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廷抚了抚初浔的发丝:“你能出席,随便穿穿也没关系。”
他等这一天不容易,他并不会对这个人有过多的要求,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就生出的想法。
“这一切像是梦一样,”初浔望着身着西装的裴云廷,眉眼温柔中带着心甘情愿的沉沦,“我会嫁给你,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相信,他就要和这个男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并且比第一次要更加盛大,因为相爱,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也因为无限的期待。
“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会幸福一辈子,这也是真的,”裴云廷将人抱在怀里,拨开他的刘海,手掌贴着初浔的额头,低头说:“初浔,我会一辈子好好待你,我不会负了你,我会做给你看,给我们的孩子看,我爱你,不会再是秘密。”
初浔踮起脚,抱着裴云廷的脖子,白皙的脖颈仰着,像个乖顺的小天鹅贴在人的怀里:“我相信,云廷……谢谢你。”
裴云廷低头吻着他的发尖,嗓音蛊惑:“谢我什么?”
初浔低下头去,垂下手去,抱紧裴云廷的腰,心里一片暖意,埋进他的怀里低声说:“谢谢你爱我。”
在最艰难的时刻,知道还被人爱着,才是他能找到新生的理由。
初浔感受着裴云廷的心跳,这一切如梦似幻,唯有这心跳声,每天每天震在他的耳朵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心动的人。
初浔那般诚挚地低语:“这是我第一次……那样期待走进婚姻的殿堂里。”
“我不会再恐惧,因为未来是你。”
第121章
如裴云廷说的那样, 婚礼的日期是好的,婚礼的天气远远不行,不仅是温度低, 还下了雪, 礼堂的屋顶上被皑皑白雪覆盖,车顶上也是一片的白,肉眼所及之处, 都是雪花的影子。
宾客们穿着棉衣,揣着双手, 谈话之间热气弥漫, 他们站在冰天雪地里,跺着脚, 笑着聊,谈论今天的新婚主角。
来往的宾客许许多多是荧屏中出现过的脸, 有些艺人人气高,有些新人很礼貌,场面一片和谐美满,也许是因为远处的摄影机也不一定,今天到场的记者也不少,没人愿意错过这堪称世纪的婚礼。
并非婚礼现场有多奢华,而是新婚的主人公来头太大, 裴云廷永远是话题的主角,他走在哪里, 哪里就是一片的热聊。
“都以为是薛京墨,谁也没想到, 我还真以为薛京墨和裴云廷……”一个俊秀的男人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作秀啊。”
另一个人团着雪团, 在掌心里温着,融化,雪水沾了满手,滴答滴答地往雪地上落:“我早就知道他们没什么,除了在戏里,裴云廷看别人的目光可没什么意思。”
“但是人家看那个小O就不一样了啊,”一个男人笑着说:“所以这爱不爱,眼神还真是骗不了人的。”
“聊什么呢?”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人出现在几人面前,一群人纷纷抬眼,对来者露出惊讶。
“宋老师,您也来了?”
被称之为宋老师的男人是娱乐圈的老戏骨,不记得他和裴云廷是有关系的,只是这位老戏骨曾点名夸奖过裴云廷的演技,说他未来可期,老戏骨就是老戏骨,这话还真是应验了,裴云廷没负了他的期望,只是除了这些,别人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瓜葛。
不过不知道也没什么,仔细想想,圈里许多老艺术家貌似都很喜欢裴云廷,能征服艺术家的是演技,裴云廷的人气并非空穴来风,他是有实力在身的,小辈和同辈对他也很是服气。
“我不能来看看吗?快要过年了,来热闹热闹。”宋老师和善地说,于是一群年轻小辈围着宋老师讲起了话,他们提到新婚的主角,也提到了该如何提升演技。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进步的机会。
窗帘被缓缓拉上,屋子里几个化妆师走了回去,外面太冷了,下了雪的冬季哪里都是寒意。
初浔坐在镜子前,他的脸上上了粉底和淡淡的眼妆,他的肤色白皙,妆前妆后的差别倒是不大,粉底反遮住了脸蛋的清秀,平添了几分妖媚。
“是不是有点太重了?”初浔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没蹭花了妆,这是定妆粉的功劳,他望着身后的化妆师说:“粉底。”
化妆师一男一女,分别站在他的两侧,两个人笑眯眯的,男化妆师说:“不会啊,我给很多的艺人和大咖化过妆,还不相信我吗?真的很好看,和素颜完全是两种状态呢,你让小陆看看。”
旁边的女化妆师说:“是很漂亮,而且更显得娇俏一点,您可能只是没看习惯,今天大婚,主人公该惹眼一点。”
