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守权带着他的大学名额走了。
安一喝上了安炳胜喝的白酒,他以前最讨厌安炳胜喝酒,喝醉了后还耍酒疯。
但他现在却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来麻痹自己。
村里都说安一因为这事疯了,每天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地也不种了,一天就在屋子里待着。
过了一年,安炳胜也病了,因为长期喝酒,把胃喝坏了。
安炳胜病了,安一这才回过神来,开始重新种地照顾他。
事实无法改变,唯有自己是出路。
安炳胜病情恶化,病得一日比一日重。
夜里安一照顾好他,要回小屋。
安炳胜开口,“你把烧火的木棍放炕边上。”
安一不知道他要这做什么。
安炳胜只说他要夜里打老鼠。
安一给放了,第二天去看安炳胜他已经在炕上没了气息。
在安一对他的大部分回忆都是对方醉酒后打他骂他数落他,对他不好,不是个好父亲,但他还是痛哭了一场。
拿出家里所有的钱,卖了家里一半的地,将安炳胜下葬。
而就在安炳胜去世的那天,村长家的两口人都进了医院,村长没抢救过来,村长媳妇洗了胃活了,但留了病根,听说吃饭都吃不好,不敢多吃。
是中午拉走的,说是中毒了,水缸里被下了老鼠药。
安一赶忙拉开家里的小木柜,原本放着老鼠药的地方果然没有了。
之后有人说半夜看见安炳胜颤颤巍巍偷溜进了村长家。
安炳胜死了,却拉上了村长一家。
之后当地的派出所上门,安炳胜死无对证。
而安一既不是凶手,也是不知情者,这件事他面临赔偿,但他没有责任。
家里没什么钱,村长家来要钱也只能挑安家能用的拿走,但都是些破破烂烂,安一把剩下的地赔给他们。
这件事发生后,村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安一。
生怕他哪天不正常了,也给他们下毒。
安一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安慰自己,之后开始帮别人家做工攒钱,他也成年了,出去就算是打工也有人要,他要赚钱出去。
之后没有半年,他就被带回了安家。
他没有将自己的过往告诉任何人,只说他过得还好,他不想回忆,之后他将养父母的骨灰带了回来,安置在一片极好的墓地,楚老师在他回去之前先一步离开,一切都没了牵挂,安一再也不想去看去想那座大山。
他抵触十八岁在山里的过往,想起来便止不住的干呕,发烧,有应激反应,那是他最黑暗的时光。
他再也不想想起来了,他来到大城市后一切都在他的努力下进行着,生活也越来越好。
然而偏偏就在他重新生活的时候。
那座大山又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窒息,恶心,压迫着他的神经。
那个小偷出现了。
偷了他一次人生后,再一次出现想要再偷第二次。
他来城市后并没有找李守权,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是村长的那条人命和落了病根的村长妻子
算是李守权的报应,他每每这么开导着自己,但心中却也压抑,他也曾想算了,不是跟李守权算了,是放过他自己。
然而现在安一才知道,这世界上哪有算了这一说,只不是没再亲眼面对罢了。
等再次看见,什么排解也没了,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李守权在记者面前介绍着自己,“我叫安一。”
话落就瞧见了人群外,冷眼看着他的安一。
李守权双目瞪大。
安一猩红着眼睛,咬紧牙关,“你叫安一吗?”
明明周围吵杂,但李守权却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你不是叫李守权吗?”
