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大笑话就到此为止吧,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做到的了,至少我应该保留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杨复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先坐下,好么,我跟你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走吧,杨复,看在我给你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让我一点脸都没有,我求你了。”
虽然我的语气很平淡,但我真的是在乞求他了。
“川儿!”他伸手来拉我。
这只手肯定也拉过边西川,也许还做过更亲密的接触。
我胃里又开始翻腾,血直冲脑门,扭头抓起鞋柜上的花瓶狠狠一敲,把碎口的那面朝向杨复,说:“别碰我。开门。”
他手在半空停住了,随后,缓缓地将双手举到肩旁,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碰你,你先冷静,我现在就给你解释。”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
可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都是在骗边西川,我和他没发生过关系,我骗他说怕他家里人找我麻烦,不敢碰他。至于我为什么骗他……因为他活该。在你十九岁生日之前,我以为他是无辜的,他妈、他爷爷才是坏的。但那天你跟我说了他高中的时候孤立你,我开始意识到他只是在装。我说过,我会给你报仇。是我哄他去整容,整得像你,你像你妈,也就是说他越来越像你妈,你觉得他妈、他爷爷和黎跃敏得是什么心情?他们家没少为这事儿跟他吵。他们不是欺负你么,我就让他们家宅不宁。”
我不信。
他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在哄我,他根本就不会说真话,他可以把谎话说得和真的一样,他有这种特殊的本事。
“是,我是给他家做过事儿,但一开始我只能讨好他们,不然你书都没得读,燕城我们根本待不下去。他们知道你来了燕城,想害你、赶你走,这些你都不知道,我不让你知道,你也没必要知道。”
他说,“黎跃敏总催你出国,一方面他确实是怕边家迁怒他,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丁点儿良心,怕你遭害。边家那些王八蛋不讲道理,恨不得横着走,天上地下他们老大,就连别人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他们都不愿意,觉得是抢了他们的东西。
你不是总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无止境地赚钱么,为什么我为了向上爬,身体、命都不要地去拼。因为我不想再被他们卡脖子。实在不行,我去当当孙子也行,但我不能让你也给他们当孙子。我不强起来,你早晚要被他们欺负,这是我不能忍的。”
他放下手,长叹了一口气,往后靠在墙上,凝视着我,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哪怕眼里因为刚刚的话还泛着恼怒的红。
……都是假象,是他装的,他最会装了。我这么告诫我自己。
“我进戒毒所见过你舅。当年你小,很多事儿不知道。你妈离家出走,很大程度是被边家逼的。不是只有你妈仇视边家,边家也仇视她,不止逼她,还逼你舅、你姥姥姥爷。你舅差点毕业证都拿不到。他们的手段很多,随随便便就能搞出事来。所以你舅他们那么恨你妈,他们觉得都是你妈搞出来的祸连累他们。你妈不见了,只能迁怒到你的头上。其实他们那个时候甚至以为你妈是被杀了,只是不敢惹边家,所以都不说而已。”
说到这里,杨复低下头缓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我,“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你不该听这些,川儿,我只想你一直开开心心、单单纯纯的。”
我和他对视了一阵,然后说:“我不信你。”
我很确定我看到他的脸抽搐了一下,神色瞬间阴鸷,定定地盯着我。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害怕的,可是现在我不怕了。
现在我没什么好怕的,什么都比不过杨复把我当作边西川的替身可怕,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一件事,比把我空投到鬼片里还恐怖。
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说不定全是鬼的地方倒是比全是人的地方安全多了,说不定鬼根本懒得搭理我,也就不会特意来伤害我。
“开门。”我再一次地说。
他又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狰狞,有点冰冷。他说:“不开。”
我不求他了,把破花瓶放回柜子上,转身自己研究怎么开。我研究了三秒钟,转身去找工具箱拿铁锤拿电锯。
但我刚把工具箱从柜子里拿出来,突然就被杨复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
“杨复!你有病吧!放开我!杨复!你去死!”我一边叫骂一边挣扎,可他根本不管我怎么愤怒,抱着我上楼,我使劲儿扇他脸、用脚蹬他,他都不在乎。
最后他把我放到床上,把我翻过去,很大力气地一巴掌打我屁股上。
好消息是之前我考虑到晚上外面很寒冷,就穿了加厚的羊绒裤,此刻被打也不疼;坏消息是这并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不疼,但是耻辱。
他也根本没资格再打我。
我怀抱着怨恨继续挣扎,就像活着被放进烧红了的煎锅的鱼。
他又打了一巴掌下来。不,不止一巴掌。
我一边挣扎一边骂他。
他一边打我一边吼我:“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一说点儿什么就闹着走!还让我去死……我他妈就差把心挖出来给你了,什么都为了你好,你他妈让我去死!小白眼儿狼,妈的,养不熟……你是不是没心的啊黎川!”
“放开我!不准再打我!”我吼道。
他继续打,还边打边挑衅地问我:“我就打你怎么了?”
我气急了,叫道:“你再打我我杀了你!”
他不打了,笑起来,笑了好几声,说:“行。你杀。”
我扭过头看他两眼,见他站在床边没动,急忙爬起来就想往外跑,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摔回了床上:“跑什么啊?不是要杀了我吗,站着等你杀,你跑什么?”
