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话说回来了,那块手表我戴了高中三年,只要班上那几十只舔狗里有一只记性好点就认出来了,这不就知道了他说的初恋是我吗?
还好我没加任何高中群,和那些人再没有联系了,在他们面前社死的只有池郑云。
……
池郑云朝我走过来,微微笑着,说:“我刚在超市停车场看到你上车,还以为是认错了人,但……忍不住跟了过来。抱歉。”
我问:“你不是在英国吗?”
他说:“出差。”
出差去什么超市,有在认真出差吗?
他看了眼我身后的房子:“你住这里?”
时隔多年,他说话还是这么的不直接。我点了点头,转身开了门,对他说:“进来吧。”
我让池郑云随便坐,我先把怀里刚买的食物放去厨房,顺路泡茶,也留出一点时间给自己冷静一下。
其实有点尴尬。他以前总叫我出国,我跟他说我不喜欢国外,但其实我只是不想离开杨复罢了。这一点他肯定知道,但知道不代表戳穿事实。
我端茶出去的时候,池郑云正偏头看着沙发旁小桌子上的相框,里面是我和杨复在时代广场跨年时的合照,杨复揽着我的肩膀,我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池郑云听到声响,回过头,伸手来接茶杯,手指碰到了我的手。
我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前科累累,我很难不怀疑。于是,我条件反射性地收回了手,导致杯子差点掉下去,好在他及时端住了,但还是泼了一点出来到他的衬衫上。
我把抽纸盒放到他面前,他把茶杯放到杯垫上,抽了一张纸巾按住被泼到的地方吸水,眼睛看着我,笑道:“没事。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我垂眸看着他手腕上露出的那块表,相信了这是巧合,毕竟他怕我把表抢回来,以前见我的时候是不戴的。这会儿他估计是内心比表面上激动很多,忘了把它摘下来藏住。
他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到,做了一个不符合他现在成熟形象的、有一点莫名可爱的举动:迅速地用右手捂住了左手手腕上的表。
然后他抬眼和我对视,两三秒后,我俩都笑场了,气氛轻松了下来。
笑归笑,我说:“还给我。”
他很故意地说:“你能提供任何证据证明这块表是你的吗?”
我哭笑不得:“池郑云,你不要这样。”
他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它对你而言没有用处,但对我很重要,所以……”
“所以你就在采访中乱说吗。”我打断了他的话,决定开门见山,不跟他绕弯子。
他沉默了一阵,很认真地对我说:“我没有乱说。”
我说:“我从始至终都和你只是朋友。”
他说:“我不这么认为。”
“那是你误会了。”我说。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但表情显然不服气我的说法。
我只能下狠药。其实可能不算狠药,只是事实。我告诉他:“我和杨复已经结婚了。”
他很平静,说:“我知道。”
我怔了怔,正要问他怎么知道,他自己说了:“杨复特意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我更愣了。
他语气很友好地说:“也许他是想让我放弃执念,开始新生活;也许他只是作为胜者向我炫耀。我希望是前者。”
但以我对杨复的了解,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原因大概率是后者。
不过我并不会因此对杨复有意见,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杨复也看到了池郑云的那个专访,心里不爽,所以才这么做。那这件事的源头在于池郑云。
想到这里,我也不爽了起来,语气硬了起来:“请你把手表还给我。”
他依旧看着我,依旧微笑着,温柔地拒绝:“不。”
“……”
我正想着怎么说他,他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起身说:“不打扰你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走最后一步:“那表是我的,你非要的话,卖给你也行,你给我二……十八块钱吧,就当是我卖给你的。”
池郑云笑了半天。
我后悔了。
我是怎么说出那么可笑的话的?我在他的笑声中如此诘问自我。
他笑完,没说什么,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
因为太尴尬了,我没送他。可以的话,希望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同时希望他和我之间至少失忆一个。
过了会儿,我才稍微地缓过来,收拾茶杯的时候,发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在杯垫下压了一张他的名片。我拿起来看,翻过去,背面用钢笔写着一句话:Loving and waiting。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我还是把那张名片放进了碎纸机里。
但凡我不是我,我就要怀疑我给他下蛊了。
希望他早日清醒。
*
作者有话要说:
边某:所以你现在是想否认你会下蛊了吗?
