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只狗,居然是比格犬!!”
“好可爱啊, 它还穿着毕业服呢, 应该也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吧?”
“比格犬看起来没有网上说得那么可怕啊,你看它多可爱?”
“一个热知识:比格犬受害者联盟的微博粉丝数和博士生受害者联盟的微博粉丝数相同, 这说明养一只比格犬的难度和读博差不多。”
“那如果既养比格犬, 又读博呢?”
“这人是嫌自己命太硬, 非要克一克自己吗?”
苏菲亚顾不得周围人的议论,赶忙拿着狗绳下了车。
与此同时,后排车门也被推开,一对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夫妻紧随其后下了车。
“UU,过来戴狗链。”中年女性烫了一个洋气的小卷头,穿一件量身定做的旗袍,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
旁边的中年男人转向苏菲亚:“今天辛苦你开车送我们来学校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啊,”苏菲亚赶忙说,“二姨,二姨夫,今天可是乐乐的毕业典礼,我能来见证这个大日子,我可开心了。”
没错,今天是她表弟姜乐忱的毕业典礼,而且他还要代表毕业生登台演讲!
每位毕业生可以邀请三位亲友到场。姜乐忱的舍友有一对是双胞胎,两个人手里六个名额用不完,就额外多给了姜乐忱一个,让他可以再多邀请一个朋友。
苏菲亚有点好奇€€€€乐乐手里多出来的那个名额,会给谁呢?
他们戴上姜乐忱提前交给他们的访客临时出入证,牧着UU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越接近农大校门,路上越是热闹。
农大占地面积大,处处都是试验田和动物圈舍,同学们早就习惯了学校里满地乱跑的猪牛羊鹅猫狗,若是哪天见不到它们,才稀奇了呢。这里的学生也大多家里养宠物,在今天这个大日子,很多人都带着自己的爱宠来参加毕业典礼,苏菲亚牵着uu走向校门,一路上见过的猫猫狗狗兔兔鸟鸟数也数不过来,甚至还有人把家里的金鱼装在玻璃鱼缸里带了过来。
除了这份“热闹”以外,还有另一份“热闹”混迹其中。
苏菲亚敏锐地发现,在路旁有不少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子,大概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兴奋与焦躁,不知凑在一起在叽叽喳喳些什么,看她们的年纪并不像是学生家属。
还有些三四十岁的男性穿插在人群中,苏菲亚刚和对方对上视线,那个陌生中年人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有多余访客出入证吗?收出入证!”
苏菲亚:“?”
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口挂着的临时出入证,问:“多少钱?”
中年男人:“两百。”
苏菲亚好奇:“你是黄牛吗?”
中年男人:“黄牛这个称呼太难听了,我只是帮每个追星少女完成她们见到偶像的梦想。”
苏菲亚:“……”
现在的黄牛都这么诡计多端吗?
苏菲亚实在好奇,为什么会有黄牛和粉丝聚集在学校门口,难道是为了表弟乐乐来的?可是姜乐忱很久之前就在微博里告诉大家,学校的毕业典礼不对外公开,不建议粉丝为了看他到学校,更不希望粉丝送他礼物。
可如果这些少女不是为了姜乐忱,还能是为了谁来的?
就在苏菲亚思索之际,黄牛有些着急地问她:“你到底卖不卖?如果两百你不满意的话,这样吧,两百五。我的价格很公道了,前面可就没这个价了!”
苏菲亚当然不可能卖出入证,她正要拒绝,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两百五?我看你像两百五。你们黄牛转手卖粉丝一千一张出入证,差价这么高,是在给自己攒棺材本吗?”
说话的是一位打扮干练的陌生女士,看不出具体年纪,应该三十岁上下。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单肩包,感觉能随时从包包里拿出全世界的任何物品。
黄牛被那位女士喝退,讪讪离开。苏菲亚赶忙道谢:“谢谢,其实我没想卖给他,只是随便问问。”
女士嗯了一声:“确实不该卖。毕业典礼应该是和家里人一起庆祝的场合,不该让黄牛从中浑水摸鱼。”
苏菲亚问:“为什么今天会来这么多黄牛?”
