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桂:“因为猫只能活十几年,不能陪你太久。”
姜乐忱想了想:“也对,你要是只活十几年就嘎了,那我会哭的。”
“嗯。”闻桂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所以我不当猫了,我下辈子还想当人,这样就能陪你更久一些了。”
姜乐忱的脸又热了起来。
是展厅里的空调开太足了吗?
就在此时,他们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在几张照片上就发散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又当猫又当人的,能不能唯物一点?”
姜乐忱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去。只见蒙赫抱着双臂站在一张黑白照片前,冥思苦想:“现在还有黑白相机?我以为那是上个世纪的东西。”
姜乐忱:“……你怎么还在?”
蒙赫看向他:“我为什么不在?”
姜乐忱还以为他和闻桂从B展厅跑到C展厅时,蒙赫也一并被甩下了。哪想到蒙赫居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还插嘴他们的讨论。
姜乐忱正要说什么,忽然迎面乌央乌央来了一群参观者,人一多,立刻就把蒙赫与他们隔开了。
于此同时,姜乐忱觉得手腕一紧€€€€“乐乐,跟我走。”
闻桂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男孩的手腕,稍一使力,姜乐忱就轻飘飘地被他拽走了。
在这一刻,小姜觉得自己脚下像是有一阵风一样,那阵风托起他的身体,推着他的后背,催促着他和闻桂一起离开。
他们避开汹涌的人流,躲过其他人的视线,越过一幅幅幕布……他们穿梭在雨后的街道,与草原上的狮子擦肩而过,又经过彩虹游行的队伍,而姜乐忱自始至终,只能看到闻桂银灰色短发飞扬的背影。
好奇怪啊。
小姜迷迷糊糊的想,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一直被他视为弟弟的闻桂,变得这么高大了呢?
终于,他们停下了。
姜乐忱有些微喘,这些展厅曲径通幽,一个连着一个,刚才他们在展厅里绕了绕去,也不知道现在绕到了哪里。
“这里应该是D展厅吧?”姜乐忱看着周围陈列的摄影作品,“看画幅应该都是手机拍摄的。”
他猜对了,他们误打误撞地从侧门来到了D展厅。这个展厅是由林岿然代言的摄影手机冠名的,陈列的都是林岿然使用手机拍摄的作品。
很多相机爱好者是看不上手机摄影的,所以这个展厅里人很少。不过姜乐忱倒是很喜欢手机拍照,他经常发照片在微博上,还会用手机制作vlog,对他而言,接地气的手机摄影可比相机摄影更讨他喜欢。
既来之则安之,他对闻桂说:“咱们逛逛吧。”
闻桂当然同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闻桂虽然松开了姜乐忱的手腕,但手指却一次又一次地贴住姜乐忱的手背,轻轻触碰,又迅速分离。他在试探,他在犹豫,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纱,闻桂之前几次试着捅破,但收效甚微。
于是两人就维持着一个有些亲密又有些生疏的姿势,慢慢走在展厅内。
姜乐忱好像在专心欣赏墙上的作品,并未侧头看向闻桂。
闻桂的指尖有些烫,从他的手背滑过,留下一串无法忽视的热度。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走到展厅的最内侧,只要再拐过最后一道屏风,他们就能看到悬挂在最中心的作品了。
“不知道这个展厅的重点作品是什么呢?”小姜语气雀跃,“第一个展厅是快餐店外的小丑,第二个展厅是动物迁徙,第三个展厅是夕阳街景……”
他絮絮念着,和闻桂一起走向了这次展览的最后一副作品€€€€
半空中悬挂着一副构图清新的作品。
朦胧的夜色中,路灯洒下一片昏黄的光影。一条有着大大耳朵的比格犬蹲坐在街道中央,表情带着三分桀骜三分不屑四分心虚。一名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蹲在它面前,一手牵起它的狗绳,另一只手轻点它的鼻头,像是在教训这条不听话的小狗。他侧着身,大半身体都藏在阴影之下,细碎的头发散在他的脸颊,只有一双莹亮的眸子被路灯照亮。
街道左右的路基组成了天然的渐近线;路灯洒下的光晕在地面画出一圈圆;灯光、小狗、少年三者和谐地构成黄金三角;这幅作品没有过于强调拍摄技法,它简单、舒服、又温柔。
同前几个展厅一样,这幅作品旁边也做了立体布景,从画面中延伸出来的立体路面和那盏路灯,仿佛在邀请观赏者进入画中。
照片旁竖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小狗》。
小狗。活泼的,贴心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小狗。
从来不是小狗离不开人类,而是人类离不开小狗。
在看清那副作品的那一刻,姜乐忱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紧紧攥住了€€€€他转头看去,只见闻桂面带微笑,可想要刀人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乐乐,”闻桂问:“照片里的是UU吗?”
姜乐忱僵硬地点了点头……怎么办,现在的桂桂好可怕QAQ。
“之前你领养它时,它还是小小一只,没想到它现在变化这么大。”面容隽美的青年笑盈盈道,“好久没见,还挺想它的……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没去你家做过客呢。”
第117章
这世界上有三种酸。
化学实验室里的酸, 厨房白醋的酸,以及新生代流量爱豆闻桂的表情比柠檬还要酸。
姜乐忱被闻桂紧紧攥着手,如此近距离下, 他能感觉到从闻桂身上每个毛孔散发出来的酸意。
现在的闻桂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闻桂了!