我再度爬起来试图逃跑,他又一次把我摔回来,叫嚣着要我杀了他,不杀就出不了这个门。
神经病。他疯了我可没疯。
但为了能离开这个房间,我只好谎称:“我去拿刀!”
他点点头,一把扯起我,一路把我扯出房间、扯下楼,扯进厨房,抽出一把砍骨刀往我手里塞。见我躲,他把刀放回去,下一秒抽出水果刀,说:“那刀你拿不动,就拿这个吧。”
他把水果刀往我手里塞。
我可不想沾这个神经病的边,两只手都死死背在身后,用力靠着墙,他怎么扯我都不让他把我的手扯出来。
他扯了我一阵,看着我,问:“不是要拿刀么?还有别的刀,你要哪把我给你拿哪把。打小到现在,你要什么我不给你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还一天到晚想着跑,你说你是不是养不熟、没良心。”
我说:“我要你放过我。”
他把水果刀随手扔回料理台上,哐当几声清脆的响,他没看刀,一直盯着我,说:“换一个。这个不行。”
我说:“你就是骗子。”
“我是骗子,你不是?”他问,“谁非要跟我的?十几岁就天天惦记着往我被窝里钻,口口声声喜欢我,还故意穿我衣服光着个腿勾引我。”
他又拿这个说事,可现在这个已经不能被当成理由了。我说:“如果你早告诉我你喜欢边西川,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我会离他远远的,连燕城我都不待了,去哪里都好。
“我说了我那是骗他的啊!”他提高音量大声地说,“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
仔细想想,不能。
主要是,仔细想想,比起我,确实他喜欢边西川更说得过去。
我比边西川好的只有成绩,也许还可以加上见仁见智很主观的颜值,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这两点对于杨复来说没什么,他随时可以找到比我学历高、比我颜值高的人。
而边西川显赫的家世对杨复的助力那么大。边西川还那么善解人意,哪怕是装的,至少他肯装,不像我,一无所有的废物,性格乖僻,只会闹得杨复头疼烦躁。
就像……当年的张菁、边妍和黎跃敏。
有一些不同,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舔了舔嘴唇,叹了声气,放缓声音:“川儿€€€€”
我打断他的话,说:“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换一个人对我那么好,我也会想给他睡,我只是缺爱和想讨好我的金主怕他不继续资助我而已。”
他不说话了,看着我,原本缓和下来的表情又阴森起来。
我觉得有点爽。
他肯定受不了这个。他觉得他睡了我就等于给我打上了他的所有物烙印了,所以他就算喜欢的是边西川也不肯放我走,所以哪怕他不喜欢我,也会得意于我喜欢他,这确实是他的性格,自恋,自大,霸道,蛮横,不讲理。
那我就要气死他。
他不喜欢我,我就不能承认我喜欢他,不然我就输得太彻底了。
半晌,他沉着声音说:“回房去睡觉。别让我再说一遍。”
我想了想,往厨房外走,打算跑路。门打不开我就从窗户出去,总有办法的,虽然这样是尴尬了点,但此刻显然不是注重这个的时候。
可杨复好像看透了我的盘算,在我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拽住我,又把我抱了起来,把我往楼上送。
这回他把我搁床上,没松手,就着这个姿势俯身来亲我。我使劲儿扇他,扇了好几下,他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手举过我头顶摁在枕头上,看我一会儿,低头又来亲我。
我屈膝顶他,他用腿压住我的腿,继续亲。
是他逼我的。
我使劲儿咬他耳朵,咬得他闷哼一声,但他还是没松开我。
我们这么僵持了十来秒,我先松牙,因为我察觉到我咬出血了,嘴里一股铁锈味,好恶心,呸呸呸。
他看着我,笑出了声,笑得胸膛都在震动,耳朵上的血顺着他的脖颈曲线往下流,把衣领子都染红了,特别变态。
这死变态又低头来亲我,亲我的嘴,把我嘴上的血都亲走了。
然后,与言方他语气特别轻佻地说:“没喜欢过我是吧?没喜欢过我,一边跟我打电话,一边打飞机。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要不喜欢我你骚成这样?”
“……”
让我猝死,就这一秒,快,求你了老天爷。
真的,就一次,只有一次,那次我可能确实是太血气方刚了,偷偷找了片看了之后比较激动,精虫上脑。事后我沉痛地反省了自己,再没那么做过。
明明杨复当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我讨论了很久怎么缓解轻微近视和眼干涩。
骗子。
所以,那个时候他完全看穿了我的把戏,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一定在想黎川怎么这么不要脸、这么骚、这么好笑可笑。
他一定在想:边西川就不一样了,边西川多纯真高贵。
*
作者有话要说:
黎川在这一秒分不清是心死更可怕还是社死更可怕
第93章 我上网看了下,池郑云发了声明
我感觉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
杨复发泄完, 贴着我耳朵一直道歉和解释,说他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是气话、是他在发神经,说他从没那么觉得过我, 说在他心里我一直都特单纯特美好。
呵呵。
我的手都掐到他脖子上了, 但凡还有劲,就把他掐死了。但是真的没劲了,我掐了他好久都没把他掐断气,他还一直在摸我脸,还低头来亲我。
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