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跟拍的工作人员,认真叮嘱他们:“编导老师、摄影老师,这段播出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这位粉丝姐姐脸上打个马赛克再变个声音,不能让她同事听到。”
叮嘱完,他又看向站妈:“狗狗又忠诚又聪明,领导怎么配和狗狗相提并论呢。”
所有人:“……”
真正不能播出的不是站妈的话,是姜乐忱的话吧。
为了感谢站妈冒着被领导抓包的风险前来捧场,姜乐忱请她喝了一份最贵的椰子咖啡,还叮嘱闻桂给她放了双倍浓缩。
小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闻桂,姐你一会儿能不能多拍点儿他的镜头。”
站妈咬着吸管说:“漏,我不搞西皮的。”
“不是搞西皮,”小姜同学给站妈出谋划策,“你拍他单人,回头打包给他的站子嘛。下次你工作忙没时间跟我行程,可以让闻桂的站子替你拍我……这叫什么,这叫渠道共享,资源置换!姐,现在是什么时代啦,你们开站子的,更要有互联网思维啊!这条赛道现在趋于饱和,想要抓住受众痛点,就必须做出流量矩阵,整合营销!”
站妈:“……”
闻桂:“……”
跟拍工作人员:“……”
恍惚间,站妈觉得自己回到了公司年会上,站在她面前的也不是她追的爱豆,而是擅长画大饼的狗领导。
€€€€别画了别画了,饼太大太噎,她要吃不下了!
……
站妈这次出差,没带她常用的那支大炮,只带了个便携微单。她买完咖啡后,就默默抱着相机去了马路另一边,打算找角度拍她的爱豆,和她爱豆的置换资源了。
闻€€置换资源€€桂一边做咖啡,一边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
姜乐忱小声提醒他:“你别故意往她那里看嘛,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你就继续保持你高贵冷艳的样子,做这条街最冷酷的咖啡师。”
闻桂:“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那是因为我特地研究过其他爱豆的出圈饭拍啊。”姜乐忱说得头头是道,“写论文之前都要做数据采集,看看知网里有没有前人的研究;当爱豆也不能自顾自美丽,当然也要研究一下凭什么人家的饭拍能有千转万转了!”
闻桂强忍住笑意,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姜乐忱:“我研究出来€€€€饭拍贵精不贵多,要想饭拍出圈,除了靠脸以外,最主要的还是要靠氛围。”
“什么氛围?”
“如果是女爱豆,那就要拍出‘我是天下第一大帅哥’的氛围,要冷酷,要高傲,要蔑视一切;如果是男爱豆,那就要拍出‘我是世上第一大美女’的氛围,要暧昧,要勾引,要若即若离。”
闻桂:“……”
他困惑:姜乐忱是不是说反了?
小姜同学一直很佩服站姐。
刨除那些以卖PB和周边赚钱的职业站姐来说,剩下的站姐真是为爱发电。站姐拍爱豆,其实和公园里拍鸟的大爷差不多。
大爷喜欢鸟,鸟飞、鸟落、鸟筑巢,在他们的镜头下都有不同的注解;候鸟迁徙,他们便跟着鸟儿一起奔赴湿地,为了等一张完美的照片,他们在芦苇丛里一蹲就是一整天。若是鸟儿刚巧在他的镜头前展翅,大爷乐得晚上喝酒都要多加碟花生豆。
站姐不也一样吗,追着爱豆满世界跑,守着爱豆上下班的那一刻;若是爱豆能在上保姆车前,多往自己的镜头瞥一眼,站姐的快门都能被摁穿。
唯一的区别是,拍鸟的大爷们有退休金,站姐没有。
小姜曾经和公园大爷探讨过,拍鸟的意义是什么?鸟终归是鸟,它有翅膀,它是自由的,它不会为了某一个镜头永远停留。
大爷说:“我乐意。”
小姜:“……”
也对,拍鸟就是拍鸟,追星就是追星,哪有什么意义,只要自己乐意就行。
隔着一条马路,站妈的快门声被车流声阻隔,传递不过来。
刚开始,闻桂和姜乐忱还会稍稍分出一点心,关注一下站妈的镜头。到后来排队买咖啡的人实在太多,闻桂沉浸于拉花,小姜沉浸于砍椰子,两个人都忙得团团转。