现在他是【闻桂(黑化中)】了!
眼看自己的亲亲队友的ph值已经向着0度跌落, 小姜队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把尚且自由的那只手伸进口袋里,稀里哗啦的捣鼓了一阵。当他再把手拿出来时, 只见他两根手指之间捏着一块白乎乎的东西,闻桂还没看清, 那东西就已经怼到了自己嘴边。
闻桂:“唔?”
小姜柔软的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闻桂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稀里糊涂地张开了嘴,让他把那块不知名的东西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姜乐忱塞完东西后,还反手捂住闻桂的嘴,一副他不咽下去就不松手的架势。
到了这一刻, 闻桂哪还顾得上思考?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所有意识都集中在了覆在自己唇畔的那只手上。
姜乐忱的掌心软软的, 热热的, 就贴在闻桂的唇瓣上……从闻桂的角度来看, 好似男孩在主动让自己亲吻他的手心。
姜乐忱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好像刚擦过护手霜,手指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闻桂完全被他牵着走, 浑浑噩噩地回答:“……挺香的。”
“香就对了!”姜乐忱得意地说,“这可不是食用香精哈, 这是纯牛奶提炼出来的, 蛋白质含量可高了,是天然的奶香!”
“奶香?”
“对啊, ”姜乐忱眨了眨眼, “奶片不香吗?”
“……”闻桂直到这一刻,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嘴里蔓延开的奶味。香甜的压缩奶片在他的唇齿间化开,舌尖一抿就轻轻碎了。
原来刚才小姜往他嘴里放的是奶片;原来刚才小姜问的也是奶片。
闻桂拿下他捂住自己的嘴巴的手,问他:“为什么给我喂奶片?”
姜乐忱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看起来很酸,要吃点碱性食品中和一下。”
闻桂:“……”
姜乐忱:“你还吃吗,我这儿还有两板。”
闻桂:“……”
他没说话,但他向姜乐忱伸出手去,接过了他兜里所剩不多的奶片。
他就站在那副照片面前,一颗、一颗、一颗,把一板奶片都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这一刻,他吃的仿佛不是奶片,而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姜乐忱欲言又止:“……”
闻桂:“怎么了?”
姜乐忱提醒他:“奶片虽然好吃,但吃这么多容易上火。”
闻桂心想,他还用上火吗,姜乐忱光是站在他面前,他就浑身上下都在冒火了。
闻桂在吃完了一板奶片后就停了下来,把另外一板完好的奶片小心放进兜里€€€€这可是他未来的“精神食粮”,在和小姜分别的日子,他只能靠这些奶片度日了。一板八片,他若是三天吃一片,可以撑大半个月,若是掰成半片,就可以撑一个半月了……就是不知道奶片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不变质。
姜乐忱以为自己顺利度过这一关,没想到闻桂话音一转,问他:“为什么奶片只剩下两板了?”
“……”姜乐忱语塞。
闻桂:“还有,林导那里还有多少张你的照片?他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姜乐忱支支吾吾:“你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如果你觉得多,那咱们换种方式。”闻桂忽然模仿小学生的样子举起手,语气也刻意装作幼稚,“那这样呢€€€€小姜老师,我提问,你回答,你觉得怎么样?”
姜乐忱:“……”
现在闻桂不是(已黑化)了,他现在明明是(已有闺)吧,这都什么小学鸡吃醋把戏啊!
……
一个下午的参观时间稍纵即逝,宾客们参观结束后沿着通道慢慢向外走去,有人讨论着刚刚看到的作品,也有人在交换着圈内的秘闻八卦。
“这次林导办展览,他家里没有来人吗?”
“没有吧,前几天港岛小报不是又爆料了,说林先生年初又添一子?新欢是个小模特,她年纪还没林岿然大,新儿子正打算入族谱呢。”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族谱?”
“港岛人嘛,又是这种大家大户的……而且林岿然一直不结婚,家里给他介绍的那些名流之女,他都看不上。”
“什么看不上,明明根本不是一条食物链的嘛。”
在这些€€€€€€€€的议论声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偏深的短发青年逆着人流,走向了前台接待处。
负责这次展览的策展人正在梳理今日的宾客留言,整理好后要交给林岿然过目。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那年轻人问,“展览上的作品卖吗?”
策展人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年轻人。她对这个年轻人有印象,他并不在受邀宾客的名单上,而是跟着姜乐忱一起来的。
她承办过很多次画展、雕塑展,有观众看中了某一幅作品,想要买走,这倒是很常见;但摄影展几乎没有人想买作品,毕竟底片是可多次影印冲洗的,作品的“不可复制性”不大,价值也就不高。
策展人问:“先生,您想买那哪副作品?能否售卖我还需要征求一下林导的意向。”
蒙赫说:“D展厅……那副叫《小狗》的。”
策展人一听,当即摇了摇头:“抱歉,那副作品不卖。”
蒙赫愣了一下:“你刚才还说要询问一下林岿然的意见,怎么现在拒绝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