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出教室，立刻有玩家变了张脸，“这副本简直是在钝刀子杀人。”
温时也深有体会。
它太温和了。
就像是一首轻音乐，慢慢流淌着，玩家则是徜徉在乐海里的青蛙，被小火慢炖着。
宋炎：“大佬，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陪同只能帮倒忙，但他可以赞助一些积分支持，上个副本出来，升级完镜子后宋炎还有近一万五的积分。
温时叹了口气：“你就负责留门吧。”
等他回去，最早也得一点半了。
没被点名的玩家不一定具有深夜去学习的资格，计元知也不可能陪同。
简清嵘开口前，温时先问道：“你赞助的那栋楼是图书馆吗？”
“不是。”
温时摆摆手：“那你也留守吧。”
下午没课，午饭前温时准备先去图书馆看看情况，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
“学生证出示一下。”
温时：“新生，只有校园卡。”
保安机械式履行职责：“没证不能进。”
温时模糊概念：“老师让我来的。”
可惜保安压根不吃这套：“鄂老师打电话交代过，不过差生只能晚上来。”
温时无奈转身，图书馆的阶梯下面，计元知和宋炎正在看向另外一处。
温时跟着看过去，那边正在施工，还有吊车，看样子是在盖大楼。
“不是说最近闭校？”合着只针对学生，工程队照进不误。
简清嵘淡淡道：“是我捐赠的楼，日后盖好了会被命名为念温楼。”
温时：“……”
还活着呢，念什么念？
一个下午同样无事发生。
温时在寝室干待着，不由生出了一丝心躁。他合理怀疑游戏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习惯快节奏地过副本，现在这种反而让他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计元知躺在床上休息，不睁眼也知道温时在想什么，声音不大道：“S级的副本，再迟钝也有个期限，今晚势必会发生些什么。”
图书馆和寝室，一个都不安全。
不过真要做难度对比，寝室的风险肯定低于图书馆。
“也对，今天已经是第天了。”
温时说完，空气沉默了一秒。
两人下意识望向简清嵘那里，当初通关《大厂》只用了天左右的时间门。
温时想：我真厉害。
计元知望着简清嵘想：这人不行。
杯子空了，简清嵘沉默老实地走出门帮温时打热水。
小李和阿庄正好也去食堂买水，目测是要将喝矿泉水贯彻到底。
温时盯着一号床的位置：“我会去图书馆学习，好室友也功不可没。”
他转而望向计元知：“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室友。”
计元知睁开眼：“新生数量是固定的，一栋楼都住不满，他们死了也不会有新室……”
话音顿住。
他想到了温时在大厂的弟弟和封棺村的儿子。
温时笑眯眯地挑了下眉。
确定了宿管不会一直关注进出的学生，老师上课也只是对着花名册抽查，是时候拉个家人一起进修一下音乐。
“说起来……我们家族该不会都是音痴？老爹唱歌也能吓死个人。”
至于其他人，温时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没一个擅长音乐的。他甚至莫名有种感觉，恶魔弟弟是里面最夸张的一个音痴。
中间门床铺，计元知默默盯着天花板。
已经从孤儿进化到家族了吗？
他擦了擦眼镜，既然已经摆脱了悲惨的身世，是时候抹除对方可怜的刻板印象。
宋炎犹豫了一下：“所以是因为相像，真灵和那些怪物才想在大佬身上复活令尊吗？”
计元知差点掐断眼镜腿。
温时和真灵面基时，和小章鱼他们属于兵分两路的状态，相关消息简清嵘并未及时获取。他提着暖瓶进门，右眼像是聚集了漫天风雪，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笑：“你说什么？”
第110章 人鱼海岸
简清嵘问，宋炎就答，而且是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和真灵见面时的对话。
温时：“……”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宋炎是不是汤圆外表，芝麻馅的内在。
游戏里有哪些怪物想让自己死，目前还不确定，但温时确定宋炎一定很想让真灵死，因为他着重强调了真灵上次来得不是本体，随时有变卦继续对付温时的可能。
温时彻底get到了矛盾之名。
矛不但要攻盾，现在还在搞矛盾转移。
简清嵘眼神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先前的松软，垂下的睫毛临时遮掩住凝重的杀意。他骨子里针对宋炎的恶意，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真灵身上。
宋炎适时道：“等我再强大一些，或许能感知到更多真灵的存在。”
在他们探讨的话题更加深入前，温时及时转回了换室友的事情上：“如果晚上寝室有风险，记得转嫁到一号床。”
他明确表明了想要借规则解决小李或是阿庄的意图。
