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刀枪不入,中间的眼观八方,后面的柳蕴拿着鞭子防止偷袭,天空还有稻草人通风报信,完全组合成了一个苍蝇叮不进去的蛋。
躲在暗处的配对嘉宾差点气到七窍生烟,这么不要脸的吗?
尾随一路,压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配对嘉宾觉得总要做些什么,其中一个直接跳出来开始骂街:“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两句脏话刚骂出去,温时一记冰冷的眼刀射过去。
这两天处下来,配对嘉宾们对他还是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多少,你给个基会……”
《疯狂恋爱季》播出这么多期,为什么别人找替死鬼这么容易,轮到他们比登天还难?
有这么多玩家在,温时根本不用全神贯注应对偷袭,他重点放在其他方面,收回视线转头瞥向节目组的时候,刚好和计元知的目光撞上。视线停留了两秒,温时手悄悄指了指上面,眉头一挑。
天空中的乌云在一点点散开,他们走过的那些距离,全都变得清澈透亮。远处城市的火光已经熄灭,破碎的高楼重新拔地而起。
计元知微微颔首。
顺利地跑完一个爱心路线,系统传来任务完成提示音:
“集体任务画个圈圈爱死你已完成。”
“全体玩家可前进五百二十一的爱心线!”
游戏发放的奖励很实际,相当于一次安全投掷。
剩下的这点距离,只要再投出一个六,他们就能走出天海市!
计元知捡起骰子的时候,周鹿鹿注意到他这次没有用幸运增幅道具,不禁有些纳闷。虽然道具用处不大,但有胜于无,没道理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吝啬。
她疑惑的功夫,计元知已经抛出了骰子,【3】。
灵车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速度终于正常了一点,天知道每次它狂飙时,比起晕车更让人难受的是冷风刮得人体温骤降,玩家到现在手都是冰凉的。
如今人性化地行驶中,他们甚至有心情透过没玻璃的窗户,开始欣赏外面的风景。
有人叹道:“总算过老城区了。”
距离他们回到初始推门而入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段距离。
车子忽然剧烈一晃。
又来?
正在玩家以为灵车要提速的时候,发现并非如此,两边的高楼、街边的霓虹灯全部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地动只持续了三秒,结束后高楼内一排排鱼鳞似的窗户大开,不知从哪里来得光束照在上面,形成强烈的反光,从高楼开始,地上的积水、路灯老旧的灯泡、商店的橱窗……所有的光面都在反射着某种神秘光束,成千上万道光汇聚在一起,投去了遥远的天际。
长虹贯日,天光一泻千里,最后凝结成了一面水幕,投影一般地展示在城市的尽头。
水幕里同样是天海市。
一样的街道,甚至连正在行驶的灵车也一样。
玩家就像是在看海市蜃楼,不同的是,远比海市蜃楼展示的画面要清楚很多。画面还在不断拉近,最后聚焦在灵车当中,撇去节目组,水幕里灵车上的人数和此刻玩家数量一模一样。
“妈?!”周鹿鹿轻松的表情最先凝固住。
对面的灵车里像是安了监控,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十分真切。
柳蕴脸色一变:“我妹妹也在。”
不止是她们,每一名玩家都有亲近的人在上面。
温时同样看到了抱着碗孤零零单独坐在最后一排的阿丧。
这边的灵车在走,蜃景里的灵车也在走,双方的距离在无限拉进。
灵车在六千五百二十一的刻度线地方停下。
玩家站在车上不动,主持人发出温馨的提示,兴冲冲道:“该下车投掷子了。”
节目的收视率终于再一次冲上去,现在的观众人数不比看温时擂台招亲时少!
玩家依旧没有迈步的,但主持人这次态度很好,笑容无限扩大。
灵车剧烈晃动,驱赶着乘客。
天空乌云彻底散去,一碧如洗,正如前方的水幕。
节目组把骰子递过来,柳蕴垂手攥拳没有接。片刻的失神后,她想到门上的对联,喃喃道:“出此门者生,入此门者死……”
环绕一圈后回到原地,起点亦是终点,他们灵车出去的同时,那边的灵车进来。
死门换生门,不是向死而生,是一死换一生。
“该投骰子了。”主持人凉飕飕的声音飘过来,再次重复。
无人机下降,终于捕捉到除晕车外最值得的看点,特邀嘉宾绝望的神情,深深愉悦了小电视前的观众。
柳蕴发怔的功夫,一只手忽然从她面前伸过,把骰子拿了过去。
瞬间清醒,柳蕴猛地一抬眼,就看到温时摆出抛骰子的动作,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温时淡淡道:“号码牌已经消失了。”
柳蕴低下头,发现胸前的数字不见,这代表着之后这骰子谁想抛都可以。
她想要阻止,不仅仅是她,旁边的玩家也要拦住温时,却被工作人员阻拦。
先前看似很好欺负,轻易被抛下死门的工作人员,这会儿力大无穷,展现出了怪物不被规则控制时的特殊力量。
主持人微笑道:“请这位嘉宾不要这么极端,别忘了这里的名字。”
蜃景。
“你们看,被炸毁的建筑不是恢复了?”主持人暗示一切都是假的,“还有按照正常的车速,开得再快,你们也不可能在数小时内回到起点。”
虚幻与真实
结合,蜃景无所不能。
“不是假的!”柳蕴看着要掷骰子的温时,近乎失声道:“我本来是要和我妹一起进来的,但她却莫名收到禁下副本四天的系统消息。”
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游戏会限制柳缘下本,现在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孙庚望着水幕里颤颤巍巍的老人,声线都在颤抖,“没错,是真的。”随后又说:“那个小孩,你叫儿子的小孩,他总不能是假的。”
主持人再三强调蜃景里的一切和生死有关,无缘无故,节目组怎么会好心透题?这几乎是明示出鬼门的时候,也跳脱不了生死这个命题。
“这次的嘉宾们性格似乎都有些暴躁。”主持人迈开步伐,走到迟迟没有发言的几名玩家面前,首先对周鹿鹿进行采访,“能和正在收看节目的观众们分享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周鹿鹿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强忍住不让真实的心情外泄。
主持人探着脖子张望:“哪位是你的亲属呢?哦,是那位中年妇女对吗?”