这一忙就忙了一下午,等到咖啡豆变成了咖啡渣,砍椰子的刀都磨钝了,客人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姜乐忱抬头看向马路对面,那位站妈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太阳要落山了,拍鸟的大爷走了,鸟也要回巢了。
姜乐忱把地上的椰子皮收拾好,闻桂帮他把垃圾倒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里。两人一个推摩托车,一个拉着小拖车,和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们边聊边往餐厅走。
今天他们的营业额再创新高,累虽然累,但姜乐忱看着手机后台的入账金额,那种满足感可以盖过疲惫。
闻桂提醒他:“你别高兴的太早,等回到餐厅后,这钱是要入公账的。”
“没事儿~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小姜同学照旧乐颠颠,“书嘛,常看常新;钱嘛,常赚常有。”
跟在他们身后的综艺编导在心里叹口气:她跟拍其他艺人时,就怕艺人综艺感不强,说话做事没有梗,剪不出来足够镜头;现在跟拍姜乐忱,却犯愁节目时常有限,不能把小姜的每句话都剪进去……看来有必要给姜乐忱专门出个加长版合集了。
两位飞行嘉宾赶在晚餐高峰前回到了餐厅后,稍作休息,又重新上岗。他们两人的分工还是和昨天一样,闻桂负责在厨房帮厨,姜乐忱负责领位点餐。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餐厅的备货量充足,还在户外额外多加了两套桌椅,可以接待更多的客人,不过这样一来,小姜就更忙碌了。
有些客人原本是冲着常驻嘉宾来的,但被小姜的笑脸所吸引,当场爬墙,点名要他来服务。
姜乐忱当然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对每个来捧场的粉丝都热情招待。
“小姜,又有新客人来了,指明要你服务。”一位嘉宾走到姜乐忱身边,提醒他。
“哥,我现在有四桌客人呢,有点照顾不过来了。”姜乐忱有些为难地说,“您能不能帮我招待一下呀?”
嘉宾说:“我已经和他说了,但他说他是你同学,特意来为你捧场的。”
“……我同学?”姜乐忱瞬间就明白那个客人是谁了,“是不是又黑又高像个铁塔,头发很短的一个男生?”
“对对对,是他。”嘉宾说:“说起来你这个同学长得还蛮帅的,刚才他在外面等位的时候,还有其他女客人找他要联系方式呢。”
姜乐忱啧了一声。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蒙赫那家伙确实外表出众,蒙赫身高超过一米九,气质里带着一种少见的野性,每次他出现在学校的篮球场上,篮球场外总会有不少女生的身影。
按理说,这样受女生青睐的蒙赫,前女友应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这家伙出乎意料地纯情€€€€他们同屋五年,姜乐忱从没见到他多看哪个女生一眼。
不过以蒙赫的狗脾气,就算他有对象,他对象也会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吧。
可是,蒙赫怎么会来餐厅?
姜乐忱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餐厅制服,匆匆向着大门口走去。
椰林餐厅是半露天的,今天天气好,客人都选择坐在户外。周围的木质栅栏上挂着五彩的灯串,给这日落时分平添了一份浪漫。
在椰树旁的木板栈道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等候在那里,他穿着一套很具有海岛风情的短衫短裤,露出健硕的臂膀,荷尔蒙满溢。周围树干上缠绕着的彩灯在他身上洒下一片五彩斑斓的光影,让他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放松与悠闲。
年轻人侧头和身旁的中年女士说话,两人五官有些许相似,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他的家人。
“蒙赫,”姜乐忱主动打招呼,“这是你姐姐吗?”
