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浔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他现在穷困潦倒,还欠着裴云廷的钱呢,一听这个数字,他都要吓傻了。
“四、四十万吗?”初浔悄悄捏紧了手指,语气都心虚了起来,“那,那我……”
他现在哪拿的出那么多钱?就算能拿的出,他也不会花四十万去买一个背包的,初浔左右为难。
谁知,驾驶位的alpha正欣赏着他这副模样呢,裴云廷瞧着他,半晌笑了,车子里暖烘烘的,裴云廷的语言好像也有温热感:“骗你的,哪能有那么贵。”
初浔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真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在一些事情上初浔实在迟钝。
不过裴云廷会跟他开玩笑他有些没想到,他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见裴云廷笑过,总觉得这是第一次,总觉得他的笑容都很好看。
裴云廷道:“不值钱,不用转给我了。”
没有欠别人东西的习惯,也没有白拿的习惯,初浔拉扯着安全带,体面地说道:“我之后还你钱的时候一起给你吧。”
对方却像没听清似的,裴云廷转头看他,反问道:“给我什么?”
初浔解释道:“这个包和欠你的钱呀。”
“哦。”裴云廷握着方向盘,扭回头去,灯光下的眉眼有几分薄情,严肃时的侧颜也过分冷峻,他敷衍地掀了下唇,丢下几个字:
“我不要。”
第42章
他不要, 他不要钱,免费送给他的。
裴云廷不缺钱,给他买了什么东西也不应该大惊小怪, 也许他看不上这点小钱, 可对于初浔来说,这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他没有白收的道理。
该怎么还他人情好呢?
就这个问题, 让迟钝的Omega想了一路。
到家后,两人下了车, 裴云廷把那包拎出来, 去掉了包装袋,初浔终于看清了包包的模样, 是黑色的皮质背包,单肩双肩都可以, 包的容量不大,但是设计很好看,银环贴在上面,在黑夜里像附在包上的光。
裴云廷手提着包,走过去顺其自然地拉住了初浔的手,带他往客厅里去,初浔还在意外, 对方已经可以做到这样的亲热了。
他也不能说什么,任由裴云廷这样带着他回去, 被其他人看见。
欧阳蒙看见两人一起回来,笑意盈盈地, 他是个眼尖的, 没多问什么, 只是关心道:“两位吃饭了吗?”
他跟裴云廷的关系属于聘用关系,没有深交,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多嘴,这一点欧阳蒙做的很好,初浔还怕会不好解释,结果对方并没有让他难堪。
“没有,”裴云廷把包放在了沙发上,对欧阳蒙说:“你们先去休息吧,不用准备晚餐,我自己来。”
欧阳蒙应道:“好的先生。”
没有硬留,该走就走,欧阳蒙退出了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初浔看见裴云廷已经脱掉了外套,往厨房里走,他跟了过去,他知道裴云廷会做饭,还会做甜点,初浔一直都想不通,他怎么会这些花样。
“看什么?”裴云廷洗了手,关掉了水龙头,拿着毛巾擦了擦手指,对初浔说:“去客厅里等我。”
初浔摇摇头,不愿意过去,他赖在厨房里,说道:“我帮你一起。”
他不喜欢被伺候,在哪都一样。
裴云廷想了想,也没撵他,给他吩咐了一个轻松的活,“嗯……去洗菜吧。”
初浔说:“我也会做饭。”
他可以帮他一起弄,两个人总是要快一点。
裴云廷说:“你会做什么?”
初浔走进来,背着双手说:“会很多呀,我也会做甜点的,至于平常吃的饭,大多数我也会的。”
“你为什么会做甜点?”
“因为喜欢吃呀。”初浔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他从小就喜欢吃甜的,很多男生对甜点都不太感兴趣,他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母亲了,母亲也爱吃甜的,初浔也爱吃,但哥哥初靖就不怎么喜欢吃,别人说Omega生下的Omega遗传点会很多,可口味这种事,初浔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遗传。
裴云廷笑意盈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猜,我为什么会做?”
初浔想也没想,自我联想道:“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裴云廷手里提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肉块,走向了初浔,厨房很大,但他的压迫感依然强烈,裴云廷将另一只手放在刀架上,逼得小小的Omega靠着灶台无措,裴云廷附耳低语,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就这么一句,也没多说,他抽出刀架里的菜刀,走向了另一边。
留初浔一个人品味他的话,往深处想去。
裴云廷是故意的,他就是让他往深处想,但初浔不会自视甚高,不敢自作多情,即使知道裴云廷喜欢自己,也不会自恋地认为他会做甜点是因为自己喜欢吃。
现在答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初浔不愿意这么想都不行了,他摸了摸小巧的鼻子,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偏开脸不看裴云廷,摘弄起菜来了。
不看裴云廷是不可能的,这个高大的alpha是不由得你控制自己就可以不看的,何况厨房里这点空间怎能不看见?
裴云廷看他的手泡在水里,微微皱眉,他走过来,拿起一副手套,把初浔的手从水盆里提了出来,“戴上再洗。”
初浔看着他给自己套手套,抬头说:“冬天还没有到,不用的。”
裴云廷不回答他,又从一边拿过围裙,初浔此时才看见,裴云廷身上也系着围裙,这顿时让强大的alpha变成乖顺的小奶狗,不管再冷峻的人,一旦围上围裙,都会让人觉得质朴,面善。
“抬手。”裴云廷要求着,初浔抬起手,小小的Omega面对着灶台,背对着裴云廷,将危险的部位暴露给他,裴云廷本来没多想,但是看见了初浔露出的腺体,让他波澜不惊的眸子暗涛汹涌。
“没有信息素,是不是代表不能标记你?”裴云廷突然问,这话没有一点征兆,的确是刚想到的,就这么问了出来,也不管这话题出现在此刻是否合适。
初浔仓皇回头,不解地问:“啊?”