他看过所有嘉宾的相亲资料,这些资料其实不仅包括虚拟世界,也包括现实世界。
水幕灵车内,系围裙拿着菜刀的中年女人前一秒还在家里做饭,明显搞不清状况,和柳蕴眉眼相似的女孩好像正在和她说什么。中年女人这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一脸迷茫,但立刻提刀站在后门的柱子处。
周鹿鹿闭了闭眼。
后门立杆上有为乘客设置的STOP按钮,一般只要按下,司机就有停车的可能。
游戏肯定已经告诉了他们亲近的人全部规则,至少说明了生门死门,也告知了停车的方法,不然她妈妈不会作出那种反应。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对面的乘客可以随时停车,相应的,这边的人就永远走不出去。中年女人可能一开始还不相信,但看到周鹿鹿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懂,本能性做出对周鹿鹿最有利的选择:不让任何人触碰到紧急停车的按钮。
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影响收视率的提高,主持人满意地观察着他们的微表情,最后毒辣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拿着骰子的温时身上。
他笑着问:“你呢,你还要掷吗?”
第72章 疯狂恋爱季
没有几个活人的城市里,自由穿梭的风好像都停止了,温时迎上主持人满载笑意的眼睛,手腕一动,高高抛出了骰子。
“不!”周鹿鹿目眦欲裂。
没剩多少距离了,但凡抛出一个二以上的数字,后果不堪设想。
包括节目组在内,先前拍摄和关注的重点全部放在玩家们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小稻草人飞去离骰子不远的正上方。
奇怪的液体无声地滴落在骰子表面,它没有眼泪透彻,颜色微微偏暗……是污染源。
茶话会后,利用和阿丧交换的血液,简清嵘实现了体内污染源的新一轮进化,从前他只能控制含有污染源的生物,如今发展为小幅度地控制死物。
简清嵘剜出一只眼睛陪着温时,本体还在疗养院进行不断的升级,他短期内的目标是要利用污染源实现大面积地控物。
先前在摩天大楼,温时交代的便是这件事情,让他在最后一段距离时,控制骰子的点数,越小越好。
咕噜。
骰子应声落地,转得比之前都要频繁,滚动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这一刻,玩家的心跳几乎跟着停止。
“是一。”主持人凑过去一看,和玩家的庆幸不同,他颇为惋惜说:“太可惜了,要是再多两个点,大家就可以离开蜃景了。”
他等这个环节等了很久,被炸飞到天上时,还都在期待着,此刻迫不及待采访温时:“亚伦先生,是什么让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掷骰呢?你死了都要爱的做人原则呢?”
温时带给节目组及观众憋屈的时光回溯之旅,让他们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叫我亲。”
主持人一愣。
温时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声音阴狠而轻柔:“你的亲还有一个做人原则,讨厌被逼着进行抉择。”
不再理会主持人后续刁钻的提问,他一言不发转身上车。
车厢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人质问温时,因为没有意义;也没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询问他是不是有办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观众看着,有办法也不能说。
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段时间,拼命思考对策。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脑海中构思的无数可能都被推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死局。
主持人对着跟拍下降的无人机镜头亢奋道:“究竟哪一方会先停车呢?观众朋友可以继续通过官网参与有奖竞猜活动哦~”
玩家神情中的绝望已经收敛,但紧绷的肌肉泄露了焦灼的心情。
除了守在门边的中年女人,前排临近驾驶座的位置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他坐姿端正,鬓角有些发白,男人没有看水幕,应该是不想通过对视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
和他一样,此刻没有看水幕的只有计元知。
阿丧年纪最小,其次是和柳缘年龄相仿的一个姑娘。姑娘又是诧异又是心疼地望着田宛灵头上的黑布,四目相对的时候,强行压住不安,用口型说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