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江川的少爷脾气噌的一声上来,直接推门进去,“她敢举报一个试试!”
里面的学生们都在此时转头看着他,“学……学神……”
江川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暴怒,甚至贝幼珊本人都没有激起他这么大的怒火,在这时磨牙吮血般死死咬紧牙关。
现在看来贝幼珊嚣张跋扈的性格可能并非是本人天生如此,有这么一个自私成性的妈,就算是再好的苗子可能都得被教歪了。
大家看他生气,也纷纷不敢再开口,气氛眼瞅着陷入尴尬,这时一罐热乎乎的椰奶忽然贴上了江川脸颊。
“好啦。”背后忽然响起任西洲的低笑声,“小少爷消消气。”
连江川自己都感觉神奇的是,自己满肚子的怒火竟然真的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少……”他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不由得瞪一眼任西洲,“少拿这一套哄我……”
“没哄。”任西洲咔嚓一声拉开椰奶的易拉罐开口,然后递到他面前,“喝吧。”
江川低头啜饮一口香浓顺滑的椰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自己又说不上来。
采集室里的这帮少年等候了大概半小时,忽然有助理出现在门口,说要挨个送他们回家。
学生们陡然一惊,“不……不是还要给老师献血么?”
助理礼貌彬彬道,“手术用血已经送到医院,辛苦各位同学,江先生以及学校那边的谢礼,稍后会送到各位同学手上。”
学生们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派上用场,一时之间有些纳罕,但他们毕竟没有什么经历,别人说什么也就做什么,纷纷在助理的安排之下坐上回家的商务车。
江川看着任西洲也上了面前那辆车,想偷偷跟着一起走,却没想到直接被叫住,“小少爷。”
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少爷吩咐,也要把您送回家。”
江川额头浮现冷汗,勉强笑笑,“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就行了……”
助理却并不解释,只是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那辆迈巴赫。
江川瞬间变得蔫头耷脑,最终在助理的陪同之下坐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迈巴赫终于停在了一片几乎宏伟的庄园面前,仆人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然而江川却压根没表现出任何雀跃。
他沉闷的表情就好像自己不是回家,而是走进了阴森可怖的牢笼。
一进门,管家便询问他是否要吃饭,但是江川没有任何食欲,摆摆手便走进电梯,直接上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陈设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书桌上多了一摞他自己订购的国外期刊杂志,被按照日期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但江川也只是翻了翻就再也没有什么兴趣。
这个家中就好像安装了什么屏蔽仪器,能够把对快乐的感知全部都给屏蔽掉,不想吃不想喝甚至都不想动,江川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呆呆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此时分外想念起了学校。
而这时他忽然心念一动,为什么不可以给任西洲打个电话呢,问问他到没到宿舍,现在又在干些什么 ?
他连忙拿起手机,点开任西洲的微信头像,深呼吸了好几口,然后拨打出个视频电话。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秒接。
手机屏幕上出现任西洲英挺俊帅的五官,他调整了一下镜头,然后挑挑眉头询问,“干什么?”
江川光是看见他,就感觉整个心胸豁然开朗,他趴在床上翘着双腿,跟他聊天,“你到宿舍了么?暴雨一直在下,路况可能不太好。”
任西洲回答道,“到了。”
江川只在镜头当中看见他的上半身,却看不见他的手在做什么,不由得好奇,“你在干什么呢?”
任西洲调整了一下视频角度,露出自己面前满是泡沫的水盆,他低低哼笑了一声,“给某只小狗洗臭袜子。”
江川脸颊骤然一红,几乎是张口结舌地反驳,“我……我的袜子才不臭!”
任西洲宽大的手掌泡在水中认真搓洗着袜子,敷衍地嗯了声,“是是是,小狗的袜子不臭。”
江川狠狠瞪着他,心说自己才不是小狗,然而他紧接着想起个问题,“今天下雨,你洗完了晒在哪里啊?”
任西洲随口道,“买了个烘干机。”
江川惊讶了一下,“烘干机?你买那个干什么?”
“马上就是冬天了。”任西洲在这时凝视着视频当中的他,目光相当认真,“想让你随时都有热乎乎的衣服穿。”
江川感觉耳朵眼中噌的一声开始冒热气,他害羞至极地将脑袋埋在柔软枕头中,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真是奇怪……明明烘干机这种东西,家里有更高级更先进的,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但他现在却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任西洲买的那个烘干机是什么样好不好用。
“脸红什么?”任西洲这时狐疑地皱起眉头,“发烧了?”
