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凡重新获得眼镜,万分感动地戴上。
“镜片有点磨损,但还算能看清。”骆凡找回视力,声音都雀跃了。他回过头来,一下又变成那个其貌不扬的路人。
他的眼睛在厚厚镜片的折射下缩小了一半有,看起来呆呼呼的,谁也猜不到摘下眼镜会是一双标准至极的丹凤眼。
白谦易原本以为摘眼镜换张脸的故事只出现在小说里,可亲眼见着才晓得,这么丑的镜框,这么厚的镜片,就算是天仙戴上了颜值都能归零。
“你看吧……”白谦易忙将手机递给骆凡,“看清楚了。”
骆凡捧着手机,久久没有吭声,一对修整的眉轻轻蹙起。好一会,他才困惑地呢喃:“疤……脸上没有疤吗?”
“刚才没仔细瞧,来,哥哥看看。”白谦易摘下骆凡的眼镜,仔细端详。骆凡的皮肤光滑,没有半点痕迹,唯有眼角有一道不明显的暗红疤痕。
“右眼旁有一个小小的疤。”白谦易轻轻摩挲那道疤,“大概你这张脸太美了,上天给你留了一道疤,省得受人嫉妒。但€€还是不忍下手,这疤不像疤,看起来倒像是泪痣,反而更好看了。”
骆凡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白谦易问道:“怎么样,我说得没有错吧?你长得很好看。”
骆凡不以为意:“不过如此。”
白谦易震惊:“你还不满意?”
骆凡认真道:“长哥哥那样才好看。”
白谦易一时岔气:“再说就不礼貌了,别逼我抽你。”
骆凡仍是不信,好一会才又眼波一动,悄悄瞥向白谦易:“和送你花的那个人比呢?”
白谦易无语:“那当然是你好看!你在瞎想什么?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骆凡听到这话,总算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他这一笑,梨涡又甜又深,四周都随之明亮。
这小子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往脸上长?
白谦易第一次注意到骆凡有梨涡,心跳又快了一拍,忙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老天对他这颜狗实在太过残酷,竟是让他拥有一个如此俊美的弟弟。
所幸骆凡又戴上了眼镜,那美颜盛世瞬间烟消云散,白谦易的心跳又恢复正常。
他甚至打量着骆凡的一头乱发,心道这发型真不顺眼,要是换个发型,肯定颜值又要提高一个层次
这张脸要是放上银幕,肯定其他人都成了歪瓜裂枣……等等,不对。
“当初那个制片竟然说你长残了,我看是他眼睛残了吧!”白谦易气愤,“他就是想捧方浩轩也不必这么贬你!谁希罕那个破角色啊!”
“我挺希罕……”骆凡弱弱道。
“不许希罕!”白谦易怒斥,“那种破角色不要也罢,我弟什么角色拿不到,就算不凭脸,光凭演技也要什么有什么!他到底哪根葱,对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做那么恶毒的事情,我……”
白谦易说到愤怒之处,眼眶一热,险些眼泪又要掉了下来。
骆凡见他要哭,又是急又是感动,忙道:“是我太脆弱了,别人说什么我就信,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太傻了。”
“你不傻。”白谦易抹去眼泪,“你年纪这么小,无依无靠,没有人愿意鼓励你,安抚你,这怎么能怪你?”
白谦易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刷刷地掉:“我怎么不早点遇见你,我要撕了那个混蛋,是我不好,没有早点陪着你!”
白谦易这话说得骆凡也不禁动容,两人遂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这场面要是给别人看见,定要以为这是两个疯子。
但唯有他们自己清楚,白谦易是真心心疼,而骆凡也是真心感动。
*
那一晚,两人迷迷糊糊地又在骆凡的那张床垫上睡了。
第二天清晨,白谦易最先醒来。他一睁眼就见骆凡睡在一旁,睫毛纤长浓密,像个虔诚的天使在祈祷时闭上双眼,沉静绝美。
有此一人,从今以后所见皆庸脂俗粉,白谦易也不知是喜是悲。
白谦易的心脏又开始噗通乱跳,所幸经历昨晚的大量刺激,他已不再为自己的动摇而慌乱。
毕竟他这种对高颜值人类毫无抵抗力的人,每次刷微博都至少得为帅哥美女们怦然心动个十来遍,为自己的弟弟悸动再正常不过,自然反应罢了,多看几次,多喝中药就能调理好。
骆凡体温高,被窝被他烘得暖呼呼。
白谦易贪恋被窝的温暖及美人在侧,实在不愿起床。
不知过了多久,骆凡稍稍一动,似是要醒了。
白谦易就见骆凡睫毛微动,如同蝴蝶即将振翼。他缓缓睁开双眼,浓黑的眼眸于尚且昏暗的晨曦中,犹如一对被世人遗忘的宝石。
真美,白谦易的心脏又是一缩,被蝶翼卷起的风吹皱心中一池春水。
“哥哥。”
清晨时骆凡的声音带点微微的沙哑,比寻常更富磁性。
“哥哥……哥哥……”
骆凡显然还没睡醒,像只大狗般粘人地在白谦易的肩上蹭。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撒娇,白谦易心软得要化了,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好一会,骆凡忽然浑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
“哥!”
