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白?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闻€€行没说,楚江从通讯录找到郑白,拨了出去。
接通时,闻€€行一把夺过手机,“是我,我问你个事。”
郑白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对于私人时间还要工作这件事,非常不爽,下意识想拒绝。可听到闻€€行的声音,又明显和平时不同,像是喝多了酒。
犹豫了一下,说:“请讲。”
“我问你,当、当小三犯法吗?”
“......”
郑白移开耳边的手机,又看了眼来电显示,沉默两秒,秉持着超高的职业素养,“这属于个人道德问题,法律评判不了。”
“那如果对方是我.....是我大嫂呢?判刑吗,判几年啊!”
“......”
对面一阵嘈杂,手机被人抢了去,楚江的声音占据听筒,“€€哥他喝多了,说胡话呢,你当什么都没听到。”
随后楚江语气恶狠狠地,“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啊,听到没?!别让我去你事务所堵你!”
郑白扯了下唇角,挂断了电话。盯着屏幕两秒,轻嗤一声:“有病。”
楚江见过闻€€行喝多的次数不少,喝进医院的时候也有,但跟失了智似的还是头一回。
他抢过闻€€行的手机后,对方还踹他两脚,骂他别耽误他咨询法律事务。
骂完就吐了,吐了他一身。虽然被吐得满身酸臭,但好歹是安静点了。
他们俩把闻€€行扶到卧室,肖宁简单给他擦了擦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楚江有点洁癖,他被闻€€行吐了一身,自己也快呕了。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了半钟头,总感觉身上有味儿。又挤了一掌心沐浴露,正用起泡球搓着,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听见肖宁在外面说:“楚先生,老板已经睡着了,他要吃的胃药我放在桌上了。我家里就我妈妈一个人,她心脏不太好,这么晚留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回去就行,这有我看着呢,我今晚不走了。”
“好的,老板有什么事的话,请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又洗了二十多分钟,皮儿都快搓掉一层,心里舒坦多了。
等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拖鞋还摆在地上,床上的人却不见了。楚江上楼下楼找,可算在书房把人找着了。
门没关严,敞着半扇,闻€€行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低着头双手撑在窗台上。
楚江推门进去,刚想开口叫他,只听闻€€行对着放在台子上的手机,哑声道:“阮迎,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三条要求吗?”
手机开着扬声器,与情绪不稳的闻€€行相比,阮迎清澈冷静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不许黏着你,不许多问你的事,第三条你还没有说。”
“第三。”闻€€行红着眼,“不许不喜欢我。”
对面一阵沉默。
见阮迎不做声,闻€€行声音哽咽,委屈又哀求,“宝宝,你不是说我和大哥长得像吗?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就把我当备胎,行吗?”
楚江攥着门柄的手一紧,心里难受得不行。当初和姜随分手都没再回头,他知道闻€€行是真的爱惨了阮迎,
电话那边的阮迎,安静几秒,语气冷淡:“闻€€行,向前看吧。”
尔后挂断了电话。
闻€€行重拨了一遍又一遍,回应他的只有电话客服小姐甜美却残忍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晚秋的风吹进落地窗,撩动画架上的纸张。
楚江看到上面未完成的肖像画,眼眶发酸发胀。
以前闻€€行总是向他们几个炫耀,阮迎有多爱他,爱他爱到不行,光是看着人还不够,还要天天在家画他......
可这画里的人,哪里是闻€€行,分明是......他的大哥闻珏。
阮迎挂断了电话,盯着再次震动起来的手机,思忖两秒,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拉黑。
身后传来轮椅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闻珏穿着灰色的真丝睡衣,在门口问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阮迎摇摇头,“没什么事的。”
他微笑着说,“热红酒煮好了,来喝吧。”
阮迎扬起唇角,“好。”
阮迎是一周前搬来闻珏疗养村的别墅的。
当时他想租个离画室和疗养村都近的房子,不耽误上班,也方便照顾闻珏。
跟闻珏提起来的时候,他想了想,说不如直接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家里的空房多,除了护工定时上门,也没什么人。且疗养村有专属直达公车,方便他去上课。
能和闻先生一起住,阮迎求之不得,虽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立刻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加上阮迎发情期前兆,整个身体就像生锈还坚持工作的机器,疲惫到无法入睡。
见他太累,闻珏用苹果橙子加上丁香,煮了热红酒喝。
温热醇香的酒液顺着食道进入胃,阮迎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轻松不少。
酒精给他的双颊染上绯红,阮迎捧着酒杯,夸赞道:“闻先生真是什么都会。”
“也没有,以前一个人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闲着没事全靠这些打发时间了。”
“在外面读书会很孤独吗?”