女士正要回答,不远处的一辆豪华轿车降下车窗,后座上的男人面庞英俊,明明这么热的天,却穿着全套西装,气质不怒自威。
“小冯,上车。”男人给了那位仗义执言的女士一个眼神,被称为小冯的女士只能向苏菲亚点头告别,转身走向了那辆豪华轿车。
冯助理背着她巨大的单肩背包坐上了副驾驶,在娱乐圈工作根本没有休息日。老板一句话,她就要暂停休假,从阿那亚飞回来,只为了陪老板出席旗下艺人的毕业典礼。
她连行李都来不及放下,直接从机场打车到了校门口,没想到在等老板的时候,恰巧“解救”了被黄牛缠上的苏菲亚。
后排座椅里,顾禹哲靠坐在窗边,看向牵着狗的苏菲亚和她身后的中年夫妻。
顾禹哲问:“你认识她?”
冯助理想了想:“准确来说,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认识她牵着的狗。”
顾禹哲:“……?”
冯助理:“那是姜乐忱的狗,我在他的朋友圈见过。”
顾禹哲有些惊讶,又仔细端详着窗外走过的那对夫妻,确实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那三人的胸口都佩戴着亲友访客证,这些访客证都是带防伪的,一人一证,拿身份证实名进入校园,而且还要和学生提前预留的访客名字做比对。黄牛若想做假,实在麻烦至极。
豪华轿车继续启程,向着学校大门驶去。
短短几百米的路,堵了将近二十分钟。
顾禹哲看着外面迟迟不愿散开的粉丝,皱眉道:“全是盛之寻惹来的麻烦。”
冯助理没吭声,她深知在关键时刻要当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娃。老板不管说啥,她只要回答对对对对对对对老板英明就行了,这样才对得起每个月的工资和年底的奖金。历史上,所有敢正面杠老板的打工仔最后都会落一个“满门忠烈”之名,她房贷还没还完呢,可不能断供。
不过顾禹哲确实没说错,今天聚集在学校门口的人群,几乎全是盛之寻的粉丝。私生神通广大,不知从哪里拿到了盛之寻的行程单,明明他这个时间应该在沪市巡演,却特地抽出一天时间飞回京城,就是为了出席姜乐忱的毕业典礼。
“根本没有请他,却硬是要来,盛之寻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顾禹哲冷哼一声。
冯助理:“……”
等等,她怎么记得,他们顾总也没受邀请啊??
经过二十分钟的拥堵,他们终于驶进了学校大门。顾禹哲手里的通行证是利用电视台的关系拿到的€€€€《我和我的集体生活》第一季正式收官,因为姜乐忱在节目里表现亮眼,多次出圈上热搜,粉丝数、讨论度都一骑绝尘,所以节目组抓紧这个好噱头,特别向学校申请拍摄毕业番外。
就当冯助理坐在车里陪同顾禹哲一起进入校园时,一辆载着节目组十位工作人员的小巴车,正巧与他们擦肩而过。
小巴车里,编导梅里响腿上摆着一份毕业典礼时间表,确认一会儿的拍摄进度。
农大的毕业典礼在上午十点举办,现在是八点多,他们从台里出来时刚好遇到早高峰,堵了一会儿,幸亏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摄影师安慰她:“昨天咱们不是看了场地吗?操场地方大,咱们双机位,我跟着小姜老师,另一台摄影机拍周边,不会出什么差子的。”
梅里响翻了翻日程表,依旧有些焦虑:“这次到场的除了三千名本科生以外,还有他们各自的家属,加起来有一万人呢,这么大的场面太容易出岔子了。”
“姐,你太紧张了。”旁边的实习编导说,“本科毕业就是走个流程,我毕业的时候,就是领导上台讲半个小时,优秀代表再讲二十分钟,然后学校艺术团唱唱歌跳跳舞,我们在下面坐着都要睡着了。估计农大也差不……”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噪音,直接盖过了她的声音。她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核弹降落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车窗外。
不止她反应如此夸张,整个小巴上的工作人员都和她差不多€€€€在他们车旁,一组特殊的车队顺着校园主干道,轰隆隆地前行。
联合收割机、播种机、农用翻地机、拖拉机以及各种他们叫不上名字的大型农用车排列成行,车头悬挂着学校的校旗,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农用车的驾驶员们胸口佩戴着红花,还有低年级的学生跟随在农用车两侧,牵着羊赶着牛,兴高采烈地向着学校操场走去。
不需要梅里响催促,车内的摄影师立刻举起摄像机,录下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谁能想到,居然会在大学校园里看到联合收割机组成的方阵??但一想到这里是农大,是姜乐忱的母校,好像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就在大家感叹于这些现代化的机械时,车厢另一侧的车窗被敲响了。
梅里响扭头看过去,当即叫出了声€€€€他们车窗外居然有一匹马!!