骆凡飞快和白谦易拉开距离,一双眼仓皇地睁着,气息紊乱,显然是吓了一跳。
白谦易不禁笑道:“做恶梦了?”
骆凡摇头,哑声道:“没事,没事……
骆凡哪敢说自己梦到了哥哥,还在梦中求着哥哥抱他。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找到眼镜戴上,语气慌乱:“我来做早饭吧?哥哥想吃什么?你再睡会?现在几点了?”
白谦易没有回答,只默默看着他。
骆凡一戴上眼镜,顿时又从赛级狗变回在路边流浪了一年的脏脏油漆狗,看得白谦易想朝他哈气。
不行,真的不行……
但必须忍,因为这小子很敏感,容易受伤……
但不行就是不行,真的受不了了!
吃完早餐,白谦易的忍耐来到极限。
“骆凡,过来。”
白谦易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他一唤,骆凡便赶紧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
白谦易抬眼问:“今天有什么事要忙吗?”
“作业已经做好了,今天想打扫家里,还想整理露台上的花……但都不急,哥哥有什么安排吗?”
“行。”白谦易颔首,“先前你答应要给我两个奖励,我和你提了一个,你还没实现,现在剩一个,还作数吗?”
这事又被提起,骆凡一颗心吊了起来,有些事情他还不打算现在告诉哥哥呢……他弱弱点头:“作数。”
“行,那你今天是我的了。”白谦易伸出手,“眼镜交出来。”
骆凡不解。
白谦易勾手指:“听话就是了。”
骆凡怯怯摘下眼镜,放到白谦易手中。白谦易将那眼镜往怀里一揣,说道:“行,没收了。”
骆凡:“?”
白谦易:“楼上给你备了一套衣服,现在去换上,一会我们出门。”
“去哪?”
“把你抓去卖,快点,只给你十分钟。”
骆凡摸不着头绪,只能惶恐地摸着墙上楼,过了十分钟后,才又摸着墙下楼。
他看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知道白谦易给他备了一件白衬衫和一件牛仔裤,衣服很合身,是照着他的尺寸买的。
“哥哥,这衣服是谁的?”
“你的。”
白谦易看着骆凡,满意而自豪。
先前他就老想给骆凡买衣服,但怕骆凡不好意思,因此衣服是买好了,却又找不到时机拿出来。
此时一看,这身衣服果然买对了。
眼前的骆凡衬衫洁白,牛仔裤合身而新潮,很简单的搭配,但清俊无双。
“哥哥,这是不是很贵……”骆凡不安地将手藏在袖子里,这还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第一次穿得像个正经的大学生。
“对,很贵,非常贵。所以你给我好好穿着,不许脱下来。”白谦易起身,伸手拉起看不到路的骆凡,“走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星期天,秋高气爽。
白谦易将骆凡拉上车,骆凡下意识还说:“我来开吧,哥哥休息。”
白谦易凉凉一瞥:“你是想开到阴间去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你这小子的思想很危险啊。”
白谦易只是随口一说,骆凡却莫名心虚,不敢再顶嘴。
就这样开了好一会,车子再次停下时,骆凡迷茫地往窗外看去:“这里是哪里?”
白谦易让他下车:“到了就知道。”
骆凡被白谦易拉着走,放眼望去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只知道白谦易拉着他走向一间店,那店十分明亮,透明橱窗里依稀摆着许多商品,还贴了海报。
骆凡的求生本能令他升起一股危机感,他赶紧一眯眼睛,努力辨认海报。
海报上的模特好像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
墨镜……明亮……这是眼镜店?
接下来等着他的,岂不是验光?
若说高度近视者最害怕什么,看眼科和验光必定榜上有名。
骆凡登时一惊,忙抓紧白谦易的手,使劲往后退,同时不住低声哀求:“哥,不要配眼镜……用以前的眼镜就好……”
白谦易:“几岁了你!过来!”
骆凡:“哥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