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忱悔不当初,都怪他昨天太飘,赚了一千五百块钱就忘了姓甚名谁了,居然胆大包天敢说老板画饼!
互联网上都说00后整顿职场,他这哪是整顿职场啊,他这是嫌职场不整顿他呢。
姜乐忱酒量太差,对昨晚的事情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说完那些话后,顾禹哲给了他什么反应。
而正是这种一无所知,让姜乐忱心里更打鼓了。
姜乐忱度过了提心吊胆却又风平浪静的几天。
他照旧每天奔波东西两城。白天穿上白大褂,给猫看病给狗打针给兔子磨牙;到了晚上摇身一变,成为东五环骑电动滑板车最快的崽。
不过他长了记性,每天进入公司前都戴上口罩,省的再祸从嘴巴出、钱从口袋没。
他每日兢兢业业练舞,打算给新老板摆出自己奋发上进的态度,借此感动那位铁面地主。但可惜的是,姜乐忱努力了这么久,顾禹哲居然再没有出现过!
小姜同学实在忍不住,向前台小妹打听了一下,得知顾总这周飞去西红市,要和西红市电视台谈新综艺合作。
姜乐忱眼睛亮了,瞬间想到之前顾禹哲给他画的那个大饼:“我们团能上西红市台的新综艺?”
“你想什么呢?”前台小妹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幽幽叹了口气,说,“顾总手里的艺人有视帝有影后有实力派唱将,这种好饼怎么可能落在你们头上?”
“……”姜乐忱熄火了。
果然是他想太多。
他郁郁的走向地下练舞室,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他可以一个人承包整个房间,没想到推开隔音门后,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浪迎面而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跟着音乐节拍舞动身体。
少年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顿足,都充满力量;廉价的运动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带动他的身体旋转,汗水也从他的发梢甩落。
在空旷的舞蹈教室里,在这个没有观众的舞台中,少年在闪闪发光着。他踩在音乐的浪潮之上,被激烈的鼓点声托起,推上高高的浪尖。
€€€€闻桂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人。
不管看多少次闻桂的solo dance,姜乐忱的脑海中都会出现这句话。
最近这段时间,姜乐忱忙于学校实习,闻桂的打工又很多,两个人练舞的时间经常碰不上,没想到今天又在公司里遇见了。
闻桂跳的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歌,而是国内一线男团B.R.E.A.K.的主唱盛之寻刚出的solo曲《达尔文进化论》。这张solo曲电子版售价6元,上线一小时销售额就破了亿,粉丝砸钱如流水。姜乐忱也在第一时间贡献了一个6元.
倒不是因为他是B.R.E.A.K或者盛之寻的粉丝,而是因为作为学渣,他想看看学霸的考卷。
小姜同学看完主打歌mv之后都快被嫉妒的潮水淹没了:淦,有钱真好!他也想请格莱美的编曲、韩国的编舞、在英国实景拍摄、还能让澳大利亚的特效团队做后期!
不过嫉妒归嫉妒,姜乐忱嫉妒的人多了去呢,他还嫉妒两位马爸爸呢,日子不是还要照常过。
见闻桂沉浸在音乐中,姜乐忱没有打扰他,小心地关上门,绕到舞蹈教室后排,轻轻放下书包。
《达尔文进化论》这首歌不算长,高潮之后又重复了一遍副歌,便进入了尾声。
最后的ending动作,闻桂双手成狼爪状,在身前交叉后猛地向两侧撕开,仿佛一只初露锋芒的狼崽,要撕破面前的钢铁丛林。
透过面前的大落地镜,闻桂的视线撞向了身后的姜乐忱。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燃不尽的火光,那是他从来不曾遮掩的昭昭野心。
音乐戛然而止。
姜乐忱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双手举到胸前,啪啪啪海豹鼓掌:“闻桂我爱你!!!欧巴,桑浪嘿!!!!!!哥哥,没有你我要怎么活!!!”