简清嵘并未提出直接实施毒杀，温时没说，就代表不赞同简单粗暴的杀人方式。
事实也是如此，游戏让简清嵘过来已属不可思议，影子还不知去向，温时担心他过度残害玩家，会引发游戏不满，从而再生出其他波折。
收敛住瞳孔深处的杀意，简清嵘一面给杯子添水，一面说道：
“血测只是找到人鱼其中之一的法子，并不精准，接下来肯定还有很多试探的途径。”
温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是在帮自己押题。
“人类进化史漫长，你不一定是人鱼，但有可能是人鱼同其他物种的后代。人鱼和人的一线之隔只在于这种基因会不会激活，被动物咬伤、吃有污染的食物、注射等方式都有可能让基因复苏。”
宿舍楼很安静，大家在认真听他说话。
不愧都是搞变异的，简清嵘讲的和故事背景才是最贴近的。
简清嵘给温时递过去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他的血：“除了找到人鱼，你也要防止他们‘制造’人鱼。制造的一方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人鱼，如果今晚遇到的是人鱼，把血洒在身上，一般海洋生物会畏惧这种病毒，不会优先对你下手。”
把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还好，简清嵘道：“去睡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多小时。”
“……哦。”
小章鱼的感染力太大，高智商的简清嵘在身边，温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正要爬梯子，简清嵘指了下自己的床铺：“就在这睡吧，没多久，爬上爬下的不方便。”
原本要婉拒，但温时撞见了幽暗瞳孔里的寒光，显然复生一事在简清嵘心里没有翻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继续去刺激他为好。
闭上眼，呼吸很快均匀下来，有简清嵘在，温时省了定闹铃的麻烦。
一觉睡到九点半，再次被叫醒的时候，窗外夜色浓如墨。
从宿舍楼到图书馆，至少要走一刻钟，温时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后，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提前出门。
凉意渗人，温时不自觉裹紧了衣服，他一路上都在思考简清嵘的话，越想越认为有可能。来人鱼海岸的路上会经过兽人居住的夕阳镇，同样涉及变异和进化，说不定真灵就是参考了人鱼才创造出半兽人。不同的是，这次靠的不是进化液，而是基因突变。
温时突然想到了那句话：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
“天生没有富贵命啊。”
天色一黑，校园里还活动的人很少，经过白天上课的曲和楼后，彻底看不到什么老学员。
四周还在如幽灵般游走的，只有被点名去学习的一群倒霉鬼。
越往前走，阴风越重，图书馆建在风口中心，后方是入夜停止施工的念温楼。
温时想到捐献楼栋的名字，心头的不安被无语覆盖了一些，以至于他压根没怎么受阴暗环境的干扰。
图书馆夜晚和白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大门没有锁，白天阻拦过温时的保安不见踪影，在迈步上台阶前，他先站在下方仰头观望了片刻。
二层的灯是开的，线路好像有问题，每隔一会儿就会突然闪一下，黑暗和光明交替的一刹那，二楼出现一道黑影。
它半张脸覆盖着一层鳞片，双颌前凸，锯齿状的牙齿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嗅到里面的腥气。黑影短暂在二层窗户停留了稍许时间，下一次灯光熄灭亮起的瞬间，这怪物又消失不见了。
虚无缥缈的歌声从上方传来，证明先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歌声渲染出悲伤痛苦的气氛，极富穿透力，温时脑神经都被刺痛了一瞬间。
“喂，发什么呆呢。”后面有玩家叫了温时一声，“快到自习时间了，还不赶紧走。”
温时回过头，一男一女两名玩家急匆匆地往里面赶。
现在所剩时间不到五分钟，温时也不再耽误，进入了图书馆。
大门正对着楼梯，旁边的电梯没有启用。
径直走上去，同行的两名玩家好像很紧张，胸膛起伏剧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面不利于呼吸，潮气太重，空气吸入肺后又夹带着拂不散的寒意。
二楼一共有三间自习室，只有第一间坐着人，这个时候没有玩家会选择落单。
靠门的一侧全部是书架，墙壁因为过于潮湿鼓起涨裂，像极了脱落的鱼鳞。周围的玩家都有从书架随便拿了本书，既然是自习，样子肯定是要装一下的。
在满是涂鸦的课桌上挑灯夜读，夜风吹着窗帘鼓动，仿佛真的回到了校园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