蒙赫一愣,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女士就笑起来了:“哎呀,你就是姜乐忱吧,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俊!你太会说话了,我哪里是他姐姐,我是他妈妈,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阿姨好,”姜乐忱立刻切换出面向长辈们的专属笑容,乖乖地说,“不好意思刚才餐厅人太多了,现在空位已经有啦,就请两位客人跟我一起进去用餐吧。”
蒙赫的母亲走在前面,姜乐忱微微落后一步,和蒙赫走在一起。
蒙赫两手插在兜里,走路不紧不慢地,看到他时微微扬了扬眉毛,就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
姜乐忱捂住胸口的麦克风,用气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蒙赫回答,“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我要带我妈来支持你们餐厅吗?本来想中午来的,可是你中午不在,我们就改下午了。”
姜乐忱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过了?
这家伙果然是大男子主义,自己决定事情从不过问别人的意见。
小姜嫌他添乱,想要吓走他:“我现在忙的要死,在你之前我有四桌客人呢。丑话说到前头,你要让我服务,那我是要小费的。”
“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蒙赫出乎意料地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小姜:“?”
蒙赫:“手机钱包,自己转账,密码是我生日。”
小姜震惊不已。他看看手机,再看看蒙赫,一时说不出话来。
蒙赫哼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之前我给你微信转账,你收的那么快,也没见你迟疑过。”
“不是……”姜乐忱摇了摇头,“……我是在努力回忆你的生日到底是几月几日。”
真不怪他不关心同学!蒙赫这人在宿舍里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庆祝生日,姜乐忱只隐约记得,蒙赫好像是暑假过生日,但具体是阴历阳历、几月几日,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蒙赫:“……”他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他把手机又从姜乐忱身上拿了回来,黑着脸问他:“服务员,我们坐哪儿?”
姜乐忱心想,他可真善变啊,这家伙到底什么星座啊。
蒙妈妈想坐室外区域,姜乐忱领着他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一些的角落。蒙妈妈可喜欢姜乐忱了,毕竟在学生家长眼里,姜乐忱可是有学霸光环的!
两人的对话be like↓
“小姜啊,你有什么推荐的菜吗?赫赫昨天回到家就跟我说,你来这里拍综艺节目,我才知道你是个大明星。”
“阿姨,我不是什么大明星,我就是娱乐圈打工仔,别的学生兼职当家教,我就兼职当爱豆。您有什么忌口吗?”
“我吃不了辣,其他的都可以。对了,我听赫赫说你还拍过网剧,叫什么啊,阿姨想看看。”
“那我推荐您吃这个番茄牛柳意面,还有我们店的咖喱饭也是招牌。我那个网剧不好看,阿姨您再等等吧,我正在拍一个电影,顺利的话年底就能上映。”
“那就一份意面,一份咖喱饭。好,那我到时候让赫赫带我去看你的电影!”
“那您还要点个沙拉或者其他小菜吗?您不用破费,我会有制片方给我的赠票,到时候我请您看呀。”
“小姜你太懂事了,对了,你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草原玩啊,我们那儿草场可好了,我们马场的种马都是从那几个斯坦进口来的,你骑过马没有,让赫赫带你骑马!你替阿姨点吧,我相信你的推荐。”
↑总之,两个人能让两个话题并行,其乐融融。
蒙赫在旁甚至都插不上话。
蒙妈妈身上带着草原人的热情,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豪爽极了。这并不是姜乐忱第一次见同学的父母,他之前去大丁小丁的家乡参加他们堂妹的流水席,一口气见了大小丁家几十个长辈,晕晕乎乎的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但这次不一样,蒙赫把妈妈带到姜乐忱工作的餐厅,他们两人相谈甚欢,蒙妈妈都快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忘了!
蒙妈妈点完餐,姜乐忱又把视线投到蒙赫身上,例行公事地问他:“这位客人还要点些什么吗?”
蒙赫:“我要椰子水。”他补充,“鲜椰子,别拿瓶装的糊弄我。”
姜乐忱:“……”
这家伙是不是喝椰子水上瘾了?就这么喜欢看他砍椰子啊。
点完单,小姜拿着单子回到厨房区域,闻桂正板着脸站在案前,表情冷冷地望着餐厅外面。
餐厅的厨房是开放式里的,闻桂即使站在厨房内,也能看到姜乐忱刚刚领着蒙赫过去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