真是腻味的要死,也不知道加了多少人工糖精。
“……”闻桂重重喘了口气,重新直起身,把头上的棒球帽反扣在头顶,露出光洁的皮肤和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他转身走向一旁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干净。
姜乐忱好久没见他了,开心凑过去想同他闲聊几句,结果走近之后,却意外有了新发现。
因为练舞,闻桂身上的t恤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袖口挽进肩膀,双臂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姜乐忱:“!!!”他大惊,“我亲爱的桂桂子,你最近难道在健身吗?”
“嗯。”闻桂随口解释,“我找了个新兼职,做动感单车教练,平时可以免费用健身房。怎么了?”
姜乐忱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捏了捏闻桂强壮的肱二头肌,苦口婆心地劝说:“乖女,健身要适度!你再练下去,脖子以上和脖子以下就要不配套了!”
短短一段时间未见,他的homie不仅长高了,而且由花变瓜了!天仙似的脸蛋配上这么紧实的肌肉,姜乐忱都替闻桂的妈妈粉们伤心。
闻桂嗤笑:“呵,不练大怎么1你?”
姜乐忱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弟弟,身为爱豆,你要注意你的言辞!你小小年纪说什么1不1的?”
“哥哥你放心,”闻桂挑了一下眉毛,“我就算明天就死了,我也会在墓碑上刻上醒目的三个大字:我是1.”
“……………………”小姜哥哥放弃和他沟通了。
见他偃旗息鼓,闻桂忽然话锋一转:“你有时间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姜乐忱:“?”
闻桂:“我听说你当着老板的面,说他画大饼。”
姜乐忱顿时花容失色,结结巴巴问他怎么知道的。一直以来,闻桂是一个很不喜欢聊八卦的人,平日里公司有什么风吹草动,闻桂都后知后觉,他是标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跳hip-hop舞”。
“现在不光我知道,全公司都知道了。”闻桂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顾老板是在办公室打的电话,当时除了他以外,在场的还有好几个小经纪和宣传。”
姜乐忱:“……”
“听说你贡献了不少佳句。‘出道五年,至今仍是素人’‘吃肉不用配菜,我就够素了’。”
小姜同学的脚趾都快把舞蹈教室磨穿了。早知今日,他说什么也不会喝那四分之三瓶啤酒,武松喝多了能打虎,李白喝多了能写诗,怎么他喝多了直接把自己的爱豆之路葬送了呢。
闻桂语带关心:“这几天没看到你,我以为你已经被顾总找理由开除了。”
姜乐忱摇头:“你想多了,顾总不会因为我多嘴了几句,就专门找理由开除我。”
闻桂:“这么信任他?”
姜乐忱深深叹了口气:“因为地主老爷开除自家长工,根本不用找理由!”
闻桂:“………………”
就在姜乐忱话音落下之际,舞蹈教室头顶的摄像头再一次转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嗓音从摄像头下方的麦克风里传了出来。
【“姜乐忱,我记得上次就告诉过你,舞蹈教室的摄像头不是摆设。”】顾禹哲冷厉的声音传来,,【“看来,你是根本没长记性啊。”】
姜乐忱傻眼了:他怎么能想到,他唯二两次吐槽顾禹哲,都被老板本人听到了啊!!!顾总不是在西虹市出差吗,日理万机还有时间远程操控摄像头盯着他??
顾禹哲:【“姜乐忱,本月绩效再扣八百……”】
“€€€€等等!”勤劳的无产阶级姜乐忱站了起来,“顾总,我保底工资一个月才两千块,第一次扣八百,第二次扣八百,今天还扣八百……这扣的都比我赚的多了!”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别人上班是从资本家那里挖墙脚,他上班是资本家从他这里挖墙脚,长此以往,他姜乐忱可能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被挖墙脚而塌房的艺人。
姜乐忱警惕地问:“总不会这个月扣不够,顺延到下个月继续扣吧?”
一旁的闻桂悄悄看了眼摄像头,压低声音:“用不用我借你?”