蛊不自知.圈儿:你有病吧。
第59章 “川儿,川儿,你听我解释€€€€”
月末的时候, 我回了国,携一对花篮参加了学弟的精算师事务所开业剪彩。
办公室不大,租在就快出五环了的一栋中档写字楼里。但万事开头难, 杨复和常哥刚来燕城打拼那会儿比这条件还差些呢。事务所上下的精神面貌都挺好, 谈吐举止得体,浅聊几句就能判断是有真才干在身上的。大家其乐融融,力往一处使,相信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晚上学弟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宾客尽欢,看时候不早, 各自散了。
我正要走, 学弟叫住我,说送我, 路上有些话对我说。
我猜他还没死心,又要劝我做他合伙人。想了想, 答应了。反正我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没开车,他住在离我和杨复那房子不远, 顺路。路上他劝他的, 我拒绝我的, 都有事做。
果然,他把车开到路上, 重提合伙人的事。
我按照流程, 等他说完,婉拒:“别说了。”
他沉默了十来秒, 把车拐过一个路口, 忽然缓缓地靠边停下。
我看向他。
他停好车, 转头与我对视,神情有点微妙。可能是夜里没开车内灯、外面的路灯又不够亮的缘故,看起来有点疑似的阴郁。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正常,他在别人眼里确实是很阴郁,在学校的时候我听过人背后这么议论他。
但同为长得不喜庆还不爱笑的社恐,我理解他。我们的嘴角在自然放松状态下是下垂的。
半晌,他低声说:“如果你告诉我,你知道并且接受杨复的背叛,我不会再和你提起这件事。”
我愣了下。
他马上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知道。”
“也许我只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
他说:“杨复经常出入夜总会这种地方。”
这不是光彩的事,我与有耻焉地移开了目光,看着车前窗,说:“我知道。他和我解释过,有时候谈生意比较难免。就是应酬,逢场作戏。”
学弟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唐昌也这么说。”
我:“……”
唐昌是他爸。他叫唐俊铭。
所以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些。就像我有边西川PTSD,他有出轨男PTSD。
但是,杨复和唐昌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绝对不是一样的。
车里安静了几分钟,他再度开口:“我小时候,唐昌把我和一句英语都不会说的我妈送到国外,美其名曰为了我读书,让我妈陪读,其实是为了和他的情人们厮混。”
我和他妈妈不一样,我的英语很好。
“你清醒一点吧。”他说,“我妈痛苦了很多年,上个月走了,我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
我一怔,转头看他。
他没和我说他妈妈过世的事情,我一直以来只知道他妈妈得了癌在治疗。
“抱歉。节哀。”我只能这么说。
这次是他移开了目光,看着左边的后视镜,说:“没什么。对她而言,活着是折磨,死亡算是解脱。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她只是为了我才撑到现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明显地有些哽咽。
他侧着脸,我看不到他眼中是否有泪水,但我想应该是有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继续谈论杨复的场合,而杨复没教过我怎么应对这种场合,我也没有面对过这种场合。
我想了又想,试探地说:“我明天去拜祭一下伯母。”
他深呼吸,努力让声线不颤抖:“不用。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清醒过来。”
他现在这状态,我不好跟他争辩杨复的事情,只能绕开话题:“我开车吧,先把你送回去。”
他猛地回头看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想眼下的情景有点尴尬,希望能尽绵薄之力让你不因想起了亡母之痛而难过吧。
“我来开车吧,你现在状态不好。”我说。
他瞪了我十来秒,然后冷冷地说:“随便你。”
然后他把车开回了路上,再没说话,直到把我送回去,我下了车和他告别,他都没理我,面无表情地把车开走了。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转身上楼。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屋里的音乐声、欢笑声立刻朝着我的脸扑来,我听到了好几道不同的声音,不由得愣住了。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着玄关处的十来双陌生的男男女女的鞋,打开鞋柜,我的拖鞋倒是没人穿,还在那里。我换上拖鞋,循着声音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人朝这边走来,回着头说:“复哥,我去车里拿个东西,等下给我开门啊!”
我认识这个人,叫杨细嵩,很瘦,因此得了外号细狗,正是当年帮杨复在镇上找租房、把杨复推荐给了常哥的那个亲戚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