裴云廷为他系上围裙,走向一边说:“我是说,你跟他在一起这两年,腺体有过异样吗?”
他不清楚初浔的腺体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他们没在一起,裴云廷的生活里缺失了许多关于初浔婚后的东西。
那不是他想的,可他没办法。
“异样?”初浔本能地想摸摸腺体,可想到了手套,他停住了,手掌悬在上空,回应道:“没有啊。”
他不知道裴云廷指的异样是什么,他很少跟别人交流起自己的腺体,除了去检测中心的时候。
裴云廷问:“信息素是一直没有吗?”
初浔点头说:“嗯,从小时候就没有,分化的时候也没有。”
“去过检测中心吗?”
“去过几次,”初浔回答:“但一直都没有好转,检测中心的人说有些人腺体发育得不好,信息素就会缺失,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去的是哪个?”裴云廷追问。
初浔觉得他似乎挺在意这个,也没有做什么隐瞒,如实回应:“是私人医院,离这里不远的那个地方。”
他婚后一直去那里检测自身的问题,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没有信息素的人他也不是第一个,但有这种问题的人好转了的例子初浔也没有听过。
他现在已经不抱着什么希望了。
裴云廷看了眼初浔的腺体,从一侧走了过去,不经意地提起:“你了解过容城吗?”
听过几次,了解谈不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初浔只负责回答:“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不过听说那里都是些很厉害的人。”
容城一直是热谈,那里发生过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是每个有野心的人憧憬的地方,那里成就了许多人,也杀死了许多热情,对容城,大家的印象都是浮华的,奢靡的,它不像个城市,倒像一个今人敬畏恐惧又好奇的神秘黑匣子。
“我想带你到那里看看,”裴云廷抬头问:“可以吗?”
他没有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他有这个想法,总得征得初浔的同意。
初浔还在迷茫:“去容城吗?”
裴云廷说:“对。”
初浔歪了歪脑袋:“我们?”
裴云廷解释道:“我也一直在容城活动,最近那边也有些工作,家也在那边,回去也方便,容城那边的科技发达些,医疗设备也会比平洲的好一点,去那里看看你的情况,说不定会有法子治的。”
初浔沉默了下来,戴着手套的双手泡在水里,若有所思。
他没有去过容城,对那里一直都是惶恐的,他也没有一个人千里迢迢地去过另一个城市,毕业后没多久他就结婚了,一直在平洲生活,思想也被束缚,不再奢望其他的远方。
谈起来,多的都是担忧顾忌。
裴云廷看出他的思虑,低声询问:“不愿意吗?”
他不明白初浔对自己没有信息素这件事的态度,裴云廷很小心。
而一直接受治疗却没有好转的初浔已经不再奢望什么改变,他想的是离开平洲去容城,去过后一无所获该怎么办,如果他在那里无法生活该怎么办?他们又要去多久,到那里举目无亲,只有裴云廷一个人,他遇到了问题该怎么办。
那个令人神往又恐惧的都市,他被欺负了,又怎么办?
那里有很多厉害的alpha和Omega,那儿的等级如此森严,容不下他怎么办?
“还是……不了吧,”白灯落在初浔的耳朵上,碎发上贴了细碎的流光,初浔捞出水里的菜,小声说:“治不好的。”
不相信科技,也不相信自身,这么久了,吃过这么多药,做过这么多尝试,他能用的不喜欢的,他通通试过了,再听那些医生来否定自己,再听他们给自己出的那些诱发信息素的主意,每天晚上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引自己的alpha,祈求激发他的欲,逼他和自己掉进欢愉里,从而去诱发自己的信息素,最后还是惨败而归,初浔想想就觉得讽刺而可怕。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利用别人来诱发自己的信息素,恋人之间的亲热变得有目的性,怎么都让初浔觉得有些奇怪。
他本来就是一个保守的人,他跟钟越做过这么多尝试,一点用处也没有,连亲吻都会脸红的人要怎么去一次次尝试诱发信息素的方法?那些对他都是莫大的考验,初浔已经遭受不住了。
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何况这个人变成裴云廷的时候,他连眼神都不敢对上,更别说那些卿卿我我。
厨房里安静了许久。
只有洗菜的水声。
裴云廷察觉到了初浔的异样,盯着人看了五秒钟,初浔是乖顺的人,从头到脚,Omega白皙的肤色比灯光还要惹眼,初浔的睫毛弯下去,垂头看着菜盆里的水,修长的睫毛敛下了眸子里的慌乱。
裴云廷抬起脚步,走神的初浔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被温热的身躯包裹,直到被紧致的双臂箍紧,直到被抱了个满怀,直到前身抵住灶台的边沿,他才恍然醒悟。
初浔抬起眼睛,想要回头,却因为身后人的行为不敢有所动作,温热的唇覆在后脖颈,唇瓣贴在他的腺体上,热气让他的骨头都跟着酥麻,膝盖也开始发软。
裴云廷吻了下那凸起的腺体,压低了声音,蛊惑般好听的声音落进Omega的耳朵里:
“别害怕,相信我。”
第43章
晚餐端出来后, 初浔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他明明已经用过了晚饭,现在也开始馋了,望着丰盛的美食, 他想留下来, 就算一口不吃,看一看也是好的。
可他到底是看美食还是别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到这儿, 初浔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裴云廷, 做贼心虚, 他每次这样偷偷望着对方的时候,总会被发现, 裴云廷正瞧着他,和他对视之中先笑了一下。
“想先试试吗?”裴云廷夹起餐盘之中的一块鲜肉, 那肉外焦里嫩,新出锅的肉块上面是诱人的汁水,咬起来应该是脆脆的,裴云廷说:“手套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