那是一匹姿态健美的棕红色马儿,尾毛修剪得飘逸闪亮,长长的鬓毛编成长辫子,垂落在长颈旁,让它看起来雄壮又骄傲。在马匹背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皮青年俯下身,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打开窗户。
梅里响赶快把车窗打开了。
“蒙赫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蒙赫勒住缰绳:“今天校庆,人多车多动物多,姜乐忱怕你们进不来,让我过来接你们。”
梅里响:“小姜老师已经到了吗?”
“……”蒙赫直到现在也不习惯他们娱乐圈里的称呼€€€€为什么姜乐忱是“小姜老师”,他就是“蒙赫同学”?
蒙赫没多纠结:“校长在和他谈话,估计要聊直播的事情。”
梅里响表情意外:“你们毕业典礼还直播吗?”
“原本是没有的。”蒙赫皱了皱眉头,语气很是不耐烦,“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盛之寻一来,粉丝们都堵在学校门口。而且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流程表,闻桂和姜乐忱要合唱一首歌的事情也传出去了。”
梅里响刚才看典礼流程表时就注意到了,除了领导讲话和最重要的拨穗仪式以外,流程中还穿插着几个文艺节目,包括舞蹈、诗朗诵、大合唱等等,闻桂和姜乐忱要合唱校歌作为压轴表演。
正因为如此,学校领导临时决定要增加线上直播,一方面可以帮学校扩大名气,另一方面可以安抚校外聚集的人群。
蒙赫:“时间不早了,你们跟我来吧€€€€驾!”他一抖缰绳,马儿小步快跑几步,走到了小巴车前,示意司机跟上他。
若这时用无人机从天空俯瞰,就会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画面:校园主干道上,农用收割机车队和动物方阵把整个道路堵的水泄不通;一名骑士骑着他心爱的骏马,带领小巴车穿越人群,向着更远的方向走去。
马蹄声哒哒,一直传到前方,传入了路旁几名大一学生的耳朵里。
她们赶快让开路,担心被马儿踢到。
她们是种科学院的学生,怀里抱这一捧刚收割的实验麦穗,用彩纸扎成了一捧耀眼的捧花。扎好的麦穗捧花金灿灿的,就像这个七月,代表着收获与新生。
“快点快点,不知道能不能和小姜师兄说上话,让他收下我的花。”
“真羡慕动医院,他们大一之前上实践课,就是小姜师兄带着他们上的,还亲手示范怎么挤牛奶呢。”
“哎,同样都是学农的,怎么小姜师兄能当爱豆,咱们种科院的师兄都长得歪瓜裂枣。”
“没关系,小姜师兄直博了,以后还能在学校里见到的!”
“他去年拍的那部电影什么时候上啊,我一定会支持的!”
她们只顾着聊天,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差点撞到一位男性游客。
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微卷的长发束在颈后,气质温柔。他也同她们一样,怀中抱着一大束花束,只不过他的花束造型像瀑布一般,花枝层层叠叠流淌下来,深粉、浅粉、米白色的花瓣交错在一起,看起来很有意境。
“不好意思打扰了,”男人彬彬有礼地问,“我听到你们在讨论姜乐忱,请问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你认识小姜师兄?”女生有些惊讶。
“嗯。”林岿然微微一笑,“我是他朋友,今天他毕业,我来送花。”
女生看向他怀中的花,一眼就认出了它的品种:“这是使君子吧?这可是南方品种,能在京城养出这么多花,可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林岿然垂眸看向怀中的花束,“直到上个月,它连一朵花都没开,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它开花了……结果一夜之间,它突然就开满了花。”
使君子终于盛放了,他的爱情却凋谢了。
女生给他指路:“小姜师兄今天会代表毕业生做演讲,现在估计很忙。这样吧,你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们带你去操场,到那里你再联系他。”
“好。”林岿然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林岿然跟着她们一起向学校操场走去。他离开校园生活已经很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毕业季会有多么热闹。各处都悬挂着标语与锦旗,一路上处处都是风景,毕业生们说说笑笑,身上的毕业礼服熨得平整极了,肩膀与前胸的绿色飘带代表了他们农学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