初浔被夸的不好意思,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从来没这么虚荣过,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婚礼是不让人失望的,连外貌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所有媒体报道的时候,都能说他和裴云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样才好。
他才不想要……宾客像那些网友一样,都觉得裴云廷更适合薛京墨。
才不是呢。
“咚咚。”化妆间的房门被敲响了,初浔抬头看过去,正在给他梳头的化妆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闲着的另一位抬了抬下巴,女化妆师领会意思,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穿戴整齐的裴云廷。
“初初。”裴云廷喊了一声,两位化妆师相视一笑,转过身去,给两位新人留了足够的空间。
“云廷。”初浔站起来,天气冷,他的腿上盖了件羽绒服,身上的白色西装很衬他的肤色,看起来干干净净。
裴云廷要跟他说正事,看到化好妆的初浔有些惊讶,那完全是两种状态,化妆更显得人有气色,初浔平日里太素,今天的妆容给他添了几分鲜亮。
吃惊够了,裴云廷忙去握初浔的手,还好,手不是很冷,他快步进去拿起羽绒服,披在初浔的肩膀上,这才算安心。
“怎么了?”初浔配合地穿好衣服,他不冷,只是现在还在孕期,不能够大意,不冷也要捂得严实一些。
“没什么,你父母过来了。”裴云廷说:“在楼下,我安排他们坐下了,你母亲要见见你,待会我让她上来。”
“现在就可以上来,我已经化好妆了,没有事了,”初浔摸摸裴云廷的脸,“你也很快啊。”
裴云廷说:“随便化化,你为主。”
初浔道:“说什么呢,你也是今天的主角,而且是今天最大的主角,影帝大人。”
裴云廷不跟他玩笑:“好了,你身上坠着个宝贝,我不能跟你比。”
说着,裴云廷摸了摸初浔的肚子:“怎么样?不疼吧?”
初浔还是太瘦,肚子至今都没显出来,贴合的西装穿着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有孕在身,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不疼呀,现在才什么时候,还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初浔的手放在肚子上,抬起头问:“你父母过来了吗?”
裴云廷点点头:“嗯,和你父母在一起。”
“我爸妈可能和你母亲聊不来,你过去,不要让他们一个人,告诉他们我马上下去,或者把他们带上来也好。”
“我知道,”裴云廷说:“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马上下去。”
他们的父母见过两面,谈的都是正经事,现在还不是能够自然地坐在一起聊天的状态,初浔的贴心裴云廷明白,不仅是对他的父母,自己的父母亲恐怕也局促。
“穿衣服,”初浔回头从屋子里拿了一件棉衣,递给裴云廷:“下雪了,你也要保暖,感冒了的话遭殃的可是我们一家人。”
他指肚子里的孩子。
裴云廷看了眼初浔的腹部,然后听话道:“都听老婆的话,我走了。”
初浔笑着点头。
目送着裴云廷下了楼,初浔回头找起了自己的鞋子,他也要下去招待宾客了,总这么待着可不好,虽然裴云廷说他可以一直坐着。
裴云廷在招待宾客,今天的他面对圈里人和摄影机倒没有臭脸,初浔看他忙里忙外,还真是很心疼他,虽然婚礼的场面很大,但裴云廷还是很亲力亲为的,初浔为他的诚意而感动,一次又一次。
在楼梯口的时候,初浔不小心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不过宾客之间对这场婚礼的感慨而已。
“不是二婚了吗?礼怎么还这么大啊。”
“影帝出手是真阔绰啊,这些钱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吧。”
“也不是钱不钱的事,最重要的是心意,你刚刚看到裴云廷没有,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的,我们圈里其他咖结婚谁有这么接地气?不都是礼堂安排好的?他们走个过场就行了,但裴云廷……啧啧,真是用心了。”
“七年的暗恋成真不容易啊,说起来也理解,挺羡慕他的Omega的,你们发现没有,裴云廷最近有点变了,面对镜头的态度都好了,有人说是不是被家里的小O教训了呢,想来就好笑。”
随后是几个人的笑声。
初浔听着他们的谈话,不觉得哪里不妥,他开得起玩笑,尤其玩笑是真正事实的时候,他更没有否认的必要,裴云廷暗恋他七年是真的,他自己是二婚也是真的,裴云廷被教训的乖了些更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说错了?