“你借我了,你喝西北风去?”姜乐忱摇头摇成拨浪鼓,“你一个月要还一万多的债呢。”
麦克风那边的地主老爷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谁说你这个月工资不够了?”】
姜乐忱:“?”
闻桂:“?”
【“姜乐忱,闻桂,立刻去声乐教室报道。”】顾禹哲虽然言简意赅,但甩下来的每个字都足够让他们惊讶,【“下周的三山音乐节,你们的名字会出现在演出名单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同学:明天就给地主老爷献哈达:)
第8章
三山音乐节,是最近几年京城话题量最高的流行音乐节。下周恰好是个小长假,连续三天的音乐节是无数年轻男女们放飞自我、畅快享受生活的最佳途径。
三山音乐节门槛很高,一般不入流的小乐队小艺人是没办法登上舞台的,能够在三山音乐节登台演出,这本身就是一种肯定了。
姜乐忱没想到,顾禹哲居然能把他们这种濒临解散的小破团,送到音乐节!
这哪是什么地主老爷啊,这是他的亲爹啊!!!
音乐节的演出阵容一般是提前很久就定下来的,这次是某个乐队的主唱临时出了“纰漏”,被从演出名单上拿了下来。
顾禹哲在圈里人脉众多,眼观六路;那边警方公告还没发,他这边就联系上了音乐节的主办方,力荐自己的艺人。
主办发正是焦头烂额之际,这么急的时间他们就算想找人替补都不好找,稍微有知名度的艺人工作早排满了;顾禹哲打来的电话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至于顾禹哲送来的糊咖是谁?不重要!反正票早就卖光了,他们就算在舞台上念经,那也是最摇滚的经。
姜乐忱和闻桂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他们终于可以踏上舞台了!
顾禹哲一个电话就请来了业内知名的声乐老师,一小时的费用就超过五位数,若不是看在顾总的面子上,人家根本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东五环这小破村里。除此之外,还有专业的编舞老师,帮他们重新排演了舞蹈队形。
这次音乐节,hotboys仅剩的十名队员重整出动,用官方的口吻来说,“将以全新的面貌给粉丝们呈现更完美的舞台”。
闻桂觉得挺可笑:“咱们真的有粉丝吗?”
姜乐忱:“昨天不是还有猥suo男给你微博私信发黄图吗,怎么不算有呢?”
闻桂:“……”
在这个新的十人小队里,姜乐忱是队长,闻桂是ace,除此之外另外八个人各有各的职位。姜乐忱觉得这就跟小学班主任给每个同学都安排一个小队长职务一样,雨露均沾,纯属哄小朋友开心。
他和闻桂是队里的双门面,演唱时分配的part也是最多的。
其他八人的怨气都写在脸上了,但姜乐忱装作没发现,照旧成天嘻嘻哈哈;而闻桂发现了也不在意,每天我行我素,帽子一戴酷哥出gai。
两人肩上的担子沉,每天排练完,队员都走了,他们还要留到半夜继续练习。
累吗?当然累。
但是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
“咱们上次合体演出是什么时候来着,是A商场周年庆那次吧?”姜乐忱努力回忆,“咱们唱了两首歌,排在咱们后面的是个魔术对吧?”
“不是那次。”闻桂纠正他,“是B乐园的夜间舞台。”
“啊对对对。”姜乐忱也想起来了。
B乐园那次实在让他印象深刻,唱到一半时,突然有个€€€€冲上舞台抢话筒,因为她孙孙丢了,需要广播。
于是那次来之不易的舞台表演只能中途结束,唯一庆幸的是,孩子后来找到了。
谈起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走穴演出,两个人都笑得直咳嗽。
闻桂浑身汗津津的,卸掉力气,直接躺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亮得炫目的灯光。姜乐忱也累了,干脆和他一样躺下来,两个人像是两只挺尸的小动物一样,四肢大大张开,只不过小动物不会手欠到把汗抹到彼此身上。
闹累了,他们声音也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