“嗯……”江川说不出实话,只能在这个时候默认,他抱着枕头蜷缩起身体,通红着一张脸不敢与任西洲对视,“有……有点难受……”
“吃点阿司匹林。”任西洲看着他道,“多喝热水。”
什么多喝热水……江川这时候心里开始嘀咕,就不能多说点好听的话么?怎么这么直男啊,明明自己都生病了……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猛然警醒,自己怎么不由自主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尴尬地连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心里忍不住吐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啊……
都不像他了……
此时的他大概是不知道,这种懵懵懂懂又如同小鹿般砰砰跳动的心绪,叫做年少的欢喜……亦是因为他此时注视着的是喜欢的少年。
江川就这么在自己床上翻来滚去,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一直在跟任西洲聊有的没的,这时候连天上的云、街边的树、墙角的猫都变得妙趣横生,一直到敲门声响起€€€€
管家在门外说道,“少爷,江先生回来了。”
江川几乎是陡然一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在这个家里有且只有一位江先生,就连他大哥江天都没有资格被称为江先生。
因为他爸早年码头打零工的,经常被人呼来喝去,所以相当讨厌低三下四喊老爷的那一套旧规矩,在家中所有人都得喊他先生。
但这掩盖不掉骨子里的粗鄙。
“我……”江川滚动两下喉结,明明还没有见到父亲,冷汗已经遍布额头,“我先挂了……”
任西洲那双黑沉的眼眸此时正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一会记得发个消息给我。”
挂断视频之后,江川匆匆穿上拖鞋就要出门,然而刚打开门,一道充满威压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江暨年逾五十,但却精强力壮,将一身西装撑得笔挺而又饱满,此时正目光凛凛地俯视着自己的小儿子。
江川胆怯地滚动一下喉结,“爸……”
但却没想到,下一秒钟江暨就狠狠扇过来一巴掌,直接将他给扇飞出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江川被扇得七荤八素,耳道当中嗡鸣作响,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嘴角血迹,惊恐而又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父亲。
这时只听江暨沉沉开口,“曹申凯那小子什么都跟我说了。”
江川瞳孔骤然放大,在这一瞬间如坠冰窖。
第五十七章 我们私奔吧
江暨似乎是还不解气,四处看了看,从墙角抄起一根棒球棒握在手中,对着江川冷冷道,“我现在给你自己坦白的机会。”
在绝对的威严面前,江川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然而他眼神却不肯屈服,“你想听我解释什么?”
他轻蔑地勾起嘴角,“是想听我说……我压根不喜欢你们安排的这段婚姻,还是听我说曹申凯究竟多么混蛋?!”
江暨眼中凶光一闪,抡起球棒就狠狠砸下,只听尖锐的风声呼啸而过,下一秒钟江川便如同虾米一般躬起脊背,被击中的胃部猛地痉挛,随后大口大口喷出呕吐物,“呕€€€€”
咣当一声,江暨将球棒丢在地面,咔嚓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唇上,冷冷看着他,“江川,我不想再听见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呵……”江川已经痛到满头冷汗,然而却狰狞地笑起来,“怎么……失望了么?真可惜,你养的儿子全部都是混蛋……我大哥恨你……二哥早就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你现在唯一能够控制的人就只有我……”
江暨忽然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就如同拖拽麻袋一般大步流星走出去。
江川被拽着头发从三楼一路拖拽到一楼大厅,然后江暨手头一松,将他砰的一声甩出去。
他的脑袋猝不及防砸碎了摆设用的鱼缸,在哗啦的流水声中,浓烈的血腥也随之弥漫开来。
而江川则浑身瘫软地躺在满地狼藉当中,胸腔不住急促喘息,凶狠而又倔强地瞪着江暨。
江暨在这时嗅闻了一下空气当中的血腥味,紧接着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森寒,“你被标记了。”
江川听了陡然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被标记了?
然而江暨却在这个时候走上前,用铁钳一般的大手捏住他的脸颊,硬生生将他的上半身给提起来,“我晚上还有会议,没时间在这跟你浪费,现在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反省,然后明天跟我一起去曹家道歉。”
他手指厌恶至极地碾压一下江川的后颈腺体,然后冷冷道,“一身狗崽子味,看来得联系医生给你洗掉。”
然后他便如同丢弃垃圾一般,把江川摔在了地面上,径直上楼拿了文件,随后便目不斜视地走出家门。
咣当一声门响,客厅重新回归死一般的沉寂。
江川满身狼藉地倒在血泊当中,此时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标记的?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门外再度响起脚步声,江川勉力支撑着身体,刚坐起来,就和开门而入的贺商对上眼神。
贺商看见他这模样也是一愣,但却没时间多管,“你大哥要我送东西去医院,我先忙他的事情。”
他从胸口抽出手帕按在了江川额头伤口上,随后便匆匆上楼。
再下楼的时候,他也没有停留,而是一边穿鞋一边道,“已经给你联系家庭医生了,稍后就到,你再忍一忍。”
在即将出门的那刻,他用怜悯而又嗔怪的眼神看着江川,“别再和江先生做对了,吃苦的只会是你。”
然后砰的一声大门关上,室内又重新寂冷下来。
江川用手帕按压着流血的伤口,在这一刻孤独无边的寂寞夜色就如同海浪一般将他吞噬,胸腔当中就好像破了个大洞,委屈心酸稀里哗啦地流淌出来。
他好似受伤小兽般蜷缩起身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下人们在他周围来来往往,动作熟练地将客厅重新打扫干净,直至所有事情都干完,都没有一人走上前关心过问一句。
在这个家中,每个人都只做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
江川最后哭到筋疲力尽,再也发不出声音的时候,管家走上前询问他是否要更换衣物,一会家庭医生会来。
但是江川没有搭理,只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发上,眼神灰暗而又漠然。
管家将叠放整齐的毛毯放在一边,然后就离开了。
即使是家庭医生来了,他也没睁眼,就跟个破布娃娃似的任由别人摆弄,该消毒消毒,该抽血抽血,折腾了半小时处理完所有伤口后,医生提着药箱匆匆离去。
等到半夜十二点,家里所有的灯源都被智能系统切断,黑暗瞬间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