初浔没有不开心,听着,反而欣慰。
他为能够驯服顶级而感到自豪。
初浔下了楼,没有去见被尚泰和其他眼熟的男士围着的裴云廷,而是偷偷从角落里走了过去,他准备去找母亲,恰好在转角处看到了拿着纸巾擦手的母亲,真是心有灵犀。
“妈。”初浔小声地呼喊着,初母抬头看见初浔小心翼翼的样子,急忙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与此同时也看到了裴云廷。
“云廷在那儿。”初母提醒着。
初浔向母亲比划了一下:“嘘,妈,不要惊动他,我是来找你的。”
“怎么了?”初母说:“刚刚云廷让我上去见你了,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知道,他刚刚来过了,”初浔左顾右盼,“爸呢?”
初母道:“你爸爸和云廷的爸爸在一块聊着呢,我出来上个洗手间。”
“哦,”初浔说:“妈,我们去那边聊吧。”
初浔指着一个方向,初母同意了,二人往那处没人的地方走去。
礼堂其中一个窗口处没站着宾客,初浔和母亲站在窗口一起看雪花,初母上下打量他,试着初浔的体温,用关心的目光看着他,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镯子,塞进了初浔的手里。
“这个你戴着,是我和你父亲的一点心意。”初母将银色的镯子放在初浔的掌心。
“啊……为什么给我?”没来得及容初浔多说,母亲已经将镯子塞了过来,沉甸甸的银镯躺在初浔的掌心里,凉冰冰的,没有什么复杂的包装盒,看着像是买了许久。
“这个不是我买的,是你爸爸买的,”初母说:“其实买了好一段时间了,就是一直没机会给你。”
初浔和父亲的关系,全家人都知道,和对哥哥是不一样的,父亲和他有隔阂,这是初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
于是没机会这种事倒不是字面的意思,是父亲送不出手,是初浔不好意思收,他们的关系不像是父子,任每个人来看。
记忆中,这是父亲第二次送他礼物,不过每次都是托别人的口。
“谢谢……”初浔握着银镯子,没有推拒,他从来不舍得推开父亲的心意,那对他都是珍贵的东西。
“傻孩子,和你自己的爸爸道什么谢?”初母揉着初浔的手,初浔看了看她,然后低头笑了笑。
“你爸爸只是天生冷脸,其实心里也是疼你,和你哥哥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要多想好吗?”初母苦口婆心道:“他只是很不会表达。”
初浔摇摇头:“我没有责怪爸爸的意思。”
到了这一刻,初浔也不愿意藏着掖着了,他这些年都没有机会找父亲谈谈,一是因为害怕,害怕有什么自己听不得的回答,二是不知道怎么启齿,怎么问父亲为什么这样偏心,也许父亲并没有偏心,他只是对他和哥哥有些不同而已。
初浔一直这样欺骗自己。
初母叹口气:“初初,我知道你懂事,可是这些年,你爸爸他……我说过他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爸爸是个轴人,但他还是疼你的,你不要因为他的态度就怀疑他的爱,他只是对你表达疼爱的方式和对你哥哥不一样……”
“那为什么会不一样呢?”初浔疑惑道:“为什么呀妈妈?我真的很不能明白,是我小时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爸爸生气了吗?妈你可以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当然不是,你没有做错过什么呀,”初母安抚道:“你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我们都很爱你啊初初,至于你爸爸……他真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他也经常打骂哥哥的,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是这样,父亲会打骂哥哥,但是从来都没有打骂过他,是因为母亲说他做得很好,父亲没有教训他的理由,可是他并不是生来就很听话,他只是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好不被爸爸喜欢才这样懂事,可是懂事的结果就是和爸爸很疏远啊,不管别人怎么说,事实就是这样。
“或许我真的还不能理解爸爸吧,”初浔说:“今天爸爸来了,比第一次结婚时要好,他那会还迟到了,是妈妈您把他叫来的吧,那一次……爸爸没有想过来对吗?”
“初初,你想多了,你爸爸他……”
“没关系啦,”初浔笑笑,将镯子戴在手上,“妈,我没有责怪爸爸的意思,我问这些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如果您也没有答案,那就更好了,我真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就是您说的那样,爸爸只是对我和哥哥表达爱的方式不同而已。”
“初初……”初母的眼睛里都是心疼,可是这个孩子一直这样懂事,让她没办法多说什么。
“替我谢谢爸爸,”初浔说:“这个镯子对我的意义很大,将来可以送给我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