闻珏抿了口红酒,淡淡地说:“不管什么事情,习惯就好。”
这话说得有些悲凉,阮迎像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放下酒杯,走到闻珏身边,双腿跪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我给闻先生按摩按摩腿吧,之前有学了一些。”
闻珏低眼看他,说:“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的。”
“没关系。”阮迎仰头看他,瞳仁映着一点光,“我想为闻先生这么做。”
安静须臾,闻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稍显无奈,“那麻烦你了。”
阮迎按照自己向专业护工请教的手法,仔细认真的按摩着闻珏的腿。
等亲手感受到了,阮迎才知道这双腿的肌肉有多薄,骨头有多硌手。
此时,他想到闻€€行,脑海里又回响起徐御林的那句告诫自己的话:善的反面不是恶,是冷漠。
阮迎想,如果要维持和闻先生现在的生活,他不得不需要冷漠。
第64章 没有人爱他
房间光线昏暗,浮尘在空气中飘荡。
十六岁的闻€€行靠在床边,后背蜈蚣似的爬着几条鲜红隆起的血痕€€€€是闻老爷子用戒尺打的。
严厉的惩罚并没有让他规矩上进,反而愈来愈顽劣不堪,不管怎么打,闻€€行依旧紧紧地咬着牙,不肯松口,不肯道歉,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有错。
气得老爷子一棍子甩在闻崇明身上,骂道:“你看你养的什么玩意儿!”
闻崇明罚他在家祠跪了一下午,傍晚时才得以起来。
房间的门被敲了敲,家里的阿姨在外面轻声说:“小少爷,饿了吧,下楼吃饭吧。”
“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都一天吃饭了。”
闻€€行觉不出疼,也觉不出饿,只觉得吵,不耐烦道:“我说我了不吃。”
门外传来温和的男声,“我来吧。”
闻珏推门进来,“屋里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他伸手按开了墙上的灯,照得闻€€行下意识用胳膊挡住眼,适应几秒后才重新睁开眼。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闻珏挨着他坐在地毯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短短的发茬又直又棱,可摸上去是柔软的,并不扎手,像他弟弟这个人一样。
“爸好像很生气,听说爷爷又训你了?”
“我没错。”
“我有说你错了吗?来,跟大哥说说,是因为什么事,为什么你要打王麟的小儿子,他不是你的同班同学吗?”
王麟是界里一位房地产老板,也是闻氏的股东。
“他嘴贱。”
“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就要把他的鼻梁骨打折。这次幸好不是什么重要的部位,下次打坏了重要部位怎么办,你已经十六岁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闻€€行皱起眉,看着地上摆着的航天乐高,他和闻珏一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搭建好的。
他攥紧拳,眼眶有点红:“那傻逼骂我命硬,是扫把星......把咱妈克死了。”
空气安静几秒,闻€€行抬起胳膊,用力的抹了把眼睛。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闻珏揽住他的肩膀,捏了捏,说:“等下回他再骂你,叫上我,大哥跟你一块揍他。”
闻€€行原本还紧绷的脸,一秒破功笑了出来。
闻珏也跟着笑,起身朝他伸手,“好了,下去吃饭吧,阿姨煲了你爱喝的椰子鸡汤。”
闻€€行犹豫两秒,虽然有些丢人,还是握住了闻珏的手。
下楼时,他问闻珏,“大哥以前说妈妈的拿手菜是椰子鸡汤,你和爸都最喜欢喝,真的很好喝吗,有阿姨做得好吗?”
闻珏看着他,眼底浮现一抹心疼,想了一下,说:“这不重要,以后会有人比妈妈煲得更好,会做给你喝。”
有闻珏在,家里的气氛和睦不少,也没人再理会犯错误的闻€€行。
他默默地在桌子一角喝着汤,听着他们轮番夸赞闻珏,不管闻珏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们都很满意。
尤其是最近闻珏被慈善组织授予了什么奖,让闻氏也跟着添光彩,口碑大幅度提升。
闻€€行抬头看了看表情慈爱的父亲,他放下碗:“我吃好了。”
除了闻珏回应了他,其他人并不理他。闻€€行习以为常,上楼关上房门,然后打开电脑,搜索捐款平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