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对陆昭只是无心之举,是他难得一次不反感的搭讪,但是过了,也就忘了。
可是夏余却在他背后呆了许久,剥了那颗草莓糖,塞进嘴里。
刚刚陆昭在,他还没有怎样,陆昭走了,他回忆起刚刚陆昭的手抚过他的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拼命跳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觉得自己恋爱了。
一见钟情。 。
就因为这一点情窦初开,他奋不顾身地追着陆昭跑了一年,终于在一年后,成功上位。
却不是男朋友,而是炮友。
第4章 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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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醒过来以后,想起自己梦里的内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
直到许詹来敲门,喊他起床,他才回过神,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知道了。”
他抹了抹脸,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约了客户,又叹着气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他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许詹刚准备走,看他一脸困顿的样子,笑了笑,“厨房里有早餐,记得吃。”
夏余高兴了一点,“好。” 。
早餐是夏余喜欢的恰巴塔和拌菜,许詹还给他留了一份燕麦粥。
他边吃边想,就冲许詹这手艺,他也愿意跟许詹再过二十年。
吃完早饭,夏余简单收拾了下,就去见客户。
他经营画廊这些年,虽然一开始也依靠了家里提供的人脉资源,但是这几年下来,通过对他挖掘到的画家的独家代理权,也慢慢在这一片区域站稳了脚跟。
他有自己的客户群体,彼此相熟,反而沟通比较顺利。
说是见客户,他也没太郑重,还是穿着简单就出来跟人见面了。
这位藏家叫吴休,一张寡淡的脸,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说起话来却格外犀利。
他其实已经有了中意的画作,要挂在他最近购入的新家里,整个交易过程异常顺利,两个人站在画廊里,一边看画一边闲聊。
快到中午了,夏余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很客气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吴休摇了摇头。
“我还有事,”这是句实话,不过他又看了看夏余,“夏先生,你今天看着很没精神。”
他虚虚指了指夏余的眼睛下方,“眼下发青,没休息好,都不好看了。”
这话让别人说,就有点狎昵的意思。
但是吴休的口气冷冷淡淡,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
夏余不由自主摸了下脸,“是吗,昨天做梦了,没睡好。”
“噩梦吗?”
夏余回忆了下,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对,噩梦。”
吴休就没有再问,让夏余记得把画送给他之后就走了。 。
夏余独自去吃了午餐。
他早饭吃得很健康,中午就想吃垃圾食品,去附近买了一份汉堡可乐。
在喝着冰可乐的时候,他矛盾地盯着手机。
他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陆昭。
昨天跟陆昭的谈话其实是半途而废,既然对许詹说了自己会处理,他想再找陆昭谈一次,确保陆昭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可他又本能抗拒着跟陆昭见面,因此眉头紧锁,十分纠结。
但不等他纠结完,陆昭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
看着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夏余心突地跳了一下。
他在嘈杂的汉堡店里接了起来,“喂?”
“是我,陆昭。”
“我知道。”
夏余突然没了胃口。
“你又想干嘛?”他不太耐烦地问。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
陆昭问,“你跟许詹谈过他出轨的事情了吗?”
夏余都快气笑了。
他真是不明白了,从前陆昭虽然对他不冷不热,却也是个君子,行事作风都算磊落。
现在这样算什么,看见他这个前炮友过得不如意,就这样迫不及待看笑话吗?
他自问虽然恬不知耻缠了陆昭三年,但陆昭睡他睡得也挺痛快的,他没哪里对不起陆昭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夏余冷冷问道。
陆昭听出了这毫不掩饰的冷漠。
他缓缓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如果你需要证据证实他出轨,甚至需要离婚律师,我都可以提供。”
夏余简直莫名其妙。
“谁说我要离婚?”他没忍住骂道,“你有病吧陆昭。”
这次轮到陆昭怔住了。
“你不想离婚?”
夏余翻了个白眼,“对,我不想。正好,我今天正准备找你谈谈。你晚上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有空,”陆昭答应得很快,“几点,我来接你。”
“在体育公园旁边吧,天洋大厦楼下,八点后。”
这个地方离他的画廊近,晚上也没什么人,正适合谈话。
他只准备跟陆昭速战速决。
“好了,我挂了。”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陆昭盯着手机页面,皱着眉沉思了许久。 。
陆昭来得很准时,八点刚到,夏余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大厦楼下。
夏余往里面看了几眼,确认里面是陆昭后,才上了车。
车内有股淡淡的烟草味,闻起来却很浅,大概是刚通了风。
他一上车又有点后悔。
之前在咖啡馆见面,还人来人往,又是开放空间。
现在一坐进车里,车门一关,空气的流速都像变慢了。
电影里拍特定情节总喜欢在车里,不是没有道理的,昏暗沉闷的小空间,一旦关上窗,就像与世隔绝,闹中取静的一小块地方,外面的风声车声都离得很远。
而他们却靠得很近,在这狭小封闭的地方,适合商量杀人越货,也适合谈情说爱。
夏余觉得不太自在。
从他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陆昭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让他情不自禁侧过了脸,转向窗外,躲避陆昭的视线。 。
陆昭沉默地打量着夏余。
他在国外的时候,不定期就会收到关于夏余的现状。
从别人的闲言碎语里,他听说夏余参加了什么活动,夏余做了什么事情,夏余跟许詹感情很好。
但这更像饮鸩止渴。
他应该不要去听,把夏余早点从生活里剥离出来,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可事实是,下一次,他还是会不动声色地收集跟夏余的一切,像个阴暗的窥探者。
而现在,夏余本人就坐在他身边,穿着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开衫,干净又清爽,素白的脸很惹人喜欢,嘴唇淡粉,柔软又好亲的样子。
陆昭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不再想下去。
他天生气质淡漠,又总是不苟言笑,好像什么都无法动摇他。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夏余一个眼神就能乱了他的心跳。
陆昭睫毛颤了颤,又恢复了平静,问夏余,“你想跟我谈什么?”
他此刻还存了一丝妄想,觉得夏余会不会是因为商业联姻,顾及着家里不能离婚。
可夏余一开口,就粉碎了他的奢求。
夏余说,“我想跟你谈我的丈夫。”
夏余的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许詹这样上心,但是不论许詹做什么,他都是我丈夫。你跟我,只是以前的一段,一段……”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又换了更直白赤裸的说法,“我们只是当过几年炮友,我现在已经结婚了,跟你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他不怎么客气地说道,“包括你手上所谓的证据,我也希望你能交给我。我不想跟我丈夫,陷入任何流言蜚语。我知道你陆先生不缺钱不缺势,但我这儿要是有什么你看得上的,你都可以提。只要你保证,这件事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夏余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很从容,也很得体,就像一个不得不替老公来收拾烂摊子的“贤良伴侣”。
他自认为很真诚。
他收敛了身上的骄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姿态都放这么低了,陆昭就算想看他笑话,应该也满意了。
但陆昭却久久没有说话。
夏余疑惑地歪了下头,发现陆昭的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