第74章 羞羞
那一声细微, 如雷贯耳,李守权双眼像是被强迫按在了安一身上,无法看向别去, 他面部肌肉抽搐, 嘴里的话断成一半。
在他身前围着的媒体记者看着他慌神的表情,“安先生,请问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李守权脖子僵硬,想转头都办不到, 他没想到会有和安一见面的一天。
现在对方工作室正处抄袭丑闻, 第一时间应该是如何解决舆论和去力争清白,或者联系他们工作室和赛方, 要调查此事,本应慌乱不堪, 不知东西,想要解释想要证明。
然而对方却赤裸裸的找了过来。
哪怕他现在周围有大批媒体和记者,对方过来只能更加制造对他们工作室不利的舆论和压力。
但安一还是来了。
怒气冲冲,一如当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踹翻在地。
李守权看着他,心里的慌乱像是参天藤蔓一样不断蔓延。
他心中告诉自己冷静,但那股心虚, 那股偷了别人东西的心理压力还是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身后已经有了资本。
他们工作室在获得国际比赛第一名后, 投资商和合作商蜂拥而至,更有大老板说要长期投资他们, 算是他们的经纪公司, 他现在有靠山, 就算事情真的败露,公司那边也会保他们的,不然高昂的违约赔金,公司也跑不了。
更何况现在舆论在他们这里,大众导向他们,那个什么粉红工作室发声,只要第一时间处理掉,不让他们有什么曝光量,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过去。
毕竟普通人和资本,谁赢,心里都有数。
而安一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小名气的工作室里的设计师而已,跟当年一样,他就是反抗,也得掉层皮,之后得不到任何结果。
他早就把后路想好了。
所以签好公司,他才敢把消息递给公司和那些媒体,制造舆论。
安一好好的,总有一天会想起自己,世界上的缘分,你我谁说的准,他以为安一会一辈子困在那座荒山,但对方出来了,他以为他已经脱离和安一一个阶级,但一抬头,现在对方就在眼前。
他不能让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上了大学后,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辽阔无垠,每一天都有着新的不同,新的期待,要是当初没有顶着安一上大学,他根本无法拥有这些。
他也知道不努力就只能拘于一片小天地,所以他在大学勤工俭学,比谁都努力,比谁都上劲,刚毕业就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工作室,之后有了今天。
这些他都不会让出去的。
他不要回去,他父亲死的时候他都没回去那座大山,现在更没有理由回去。
只有安一€€了,他才能安安稳稳的过这一辈子。
他要的就是安一永远都翻不了身。
李守权的面上渐渐出现笑脸,无知的自信再一次出现在胸腔里,大庭广众,媒体记者,数不尽的视线,网上的舆论。
他不信安一敢动他。
他对安一笑了笑,面上是丑陋的嘴脸。
然而下一刻,安一就剥开人群,上前一拳将他掀翻在地。
巨大的力道与痛感袭来,李守权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上方的人。
他错了。
完全错了。
他怎么就忘了,安一这个人不认命。
在大众还没反应过来时,安一早已和李守权扭打在了一起,安一咬紧牙关,发了狠的拿拳头往李守权头上砸。
媒体认出对方是抄袭工作室的人,在一旁疯狂按着快门。
李守权的同班看见了,三四个人蜂蛹上去拉人,但都是拉安一,途中为了解气还暗搓搓踹安一几下。
安一死死咬住李守权的脖子,窒息的恐慌感让李守权手脚抽搐。
“你凭什么偷的我的东西,我的大学,我的设计!!”
“你叫安一吗,安一是谁?你说安一是谁?!!”
“李守权,你不会顶着别人的名字活久了,把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李守权的同班拉开安一。
“你是不是有病,你个抄袭的,怎么有脸过来。!”
安一几乎没有了理智,上去给了那人一脚,“抄袭?你们有脸骂别人抄袭!”
“你……”
安一根本不顾那些,就在要再一次爆发打架事件的时候,顾玲玲从人群中挣扎了出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安一。
“安一!冷静点。”
安一刚知道消息时,一阵失神,根本不知道电话没挂掉,上了出租车顾玲玲听到了地址,心口战栗,立马赶了过来。
她死死压在安一背上,泪水止不往下流,哭花了脸,她死死搂着安一,让对方冷静,再打下去,对方报了警,安一就完了。
现在的情况完全对他们不利。
“有病!你们工作室有病!真他妈是有病!一群疯子,抄袭的疯子!!”
安一嘶吼:“我们没有抄袭,偷东西的是你们!!是你们!!!”
cooy工作室的一个学长看着安一撕心力竭的模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倒在地上,满手鲜血,捂着脖子的李守权,又看看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