾浓正要进到宴会大厅,身后有人叫了他一身,只见宁嘉青步履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个深红色礼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我没来晚吧。”
“不晚。”
宁嘉青朝一旁的顾浓礼貌点头,“顾小姐今天很漂亮。”
顾浓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宁哥夸奖。”
他们三个一齐进去,顾浓先去招呼自家远处来的亲戚了。闻€€行和宁嘉青两人肩并肩往里走,高大阔落的两位Alpha,样貌上乘,气质卓越,一时吸引不少视线。
毕竟是闻€€行的订婚宴,肯定是不能惦记了。不少人把目标瞄向一旁的宁嘉青,上来为自家孩子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